溪云眠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走至他身侧站定,“太后勿怪,实则是王府太过贫瘠,竟是连一辆宽大些能容得下轮椅的马车都没有,臣妾前日又受了伤,坐在狭小马车里又怕路途颠簸扶不住王爷,这才一路推着他来,耽搁了些时辰。”
“王府每月例银不少,为何连马车都没有?”
皇帝疑惑,这些他早就吩咐过内务府置办的,便是内务府没有做,每月例银也不少,不至于连辆马车都买不起。
溪云眠叹口气,“昨日陛下也见到了,王府里空荡荡的还有什么?就剩我们两个能喘气的,门口的树都快枯死了。”
皇帝顿时又怒又心疼,“内务府都是怎么办事的?!”
太后眯着眼睛,忽然起身往谢辞罪面前走去。
“辞罪,母后真是想你,自打你出宫起,日夜都能想起你同哀家住在一宫时的事,也时常想起你去护国寺为国祈福,那时你身体康健,习得一身好武艺。”
太后声音里充满慈爱,当真与那思念儿子的母亲别无二致。
可谢辞罪听在耳里,脑中浮现的都是自己被关在密室中,与那数不清的腐尸烂体相伴的画面。
无助的孩子挣不断锁在身上的铁链,绝望如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想我?”
谢辞罪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宫内中挂起的风铃叮当作响,四处垂着的帘幔也无风而起。
皇帝惊讶的直接站起身,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得逞。
“我的儿,你可思念母后?”
太后伸手便要触碰谢辞罪的脸,就如同他年幼时,冰冷护甲刺破他的皮肤。
只是护甲在即将要触碰到他身体时,忽然被旁边的手给攥住了。
“太后娘娘,辞罪身上多有腐烂,当心传染才是。”
溪云眠淡定的看着她。
太后随即脸色一变,旁边嬷嬷立刻上前训斥,“放肆!你敢对太后不敬?”
“嬷嬷好会颠倒黑白。”
溪云眠不以为然的甩开太后的手,强行挤在了她和谢辞罪的中间,但目光却饱含冷意的看向说话的嬷嬷。
“方才在殿门口,嬷嬷见到王爷与我可曾问过安?王爷到底是陛下亲弟,即便是母后身边的嬷嬷,也断然没有不行礼的规矩,想来只有是母后不喜欢繁琐规矩,难道不是吗?”
嬷嬷慌张瞥向皇帝,见陛下神情冷硬,也是连忙就要解释,溪云眠却不给她辩解机会,“想来也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大哥不在乎的落魄王爷,哪比得上太后身边的嬷嬷更让人尊重?”
“简直放肆!”
皇帝大怒。
太后立刻回头附和,“靖昭王这个王妃实在不成体统,皇帝还是早些处置了比较——”
“郭嬷嬷以下犯下,不敬亲王,拖下去重则十五棍,以儆效尤。”
皇帝冷声开口,这不只是打了郭嬷嬷,更是打了太后的脸面。
太后震惊不已,“皇帝,郭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你怎么能罚的如此重?”
“正因为她是母后身边老人,儿臣才必须要重罚,阿辞是王爷,是朕的亲弟弟,她怎敢不敬?”
太后眼看着郭嬷嬷被拖下去,看向谢辞罪时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溪云眠尽收眼底,压低着声音,淡淡开口,“娘娘这般恨他,若是知晓因果阵已破,岂不是要恨的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