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职还是宝贝，朕保证言而有信！”

他目光被隐藏在光线下，试探道。

“儿臣不敢居功。”

季廷砚神色如常，自始至终没有对此时表现出太大的热忱，无论是述职，还是面对皇帝的嘉奖。

仿佛都不过过眼云烟了无痕，他丝毫不感兴趣。

书房再次沉寂下来，季廷砚顿了顿，这才缓慢道：“水患乃是知州与知府合力平定，钱财乃是善商义举，河水乃是僧人止住……本王没有半分功劳。”

如此一来，才算是打消了皇帝的疑虑。

他释然一笑，乐于见季廷砚没什么用，再次恢复了和蔼的形象，关切道：“什么都不要这可不行，来人！”

皇帝豪迈挥手，扬声吩咐道：“去朕的库房，将那些上好的药材、能复建骨骼的好东西，统统都送上冥王府中。”

他长叹一声，怜惜地看着季廷砚的双腿，又补充一句道：“再加些滋补的药材，让砚儿好好养着。”

……

皇恩浩荡，吹吹打打，成箱成箱的补品药材送入冥王府。

那清澈微苦的药香，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

不过半天，冥王回京，得了圣上大量赏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过正如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民间百姓看到的是皇恩隆宠，而朝中官员皆是不屑。

再受宠又如何，不还是只能赏药材，一个瘸子，也就这样了。

“太可恶了，心太脏了。”虞清酒叉腰看着满园的药材，瞬间明白了皇帝的言下之意。

恐怕这老皇帝恨不得昭告天下，提醒所有人，说季廷砚是个不良于行的废物！

……

季廷砚落后一步，此时刚刚出了御书房范围。

还未出宫门，便迎面撞上假装偶遇，实则等候多时的苏婕妤。

“九王爷。”她不咸不淡，强扯出一抹笑，对慈母的形象并不熟练。

“母妃。”

两人皆是对对方不熟，不过区别于从前的双方都没有相处的兴趣，今天苏婕妤，显然是有事来找季廷砚。

她眼中闪过不耐烦，学着关切的模样上前，试图拉近距离：“我听说你出了远门，这一路舟车劳顿，腿伤可还好？”

说着，已经俯下身，双手接触到冰冷的双腿。

她感受着季廷砚毫无热量的双腿，心中闪过喜意，笑得也更加真切几分，眸光闪烁间，一根纤毫般的银针刺入季廷砚的膝盖。

换成正常人被刺一阵，恐怕会当场痛得惨叫不已。

然而季廷砚毫无反应，只是眉心微皱，对她的忽然亲近甚是厌恶，退后一步冷声道：“娘娘还有事吗，本王该回了。”

“哦，那，这样啊。”

她觉得这样离开似乎有些割裂，但实在不愿意继续虚以委蛇，于是再挤出笑意，目送季廷砚离开。

同时心中一颗大石落下。

那根银针刺的是膝盖上最痛的穴位，她就不信，若季廷砚当真恢复了直觉，能忍着不出声。

两人擦身而过，苏婕妤刚要松一口气，季廷砚的声音冷冷提醒她：“本王无意与娘娘耍把戏，娘娘下次来，可以将目的先藏好。”

“演得太假了。”

说完便离开，留下被嘲讽后，满心憋闷的苏婕妤。

然而她看不到，此时季廷砚额角滴落一颗冷汗，刚上马车，便忍不住捂着膝盖，为了不叫出声，双目迅速被逼出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