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思收回视线，袖下手掌攥紧了，愈攥愈紧，手心里一串玉质念珠竟被生生捏碎了几粒，硌在手心里生疼。

他从小就比别人早慧，洞悉人心，从不相信任何人。

就连如王大夫、王惜玉那样忠义正直之人，他都不尽信。

事实也是如此，王氏父女或许对周国忠心耿耿，但对他却不能全心全意。

青萼更不必提。她与周蓝义在舜国时的亲密放浪，他一清二楚。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可信。

即使她在王宫大殿拼命救他一命，他依然觉得她早晚会背叛自己。

偏偏只有没有一点机心的采薇对他一腔忠心。

侍卫端来饭菜，周云思端起一碟鱼肉倒在沙地上，又端起一碟烤鸡倒在沙地上。

“大王。”一旁的侍卫欲言又止。

他们逃至此岛屿上，食物短缺，这是好不容易寻来的。

周云思神色平静，对侍卫的话置若罔闻，又将一壶清酒倒下，这才暗叹一声，并未再动箸筷，站起身朝一旁走去。

周国王宫后殿里。

数个青铜多枝灯盏燃起了油灯。

周蓝义左拥右抱，边饮酒边赏舞。

“大王。”

他怀中的美人仰起脸，素手捏着一个剥过皮的软杏奉上。

周蓝义一低头咬下，又连吞带咬噙住了那两根葱段般的手指。

寻香而动，他口中是杏香，是女子的脂粉香。

女子的衣衫半褪了，满室的香艳，活色生香，这是周蓝义最快乐的时刻。

可是今日的他如何也不在状态，白花花的酮体，也无法令他兴奋。

随着夜色渐浓，他心头的怒意越发强烈，积蓄在胸膛处，像是黑云压城时一样沉闷。

他丢下身下承欢的美人，脚步沉重走到台阶处，席地而坐。

先是一个人闷闷想着心事。

耳边忽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他顿时烦躁起来，厉声斥道：“都给老子滚！滚！”

一群美人不明所以，花容失色，逃也似得散尽了。

殿内好长时间寂静无声，周蓝义又喝许多酒。

他望着灯盏里的火苗，被钻进殿内的微风吹得扑闪扑闪，像是天上的星星。

第二日早朝，周蓝义拿出一个竹简。

上头是他昨夜凭醉意写下的“陪嫁名目”。

宫人双手接过，又转交谋臣。

周蓝义语气严肃又郑重，道：“九公主出嫁北幽，礼仪嫁妆事宜，皆应隆重，不可失了我周国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