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蓝义心智受损的那段时光。
他整日要跟着乌氏父女出海捕鱼。
天不亮就动身,一去就是一天。
白天太阳出来时,乌氏父女不准他进船舱。
他只能守在甲板上。
热辣辣的阳光照得肌肤火烫,他蜷缩在船身投下的狭小阴影里,在汗臭和鱼腥气中还能睡得沉。
从王宫出来,摆脱了追出来的侍卫及宫人,他一路骑到海边,租下一条渔船出海。
渔民坐在船尾划浆。
他坐在船舱里,远离了人群,望着一望不见的大海,毫无顾忌地阴沉着脸想心事。
他安安静静想着心事,肆意想着与王惜玉过去相处的情形,一边想,一边惊讶自己这么喜欢她。
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王惜玉已经嫁给燕政了。
太阳西斜,阳光不那么炙热了。
周蓝义觉得心灰意冷,心头压着一口恶气。
他走出船舱,走到甲板上,望着海面,更觉孤寂。
这时,海面远处,出现一艘渔船。
他的思绪被打断,转身要回船舱,就听见那渔船上传来一个声音:
“傻蛋!”
“爹,快来看,是傻蛋!”
周蓝义循声望去。
只见蔚蓝大海上,一艘熟悉的渔船越来越近,乌姜正朝他这边兴奋的指指点点。
片刻,乌大也从船舱走到甲板。
看见乌氏父女,周蓝义顿时一扫先前苦闷,心想:
“这父女俩在外人面前老实巴交,回到家里凶得厉害,之前对我更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恢复了心智后,只是仓促间打了一顿乌大,还没让他们知道我不再是他们口中的傻蛋了。没想到竟在大海上遇到了,一会儿不知他们俩怎么骂我呢!哼!正好,他们骂我,我就跟他们痛痛快快对骂一场!”
这样想着,便双手遮住嘴巴,大声道:
“姜儿,你爹把你从土坑救出来啦?”
乌姜也双手遮成筒状,喊道:
“傻蛋!你是不是打我爹爹了?”
她身旁的乌大则掉头回了船舱。
周蓝义以为他是去拿鱼叉,待乌大重新回来时,竟发现他拿了一把重弓。
“坏了!好老儿厉害了!”
周蓝义连忙跳进船舱,隔着舱窗对在船尾划船的渔夫喊道:
“快走!快走!”
渔夫连忙划船。
“姜儿,你划船!”
乌大冷冷吩咐女儿,而他则微眯眼睛,瞄准前方船舱的窗户,猛然射去,狠狠射到了船舱上。
乌姜麻利地跑去捡起船桨,边奋力划船边说:
“爹爹,你别真射死他了!”
乌大的第二箭射了个空,落到了海里。
他脸一沉,也不回头,闷声道:“你还关心他死活啊?死丫头。”
第三支箭射出去,又射到对面船身上,但也无济于事。
而且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乌大放下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放眼望去,海面上除了几只海鸥,再无别的人影了。
他打定主意,拉起弓,瞄准了对面船尾上的渔夫。
周蓝义端坐在船舱中间的案边,气定神闲饮了几口茶,又透过舱窗朝外看。
这一看不打紧,两艘船已经离得极近了。
他这才察觉自己的船不知何时慢了下来,只随着水波飘动。
他心中一动,几步走向船舱尾部,探头一看,只见那渔夫身上插着一只箭,鲜血淌了一地,已是气绝了。
周蓝义眸色一凛。
他先前只觉得乌氏父女不是善茬,没想到这样心狠手辣。
他放下布帘,眼珠一动,缓步走到船舱的角落处,从一个布袋里抓了一把石灰在手里。
乌大握着鱼叉跳上了周蓝义的船。
还没落地,就听见女儿乌姜在身后喊了声:“爹,你小心呐!”
乌大扭头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而乌姜则咧开嘴朝他笑笑。
乌姜并不怎么相信自己老爹的话。
乌大说傻蛋打了他一顿,还把他绑着丢到水缸里,害得他差点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