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在前面路口停一下,我买包烟。”上出租车不久,梁万羽就发现后面一辆白色桑塔纳鬼鬼祟祟跟着他们。他闪身窜进一家杂货店。谢天谢地,老板这么早就开门了。白色桑塔纳远远地靠边停着,车牌看不清。
“这帮孙子已经跟出两公里了。”梁万羽紧张起来,“他们先用票换了大哥背包里的现金,现在打算再把票抢回去吗?日你妈!”
梁万羽故意在杂货店逗留了一会儿。白色桑塔纳也不着急,安静地待在原处。
出租车再次出发时,梁万羽直起腰紧盯着车内后视镜。白色桑塔纳仍然紧紧地跟在后面。这基本上印证了梁万羽的猜测。“师傅,前面右转,我们再转转圈。”梁万羽说道。
“仆街!赶时间呢!”阿祖骂道。
梁万羽并不搭理阿祖,只是死死地盯着车内的后视镜。许志亮不说话,双手护着自己的背包,俯身低头,视线一刻也没离开倒车镜。阿祖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白色桑塔纳只是紧紧地跟着。
出租车在人民西路右转,到柳泉路再右转,回到宾馆方向。三人就这么坐着出租车兜圈,白色桑塔纳在后视镜里时隐时现。
“我们还是往前走吧,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这是城中心,前面是火车站,就算他们想打什么主意,也不见得有机会。”许志亮决定,说着随手塞了100块钱给出租车司机。
“大佬,靠边停车,我落去睇下!”阿祖气愤地拍着车门,恶狠狠地说。
“你坐好!”许志亮并不多言。
重新回到中心路,出租车猛踩油门,拼命并道超车,开出了亡命徒的紧张感。身后愤怒的喇叭声、咒骂声,被汽车尾气卷着飘远。
梁万羽以为他们已经成功甩掉白色桑塔纳。然而当三人下出租车往人群里挤时,白色桑塔纳冲过来一个急刹停在刚才出租车停靠的位置。车上下来四个人,最后那个正是在街上跟阿祖起冲突的中年男子,仍然穿着那条深色牛仔裤。
火车站候车室。许志亮把双肩包背到胸前,左顾右盼地等待检票。梁万羽视线不断扫视周围的人群。阿祖紧靠着许志亮,双手把指关节压得嗒嗒作响。
这帮人准备跟到哪儿?在哪儿下手?光天化日下明抢?对于一帮亡命之徒来说,200万的背包完全值得一搏。
奇怪的是,梁万羽再也没有找到那个穿深色牛仔裤的中年男子。他们躲在候车室的某处?还是利用关系先上了火车?如果这帮人一直跟着,淄博到青岛,青岛到上海,沿途大大小小的站,上上下下的人。夜长梦多。
可是他们已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没钱坐飞机回上海了。
旅客太多,淄博到青岛三人都挤在车厢连接处。梁万羽隔一会儿瞟一眼两头车厢,没察觉出什么异样。除了那个喜欢双手插在牛仔裤后口袋里的中年男人,其他人梁万羽也不认得。这让梁万羽非常不安。真是不怕贼偷,怕贼惦记。他不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刻降临。许志亮一言不发。阿祖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不是才四个人吗?他阿祖不怵。最好“快啲嚟”,来快些。
到青岛后,三人没再坐火车,改乘客轮。这是梁万羽的主意。
从青岛火车站去码头,他们故技重施,坐着出租车东拐西绕好一番折腾。因为临时买票,一等座到五等座都没有票,他们只买到散席。
人们从舷梯登上甲板,兴奋地对着码头上的人群挥手致意,好像每个人都有亲友在下面送行一样。三人毫无兴致,到前面的仓储间领到毛毯和席子,挤进底舱的角落。那里隐蔽,少有人往来。他们并不确定是否已经甩掉那个喜欢双手插在牛仔裤后口袋里的中年男人。今天的遭遇真是让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