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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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吃过早餐,拉姆把剩下的牦牛奶倒进大概12米高的木制圆桶——藏语叫“甲董”。木桶里竖着一根木棍,木棍底端固定在一个略小于木桶内径的木质圆盘——藏语叫“甲洛”。拉姆手握木棍,非常耐心地快提慢放,大约平均两秒一个来回。

太阳透过黑牦牛帐篷的缝隙,洒在拉姆的头发和肩上。“塔嘎”里冒出的青烟缭绕而上。拉姆打酥油的声音,混杂着帐篷外牦牛脖子上的铃铛声。这就是草原的早晨。

一个多小时后,黄澄澄的酥油从牛奶中分离出来。这层酥油倒进凉水后,变成软软的晶体。拉姆捞出尚不结实的酥油不断拍打,耐心地清理掉酥油表面黏附的一根根牦牛毛。在不断拍打中,酥油里的水分越来越少,最后被塑造成型。

“甲董”里剩下的牛奶仍然可以喝。但为了便于保存和充分利用,拉姆把它倒进一只口径大概60厘米、深度约40厘米的铸铁锅,架在“塔嘎”正上方熬制奶渣。

灶台几乎全天都在“咕嘟咕嘟”地工作。等白色的奶液被熬制成豆腐渣形状后,拉姆将铸铁锅整个端到帐篷外,把奶渣撒到毯子上晒干。

奶渣闻起来香,嚼起来硬,只能放在嘴里等它慢慢软化。西藏不同地方奶渣的制作方式各不相同,据说日喀则一带的奶渣就不会这么硬。但梁万羽最受不了的是浓郁的奶腥味。

牧场的生活单调。事实上,活也很繁重。拉姆和妈妈一天都忙着挤奶、熬制奶渣、捡拾牛粪等。梁万羽有时候跟着旺堆,有时候跟着拉姆出门赶牛。

草场上到处是鼠兔打的洞,加上有的地方草厚一点有的地方草薄一点,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拉姆吹着口哨,娴熟地甩着乌朵赶牛。牦牛毛搓捻成粗毛线,再编织成绳鞭。绳鞭一端是套环,中间是一块巴掌大的椭圆形“乌梯”,末端用羊毛做鞭梢。拉姆把套环套在中指上,抓住鞭梢,将土块藏在“乌梯”中,在空中抡圆乌朵,瞬间放开鞭梢,土块“啪”地朝牛群飞去。

大概撵出去一两公里,任牛群散开。拉姆指着远处湖边浅浅的山堡。“哥哥,我带你去山爬一个吧。”拉姆对梁万羽说道。“哥哥,饭吃一点吧。”“哥哥,酥油茶喝一杯吧。”拉姆经常说。

哥哥,哥哥。梁万羽心都化了。

梁万羽喘着粗气爬上山堡时,湖面潋滟的光泽映照着远处的山峦。东面的山头,云层开始只是一层浅浅的光泽。慢慢地,整个云层的轮廓显现出来,逐渐被染上金黄。

梁万羽紧紧盯着云层。就像摄像机的延时摄影一样,他每眨一次眼睛,云层的位置和光线的色泽就发生一丝细微的变化。山的轮廓,湖的边界,散开的牛群,随着画面一帧一帧地刷新变得愈发明亮。

拉姆说,她喜欢草场的一切,喜欢草场的日出日落,喜欢草场的风云变幻,喜欢牛羊下山时在绿氆氇上那种流动的感觉。她经常在早上把牛群赶出去后待在野外等日出。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即便对她这样一个生活在草场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7点零8分,太阳爬上山头,瞬间点亮湖面。拉姆站起身,将双手举过头顶舒展着身体。阳光打在拉姆身上,像抚摸这草原上的格桑花。

梁万羽也跟着张开双手,等待太阳给自己力量。在上海的话,他这时候基本上都还在呼呼大睡。旷野有这样的魔力,让你觉出自己的渺小,也给你足够的空间,身体上的和心理上的。梁万羽一下子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