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仙想到重生之前,就是死在江临府知府手中,他连案情都不问,就看在唐家的面子上对她严刑逼供,面对这种循私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还是得小心防范。
“我的意思是说……他当官的名声不太好,说不定不敢得罪赵家,反而会暗中通知对方。”她期期艾艾地说。
他皱起眉头。“我倒是不曾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你是如何得知?”
“四爷忘了我是江临府人氏,就因为是本地人,自然也较为清楚。”睿仙只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炎承霄思索片刻。“就算江临府知府不足以信任,但是同知林大人是先父的门生,也是个做事认真的官员,相信能够委以重任,还是要派人知会一声。”
听他考虑周到,睿仙便没再多说什么。
“还有华亭县知县……”炎承霄又想到另一个人。“虽然比不上前任知县姚大人,但是风评不错,算是个好官。”
“确实如此。”她想起重生之前,被关进知府衙门大牢时,春梅实在找不到人求助,最后跑回华亭县请求知县大人作主,知县大人听完整件命案的始末,认为事有蹊跷,加上敬佩父亲生前为官清廉,便马上修书一封,命人送到京城给四郎哥,才能在临死之前还她一个清白。
于是,炎承霄让阿贵准备文房四宝,接着要睿仙照他的话写了两封书信,并在信末盖上官印,再命人连夜兼程送去给江临府同知以及华亭县知县,即刻调派官差衙役前来协助。
睿仙深吸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
“一定会的。”炎承霄信心十足地说。
“四爷,一个人太过自信……”
“就会变得狂妄。”他都会背了。
她噗哧地笑了。“四爷知道就好。”
炎承霄也忍俊不禁地大笑。
两人之间彷佛有一种默契存在,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都能猜得到,其实彼此都感觉到情感的滋生,却又只能选择忽视。
“呃……”睿仙意识到不能再放任下去,不该有的感情,就得切断。“要是没事的话,就不打扰四爷了。”
他有些不舍,但什么都不能说。“嗯。”
听见房门打开,又重新关上,炎承霄不禁用力地褪了几下座椅扶手,就因为再多的懊恼、惋惜,也无法改变现状,才会如此令人沮丧。
而睿仙出去之后,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的眼睛怎么红红的?”见主子好像快哭了,春梅赶紧问。
睿仙挤出一抹像是哭的笑容。“好像有灰尘跑到眼睛里了……”
“要不要奴婢吹一吹?”她问。
“不要紧,很快就没事了……”睿仙真希望快点回到京城、回到纪家,结束这一场折磨。“咱们出去走一走。”
春梅登时眉开眼笑。“反正咱们都穿着男装,也不会有人认得,昨天下船的时候,奴婢看到附近有间糕饼铺子,咱们好久没吃豆沙饼了,京城里吃到的总是不够道地,味道差那么一点。”
“好,不要跑太远,在附近走走就好。”她也感染到婢女的好心情。
“小姐……”春梅差点忘了改口。“不!少爷,咱们走吧!”
她笑意嫣然地点头。
三月二十——
这一天的晌午,睿仙在厢房里看了一会儿的书,直到眼睛有些酸涩,不得不合上,想到外头透透气,才抬起螓首,就见春梅瘫在椅上,睡到口水都流出来,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就由着她去了。
当睿仙步出房门,站在厢房外的天井,仰望一片碧空如洗,想到再过几天,皇上交办的事办完了,到时便可以到爹娘的墓前上香,这是她四年来最大的心愿了。
不期然的,一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禁循声望去,见到有人在檐廊下探头探脑,仔细看,是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男子,穿着与普通人无异,不过行迹却有些可疑。
她见过这个人吗?看着对方一面东张西望、一面用食指绕着下巴的那撮胡子,这个特别的小动作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于是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