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登点头。

“冬月二十八上午到腊月初三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赵不凡问。

陆登回忆片刻，略带惭愧地回说：“我带着娘子回家之后，发现宝刀和鞋子失窃，也没有多想，认为是被小贼盗走……我好歹是一府都监，碍于脸面，便没有对任何人说，此后不是在军营校场就是在家里，没有做别的事。”

“好！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昨晚你对我说，蔡薿被害之前，也就是腊月初三下午，你接到蔡薿的命令去调查买盐送往郓州的人，而后又改口说是送封信到血刀门，我该怎么理解两句前后有差异的话？”

陆登回想昨晚的事，很快就连连摇头：“大人！前面的话是在心急时说出，只为引起大人注意，希望大人知道属下是为调查那些人而出事，渴望大人看在此等情面帮我洗刷冤情，实际意思就是指蔡薿令我送信到血刀门，前后矛盾不是有意为之，还望大人明鉴！”

“看来我的想法没错，昨晚我也是这么认为，因而不曾多问，但案情远比想象中复杂，需要从你这里得到准确答复，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不过，这么一来，有件至关重要的事就必须搞清楚……蔡薿为何要你送信到血刀门？你为何答应送信？信在哪里？内容是什么？”

这个问题仿佛触碰到陆登的内心，他的眼睛立刻红了，而且激动到冲过来死死抓住铁栅栏。

“蔡薿说盒子里只有物证，仅能追究血刀门主的罪责，而扳倒童贯还需要人证，令我带着他的亲笔信去找血刀门主，借用将功赎罪来威逼血刀门主投诚，促使其成为人证，虽说蔡薿也不是好东西，但我想着童贯的累累罪行，觉得为大宋除掉祸患是好事，便答应了。”

“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去？”赵不凡追问。

“蔡薿说童贯的爪牙太多，无法确认身边有没有童贯的人，便不能打草惊蛇，只能秘密胁迫血刀门主，不然我们都很危险，而且血刀门主也有可能被提前灭口，因而属下选择独自前去。”

“你是什么时候出发？有没有看过那封信？”

“属下觉得此事很凶险，担心自己出事，曾回过一趟家，跟我娘子交代了一些家事，又陪着娘子吃了一顿晚饭，等着入夜才启程去血刀门，当时我想着晚上去没那么明显，毕竟童贯的势力太过可怕，我心里没底，至于那封书信……”

陆登本已泛红的眼睛涌起大量血丝，语气也充斥着愤恨。

“书信是密封好的，我没有起疑，也就没有偷看，只是带着信悄悄赶去血刀门，哪想血刀门空无一人，我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藏起来查探，但当时天色太黑，我又不敢点燃火把，便什么都没发现，如此磨蹭一个多时辰，我感觉事情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便忍不住打开蔡薿的信，可是……”

陆登愤怒到说不出话，双拳握得“啪啪”作响。

“可是什么？”赵不凡急问。

“信里根本没有字！本就是白纸！”陆登一拳砸在铁栅栏，气急败坏地说：“我虽然弄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无字信说明蔡薿是想要我死，若非他心存害我之心，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李若朴突然出声：“大人！属下确实在血刀门西院的墙角看到一份书信，封壳与信纸分别散落，信纸是白纸，当时属下以为是血刀门的人随手丢弃。”

“那就是我扔的信。”陆登慌忙接话：“当时我气坏了，顺手扔掉了白纸和封壳，然后就离开血刀门……返回濮阳的路上，我确实一度有过杀他的冲动，但终究是忍住了，转为今后打算，而且决定辞官去璐州，只是仍旧想质问蔡薿，出出心里的恶气，哪想走进蔡薿外宅又撞上一起血案。”

静静听完这番话，赵不凡转身看向了李若朴：“陆登的说法与我们查到的线索有冲突么？”

“没有！完全能对上！”李若朴的语气很肯定。

“行！陆登！你安心休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没事就回忆那个令你熟悉的黑衣人，稍后我会叫人给你送来纸和笔，试着把黑衣人的眼睛画出来！”赵不凡说话的同时，人已经朝地牢入口走去。

“画出来？”陆登怔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虽然我懂书画，但我只是草草看到对方一面，又只看到一双眼睛，没看到人脸，怎么可能画得似模似样？如此画出来又有何用？”

急步前行的李若朴已经想明白赵不凡的用意，当即顿住脚步回身笑说：“陆都监便安心画，能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总之，只要你画出来，案子或许就能破，至于原因，你不用多想，只是要记得，画出来之后不要拿给任何人看，只能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