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的神情恬静忧郁,她抬起头望向窗外。
小女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趴在了慕颜的膝盖上。
她的头埋在慕颜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软软糯糯地道,“只要有娘亲在,倾倾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慕颜微微一笑,似是得到宽慰一般,“娘亲又何尝不是呢?”
说罢,她话锋一转,“只是除了娘亲,爹爹带回来的那几个哥哥也是你的亲人,你对他们也要像对娘亲一样,切记不要和他们起争执。”
小君倾懵懂又郑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了。”
事实证明,小君倾真的将慕颜的话一直记在了心中。
她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少年时的君清澜。
此时的君清澜已然长得十分清神俊逸,眉目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只是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好像冥冥之中有所感应一般,君倾第一眼看到君清澜,便认出了他。
即使君清澜的身边围了一群孩子,她也丝毫没有怯场,而是直接走上前冲着君清澜甜甜地唤了一声,“哥哥!”
“你是……”君清澜略有迟疑,望着君倾微一皱眉。
不等君倾说明身份,周围的那几个孩子就闹哄哄地笑成了一团。
“小瘸子,你还有妹妹呢?”
“你是小瘸子,那你妹妹是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小傻子了,哈哈哈哈!”
君倾眉头一拧,一本正经地道,“倾倾才不是小傻子!”
君清澜叹了口气,拉住了君倾的胳膊,踌躇了一下才轻声道,“你叫……君倾是吧……不要和他们争辩了,我们走吧。”
“我们又没做错,为什么要走?”君倾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声音清脆。
她转过头,看向那几个小孩子,义正言辞地道,“你们几个,不许笑话我哥哥!快点给我哥哥道歉!”
“你谁啊?还让我们老大给你道歉!”一个小孩率先道。
没想到,那个带头嘲笑君清澜的孩子忽然拦住了他,眼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是是,我给你们道歉。你们也别走了,和我们一起玩吧。”
一听到“玩”,君倾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而站在一边的君清澜,神色则有些异常,但不等他反对,几个小孩子就强行拉住了他。
那个为首的小男孩望着局促的君清澜,呵呵一笑。在他的安排下,所有的小孩再围在一起坐成了一圈。
“我们来玩丢手绢吧!待会我把手绢丢到谁的背后,谁就要起来抓我,要是在我回到自已的位子之前没抓到我那就是输了,输了的人可是有惩罚的!”
听到小男孩的话,君清澜的眼色一暗。
他腿脚不便,这游戏分明就是在针对他,这个时候又不能直接离开,这可真是叫他有苦难言。
在一阵欢快的童谣声中,那手绢不出预料地丢在了君清澜的身后。
君清澜手中握着手绢,望着四周满是恶意的目光,艰难地用双臂撑在地上爬着去追赶那个小男孩。
可这样又怎么能追上呢?
这一局,君清澜输得无可奈何。
“哦哦,输了输了,小瘸子输了!”
“输了的人要受惩罚!”
“惩罚,惩罚!”
那个小男孩洋洋得意地道,“小瘸子,既然你输了,那就给我们解解闷,唱首歌作为惩罚吧!”
君清澜咬着牙,一眼不发。
他仰起头,一双眼眸中隐隐散发着难言的恨意。
但他的确是输了,只能勉强开口唱了两句。
不料,众人却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唱的这是什么啊?真难听!”
“果然你这种废物,干什么都干不成,连首歌都唱不好。”
君清澜咬着唇,默默低下了头。
可这群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一起逼迫起他,“诶!你就唱两句怎么行!这可是惩罚,就算你唱得像驴叫,那也得唱一整首。”
“唱就唱,不就是一首歌吗?”君倾忽然站了出来,拍了拍胸口道,“我来唱!”
说完,她就张大了嘴放声唱完了一整首歌。至于她的唱功嘛,倒是和君倾半斤八两,不亏是兄妹两。
光幕外的众人都默默堵上了耳朵,不忍再听这一对兄妹两的“仙乐”。
君清澜的眸色也微微一变,纵然他这些年一直疏远这个妹妹,心里也清楚君倾的歌声并不至于这么难听。
她之所以这样唱,是在为他这个哥哥挽尊。
终于,那小男孩也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挥手道,“好了好了,别唱了,我们继续玩吧。”
手绢丢了几轮之后,终于又到了小男孩的手里,他围着众人转了几圈,再次将手绢丢到了君清澜的身后。
君清澜将手绢咬在嘴里,双手撑地,异常困难地朝着小男孩爬了过来。
“小瘸子,追得上我吗?”那小男孩也不跑远,就在君清澜的身前不远处蹦蹦跳跳地挥舞着双臂,故意嘲笑君清澜。
“什么小瘸子啊,你看他在地上爬的样子,应该是小虫子才对!”
“对对对,这个废人连瘸子都不配当,只能当一条虫!”
“是一条永远只能被我们踩在脚下的虫子!”
那些刺耳的声音犹如一支支利箭,笔直地刺入了君清澜的心中。他双目泛起猩红,手臂上青筋突起,一点一点地朝着小男孩爬过去,哪怕手指已经被粗糙的地面磨出了血丝也没有停下。
可是他艰难地挪了许久,就快要碰到小男孩了。
那小男孩却很轻松地一跳,又站在了他面前不远处。
他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勉强走过的路程,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许叫我哥哥小瘸子。”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君倾瘦小的身影一跃而起,挂在那小男孩的身上。”
“你干什么?”小男孩吃了一惊,扭了扭身子想要甩开君倾,但君倾死死地拖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哥哥!快过来!”君倾望向君清澜,叫唤起来。
君清澜的眼神一亮,奋力地朝着小男孩爬了过去。
见到君清澜越靠越近,小男孩也开始急躁起来,他一挥手将君倾粗暴地推开,骂骂咧咧地道,“给我滚,你这个野丫头!”
君倾毫不示弱,再次扑了上去,抱住了小男孩的大-腿就不撒手。
“找死!”小男孩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甩了一巴掌到君倾的脸上。
君倾的脸迅速肿胀起来,但她却没松手。
小男孩的拳头和咒骂紧接着袭来,君倾闷哼了一声。
“嗷呜”一声,她一口咬在了小男孩的大-腿上。
“啊啊!”那小男孩痛得叫出了声,打在君倾身上的拳头也更加用力。
君倾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但却始终没有松手。
“你给我!放开我妹妹!”终于,君清澜爬到了小男孩的面前,他一跃而起,只用一双手臂的力量就将小男孩带得倒在了地上。
他骑在了小男孩的身上,满腔愤恨地举起了拳头就要向小男孩挥过去。
小男孩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赢了!哥哥!”君倾雀跃的声音拉回了君清澜的理智。
他转过头,看到满脸是伤的君倾朝着他咧嘴笑得十分开心。
她那瘦小的身影被夕阳笼罩得熠熠生辉,只一眼,君清澜就再挪开自已的目光。
“哥哥!你真厉害,我们赢了。”君倾高兴地道。
君清澜默默缓过神,刚刚他见到君倾挨打,不知怎么的就失去了理智。
“你输了,得接受我们的惩罚。”
君倾靠在君清澜的身边,高高兴兴地道。
“哼。”小男孩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不服气。
“男子汉大丈夫,刚刚可是你自已亲口被抓的人要接受惩罚的,你不会是想逃跑吧?”君倾鼓着小-嘴,生怕小男孩赖账。
小男孩受不了君倾的激将法,立即道,“谁说我要跑了,罚就罚,谁怕谁?”
君倾滴溜溜地转了转小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那我就罚你,模仿毛毛虫围着我们所有在地上人爬三圈,怎么样?你敢不敢?”
君清澜望着活泼的君倾,面色一动。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君倾提出的这个惩罚是在给君清澜出头呢,刚刚就是这小男孩带头嘲笑君清澜像只小虫子的。
小男孩咬着牙在地上爬完了三圈,站起来冲着君清澜兄妹二人喊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等到众人走后,君倾悄无声息地牵起了君清澜的手。
“哥哥,你的手受伤了,我娘亲那里有药,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给你。”
君清澜见君倾要走,急忙回握住了她的手,“你叫……倾倾是吗?”
“我叫君倾,哥哥你呢?”君倾眨了眨眼。
君清澜哑然失笑,“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敢一口咬定我就是你的哥哥?”
“娘亲说了,哥哥和她一样,都是我的亲人。你给我的感觉,和我娘亲一样亲切。”君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
君清澜的神色微变。
“今天谢谢你帮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他手一招,手心里出现的,正是他身上唯一一颗萤石。
“哇,好漂亮呀!谢谢哥哥!”君倾不知萤石的珍贵,但小女孩天生喜欢亮晶晶地石头。
她接过萤石,激动地抱住了君倾,往他的脸上香了一口,美滋滋地道,“这还是倾倾第一次收到礼物呢。”
高兴了片刻,君倾就回过了神。
“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药。”
君倾刚刚走到小路的转角处,君瑶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望着君倾的手心里散发出的亮光,君瑶立即激动地道。
“唔……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君倾小心翼翼地道。
“送给你?”君瑶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和我一样吗?谁会送你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看你是偷的吧?”
“不是不是!”
君倾有些着急地道。
“什么不是,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君瑶说着,就粗暴地推了君倾一掌,瞬间夺下了君倾手中的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