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晚又睡着了。
他的额头抵着郁睢的脖子, 埋在郁睢的怀里,睡得安稳也香甜。
和郁睢没关系,但也有关系。
主要是太累了。
陈山晚刚刚发的那通脾气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精力。
郁睢微微松开了他一点, 抬手拨弄了一下陈山晚的头发,目光柔和地静静看了会儿, 才抬起手, 用尖牙咬破自己的指尖,然后探入陈山晚的唇中, 撬开他的牙关。
郁睢的血是甜的,有传说说吃了鱼人的血肉就可以容貌永驻、长生不老, 其实是真的。除此之外, 鱼人的血也是最好的补品和营养品。
这也是陈山晚这么久没有进食也不会饿到昏厥,只会累到昏厥的原因。
郁睢摸着陈山晚的头发, 眸中的温柔爱意浓得几乎病态。
就像是一朵从尸骸里长出来的漂亮纯洁的粉色玫瑰, 看着赏心悦目, 但在触碰的瞬间就会转变成黑色, 底下的腐烂也会暴露出来。
多么扭曲丑陋。
郁睢低头, 用自己的鼻尖轻蹭着陈山晚的眉心, 以更近的距离嗅着陈山晚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他”无比着迷的气息。
“他”的手指还压在陈山晚的唇舌上,手指头咬出来的伤口没有多少血, 也没有多久就能止住血, 但郁睢舍不得抽出来。
要不是怕吵醒陈山晚, “他”还想做点什么。
郁睢呼出口浊气,到底还是压下了自己那些现在放出来一点, 都能叫陈山晚的怒气值直飙100, 恐怕真的很难哄好了的那些肮脏念头。
可是……
郁睢蹭着陈山晚, 喃喃:“真的很喜欢你啊。”
喜欢到陈山晚要是在“他”表明心意时展露出哪怕一丝丝的迟疑, “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相信,然后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
给陈山晚看看,“他”的心脏早就密密麻麻刻满了陈山晚的名字,就是一层层剖开,也都是陈山晚。
喜欢到“他”的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而是陈山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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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晚再醒来时,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他的怀表放在了柜子上,右手还戴着那个手饰。
陈山晚坐在床边,身上披着衣服,没穿,因为会磨得疼。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月退内侧的几个凌乱牙印,额角突了下,但到底没什么力气去发脾气,只扯过了薄薄的毯子给自己盖住。
尤其郁睢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煲的鲜虾粥,“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鱼人现在的体形还是成年男子的模样,的确比少年时要“凶”不少,没了那点稚嫩青涩,看上去极具攻击性,就连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都带着棱角,隐隐透着侵丨略性。
陈山晚能够感觉到郁睢故作可怜无辜的姿态下潜藏的危险。
……这条鱼,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可是“他”不会伤害他也是真的。
陈山晚无声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张开了嘴,任由郁睢喂他。
没喂两口,鱼人就甩着尾巴上了床,圈住了陈山晚,让陈山晚靠在“他”怀里喝粥。
陈山晚没拒绝,毕竟他现在真的很想靠一靠。
“…过去几天了?”
他含着被吹得刚好温热的粥问。
郁睢缓慢地眨了下眼,还没说话,陈山晚就撩起眼皮,凉凉警告:“说实话。”
郁睢:“……你睡了快两天,但距离我受伤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他”其实真的一开始没想弄这么久的,可“他”的人类实在是太美味,郁睢确实有一点失控。
陈山晚:“……”
勺子抵在他唇上,他没有张嘴。
郁睢略有心虚地要放下手,准备用鱼尾滑跪乖乖挨批,结果陈山晚还是含住了勺子,将剁碎的虾肉和米粥一并卷走。
陈山晚属于是懒得计较了。
郁睢松口气,又压不住开心,甩甩鱼尾低头亲了一下陈山晚。
陈山晚也没有躲。
等到喝完了这锅粥后,郁睢捏了捏陈山晚的指骨,一时间没有说话,陈山晚也是。
因为……
陈山晚虽然没有照镜子,但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他的手变大了些,腿也长了些。
他没有站起来,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拔高了许多。
就好像…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成年男性。
事实也的确如此。
郁睢轻轻摩挲着陈山晚的掌心纹路,弄得陈山晚有点痒,本能地收紧手,于是就变得像是他主动握住了郁睢一样。
鱼人计谋得逞,弯着眼,拿自己的耳鳍贴着陈山晚的耳朵,声音轻轻地,人类语言说得还是那样艰涩:“阿晚,你怎么想?”
“…是你喊我那一声后发生的变化。”
陈山晚有点不习惯“他”这像胶水一样贴着他的黏人劲,不过没躲也没说什么:“而且我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嗯嗯?”郁睢歪头,却是朝陈山晚那边,把陈山晚压得也偏了偏脑袋,贴得更紧:“说说?”
陈山晚:“?”
他终于抬手,掌心糊在了郁睢脸上,把这条鱼往后推:“都说了说不出,你还让我说说?你有听我说话吗?”
郁睢见人被“他”逗得说话都有了几分力气,不由得莞尔:“听了,阿晚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错过的。”
“他”揪住陈山晚的手,在他掌心亲了亲,克制着才没咬下去,但手指却顺着上头被手链勒出来的红痕慢慢朝手臂摩挲着:“我只是想知道阿晚你想说什么。”
陈山晚抿了下唇,很轻地叹了口气:“…我有一种,我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郁睢微顿。
“他”的小动作全部停下,转去抱住了陈山晚。
“阿晚。”
郁睢呢喃着,下巴搁在陈山晚的肩膀上,把人紧紧缠在自己怀里:“你属于我。”
陈山晚在“他”这句话中,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极其浓郁的占有欲。
并不意外。
陈山晚微微垂下眼帘,还没说什么,郁睢又开始吻他的颈侧。
他倏地一僵,身体好些地方都开始给出了本能的反应,脊背炸寒了一片,头皮都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