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将手推车停在了厕所门前,推开门,倒在血泊中的是一个肥胖的男性,他看起来刚昏厥过去不久,身子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
伤口集中在他膝盖的地方,从伤口的情况来看,这只腿多半是要落下残疾了,肥胖男人身边的则是一群被扒光了上衣,浑身上下都满是淤青的男性,他们在目睹了男人的遭遇后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个小时前,骷髅帮已经将第一批分类好的货物送了出去,余下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至少在骷髅帮眼里是的这样的,而这个瘫倒在地上的胖子就不幸被拿来杀鸡儆猴了。
清洁工缓缓从推车里拿出简易的急救工具,放低了声音,说道,“别出声,也别想着回去了,这样会轻松些。”
她娴熟地帮胖子处理着伤口,尽管她知道自己所说的是谎言,但她所能做的,也只能稍稍安慰一下这些倒霉鬼。
无论他们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被倒卖来的,都已无法改变他们注定的结局。
“无用之人”是骷髅帮给劣等货物帖上的标签。
没有一技之长,又不服管教,通常来说,也许过不了几天,他们的器官就会在绿洲的黑市被拍卖。
将伤口处理完毕,接着便是清洁地上的血迹。
这就是她每天的工作,起初她还会因为这些人的眼神而饱受折磨,到了现在,她则早就麻木了。
他们注定不会再见上第二面。
“咚——!”
从客厅传来的闷响让清洁工的动作停顿了半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痛呼与咒骂。
“疤面,你疯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清洁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厕所门外的敲击声并未就此停止,咒骂很快也转变成了求饶,这是她在云弦旅馆工作这么久头一次撞见人贩子和骷髅帮的人产生矛盾。
“干你的活,别东张西望的!”
身后传来的力量让清洁工摔倒在地,裤腿和双手都沾满了地上的血液。
守门的骷髅帮成员踹了她一脚,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
客厅里的骚动仍在继续着,清洁工连忙闷头擦拭地上的血迹,却依旧能听见骷髅帮头目恶狠狠地声音,“我想我已经交待的足够清楚了,但是你带给我的这批‘货物’里好像没有我指定的那个。”
“那、那个小子实在是太狡猾了,不过你放心,他在逃跑的时候中了一枪,我的人已经追过去了,他绝对逃不……啊!”
又是一声惨叫。
即使不用看,清洁工也能猜到客厅正在发生的事。
人贩子的胳膊被骷髅帮的人摁在桌子上,以便头目用锤子敲碎他的手骨。
“我们要的是活的,活的!要是那个小子死了……”
“头儿!”
推门声打断了这场威胁,慌慌张张的旅店工作人员闯进了这里,“旅馆来了两个可疑人物,他们正在四处打听那个考古学家的事!”
疤面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半晌,他才压低声音,说道,“今天晚上,如果你今天晚上还是没法把他带来,就去垃圾处理厂报道吧。”
说罢,疤面给小弟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看好房间里的人,便跟着旅馆的工作人员朝着楼下走去。
工作人员所说的两个可疑人物十分显眼。
西装革履,这种装扮在鲁特城并不多见,尤其是这片街区。
因为这里是骷髅帮的地盘,西装革履则总是让人下意识联想到联合政府的公司人。
在鲁特城,没有人愿意触骷髅帮的霉头。
当疤面看见两人之时,他们正坐在一个客人的对面,询问着些什么。
客人注意到了疤面的到来,立刻心虚地起身,连道别的话语都没有留下一句,就匆匆地朝旅馆外面跑去了。
他则接替顾客,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我听说你们在打听一位考古学家的下落?”
“对,你见过她?”
宋岚一喜,问道,“有人见到她来过这里。”
“可能见过,这取决于你们是谁。”
疤面模棱两可地说道,“你们是私家侦探,是商会派你们来的?”
私家侦探这种高危职业在鲁特城可不多见,作为绿洲的边境城市,这里势力混杂,而喜欢探听秘密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不是,我们是她的朋友,她失踪好几天了,她家里人很关心她。”
“呵,朋友。”
疤面不动神色地朝着旅馆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向了前台,“我讨厌不诚实的……”
“砰——!”
回应疤面的是一声枪响。
近在咫尺的枪响一度让他愣在原地,大约过了好半晌,膝盖传来的剧痛才让他弓下了身子,死死捂住了伤口。
就在刚才,有人在骷髅帮的地盘,开枪打了他的一只膝盖!
然而更让疤面始料未及的画面出现了。
“你有病吧!”
刚才与他对话的青年拍案而起,怒斥起了自己的搭档,“你开枪打他做什么?!”
就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宋岚觉得自己的血压突破了天际。
这就好比你正在仔细看剧情斟酌对话的时候,队友毫无征兆地冲上去噶了NPC一刀,迫使双方直接跳转到了开战状态!
“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你没看到我正在尝试用游说的方式和平解决问题吗?”
疤面瞪圆了眼睛。
他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在这种处境下,他本应该抛下狠话,狞笑着告诉这两人他们死定了,并且他会确保他们死得漫长而痛苦,可是当两人发生争执之后,他愣是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别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你只是个助手,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你先看看这个。”
『虚无』当着宋岚和疤面的面,从西装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钢笔。
疤面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将脑袋摁在了桌面上,他感受到钢笔的笔芯触及到了自己的耳朵,在耳膜附近徘徊着。
『虚无』轻咳一声,问道,“我现在重新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见过一位考古学家,女性,不到30岁,波浪长卷发,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否则你应该知道我会用这支笔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