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珩玉拔剑挥过,“命护法长老前去修补开天柱,再召集所有弟子前往正殿迎战。”
“是。”
岐挥翅离去。
命令传下去的瞬间,整座归墟宫灯火通明,法阵全开,宫门上下弟子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月竹清和厉宁西各自携一支小队,一队为护法长老开路;一队保护他们前行。
有源源不断的魔物从牢狱里爬了出来,盘旋在宫顶,凄厉嘶吼响彻天外一线。
眼见着有弟子被擒,寂珩玉一剑刺过去,将那飞鸟斩裂为二,一把拽住那呆滞的弟子,沉声提醒:“小心些。”
弟子早就被吓傻了,愣愣地点了点头。
寂珩玉转身投入到战斗中,他下手狠绝,一击毙命,根本不给魔物活着的机会。
凡是被关在渊牢里的魔物们都苦寂珩玉已久。
它们索性也放弃攻入归墟宫,一股脑地全冲向寂珩玉所在的方向。
这些魔物之所以没被灭除而是被关在渊牢,就是因为它们有着不断再生的能力。
即便被杀死,特殊的治愈能力会让他们再次凝合,进行二次复生,凡是出现在这里的,即便是体形颇小的幼魔,也都是只存活在上古时期难以杀死的魔种。
以寂珩玉一人之力,就算能应对得了一时,也早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开天柱想要修补完好还要一些时间,望着与无数魔物周旋的寂珩玉,月竹清拧了拧眉,拍上厉宁西肩膀:“你保护好长老们,我去帮师父。”
厉宁西也深知情况不妙,点点头,专心护法。
月竹清御风而起,为寂珩玉斩开身后扑过来的魔物,担心地看过去,“君上,你可好?”
寂珩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毕竟刚刚才耗损了大量魂血,正处于虚弱状态,要是再这样战斗下去,不死也要命悬一线。
“你来做什么?”
“我来帮君上。”
“不必。”寂珩玉冷声拒绝,“它们是冲我来的,我尚能应付,若你来了,我还要分神顾虑你的安危。去长老那里,保护他们修好开天柱才是要紧事。”
月竹清还想坚持,可也深知寂珩玉的性格。
她叹了口气,看到不少魔物都冲向了厉宁西,青年应对得吃力,没有办法,月竹清只能舍弃寂珩玉,折返回厉宁西身边。
常年冷清的天外一线在今夜仿若凛冬。
冷意高嚣,海面上遍布着尸水,兵刃术法于夜色中相撞,直到雨停时,危殆都没有消减片刻。
寂珩玉渐渐支撑不住。
掌中剑死死抵着眼前利爪,眼角旁光敏锐地捕捉到一道从后扑来的寒芒,然而他无暇分身,眼底恨意毕露,他发动剑诀一剑捅穿前方魔物,一脚将它踹回海底,借势侧身,准备避开身体的脆弱部位。
然而意想中的尖爪并未刺穿身体。
铮——!
一道漂亮的翎羽飞跃空迹,拴住那魔物利爪,缠绕两圈后,将它丢飞了出去。
寂珩玉平静无波地眉眼一闪而过错愕。
他看过去,眉心微微一跳,眼底冰雪消融,终于再难以维持冷漠,只剩些许无措和惶恐。
桑离骑在一只从未见过的凤凰身上,指尖缠绕着画骨翎。
水蓝衣衫下的身段好像瘦了整整一圈,下巴削尖,往日红润的唇泛着淡淡的粉白,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鲜红。
似乎受了不少苦。
寂珩玉眼尾泛红,刹那间忘记了所处的危险场合,愣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中蕴含了太多东西。
哪怕他笔挺站着,桑离仍从他的眉眼间捕捉到几分狼狈。
他满是污血与伤痕的站在她面前,眼里泪光浮泛,惺惺作态,仿若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桑离心里别扭,可也不得不提醒:“小心点身后。”
寂珩玉眼也不眨,挥剑攮死魔物,又熟练地把那丑物踹回到渊牢,他毫不在乎面颊上温热的血迹,睫毛小心翼翼地颤着,声音也跟着发抖:“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他要在梧桐林等很久很久,她才会来见他的。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卑微小心。
桑离抿抿唇,忽略那抹心软,故作狠心地说:“我昨日就在梧桐林等着了,可你不来。想到今天是天罚日,我怕你死了,就来给你收尸。”顿了下,错开视线,表情不甚自然地嘟囔着,“好处没捞着,总归要捞点遗产吧。”
她等来等去都等不耐烦了,原本都想着算了的,可是最终没能挣扎过心里的那抹犹豫,最后还是过来了。
寂珩玉低笑出声,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
桑离心情复杂,心里头更不是滋味起来,“你、你哭啦?”
不至于吧?
她都没哭!!!她才是应该哭的那个人!
寂珩玉不予回答,接连砍杀几只魔物冲到桑离身边,迫切伸手想要抱住她,却被桑离警惕地后退躲开。
“你还会抹除我记忆吗?”她问,眼神中还有些许惧怕。
寂珩玉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他不胜痛苦地颤抖着,摇摇头,“不会。”寂珩玉那双睫毛轻微地抖颤一下,目光中游离着悲伤和不舍,“桑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我只是……不想让你讨厌我。”
桑离牵扯嘴角,垂眸扫过眼下的一片狼藉。
她忽略过寂珩玉眼中的小小哀求,一本严肃地说:“先把这里清缴干净再说吧。”
寂珩玉收想要拥抱她的手,点头:“好。”
他又不安地问:“那结束后,你会不要我吗?”
桑离有些无语,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那也要等结束再说。”
再说,她还没决定原谅他呢。
桑离没再理会寂珩玉,转身投入到缴魔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