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道:“你记得当时在月台上赏月,把我许你,你兀自拜谢。你记得也不记得?”崔宁叉着手,只应得喏。秀秀道:“当日众人都替你喝彩:‘好对夫妻!’你怎地到忘了?”崔宁道:“岂敢!”秀秀道:“你知道不敢,我叫将起来,教坏了你。你却如何将我到家中?我明日府里去说!”崔宁道:“告小娘子:要和崔宁做夫妻不妨;只一件,这里住不得了。要好趁这个遗漏,人乱时,今夜就走开去,方才使得。”秀秀道:“我既和你做夫妻,凭你行。”
道不得个:春为花博士,酒为色媒人。
台上二人你来我往,道不尽的情意绵绵,诉不完的相思之苦。气氛到了,便开始耳鬓厮磨起来。看得台下的人好些都不好意思起来,捂脸的捂脸,低头的低头,吃手指的吃手指。有的带小孩来的,就用手捂住小孩的眼睛。
虽然台上两个伶人的表演不会太过分,毕竟是文明演出嘛,点到即止。但就是因为这个“点到即止”就给人很多遐想的空间,人的大脑在接受不完整信息之后,就会自行脑补。台下坐着百来个观众,就有百来个璩秀秀和崔宁吹灯拔蜡后不可描述的戏份。
高金莲也看得面红心跳,抿着唇,微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宋天宝更是万分尴尬,两眼不知道往哪里放:看台上也不是,看金莲也不是;再看左边吧……更不是,那抱幼儿的妇人敞着衣襟,怀中的孩儿叼着乳头虽已熟睡,整个头挡住了一些,但那“半壁江山见海日”的样子,让宋天宝脸一红,立马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内心默念着“非礼勿视”,往右边挪了一挪,生怕碰到妇人不该碰的地方。
宋天宝这一挪,恰好坐在了高金莲的褙子上……就听得金莲轻轻地叫了一声“呀”,两个年轻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相顾无言,各自愣愣地看着。直到台上锣鼓声再次响起。
“这里是五路总头,是打那条路去好?不若取信州路上去。我是碾玉作,信州有几个相识,怕那里安得身。”四更后,崔宁带着璩秀秀各自背着个包袱,出逃私奔。
台上的气氛由你侬我侬的情欲场景变换成了紧张的出逃。
崔宁道:“信州常有客人到行在往来,若说道我等在此,郡王必然使人来追捉,不当稳便。不若离了信州,再往别处去。”两人又起身上路,去往潭州。
“大哥,这就……就完事了?刚才那一幕没演完呢!”
蹲在树上的四人看得猴急猴急的,有些抓心挠肺。
“哎!没演完呢!继续演啊!”其中一人甚至冲着舞台喊了一声。
这一喊声,声音有些响亮,一喊完,坐在台下的观众都循声看了过来,其中也包括裘胜辉。
裘胜辉转身抬头一看,只见外围一棵大树上,骑着四个汉子。一个个的穿着和样貌都与普通老百姓有一些些不同。这四个人有尖嘴猴腮的,有兔头麞脑的,有凶神恶煞的,有面目可憎的,总之没一个赏心悦目、国泰民安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呢!
若说,这大晚上的,裘胜辉咋就看得那么清楚呢?
“旱地夜叉”不是光叫叫的,这人的听力和视力以及嗅觉都强于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