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正文完结(1 / 2)

渡阳气 风歌且行 6928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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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正文完结

薛茗看着地上碎了满地的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把剑彻底毁了。

已经碎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再修补重铸,这把宝剑才昨天才刚送回来,今天就被燕玉鹤亲手毁了。

整个太虚宗上下都知道这把剑对燕玉鹤来说极其?重要,不仅仅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还是他?修行之路上不可缺少的道具,亦是他?斩妖除魔的鼎力助手,不承想有朝一日没折在战斗中?,反而是被燕玉鹤给毁了。

他?站在院中?,手中?还持着剑柄,上面只剩下一小截断刃,仍旧可以看出是一把上乘宝剑,在阳光下折射着微芒。

柳梦源等几个弟子早已瞠目结舌,大?为震撼,薛茗稍微强点,经过了表情管理,只是微微惊讶,相?反将剑砸了的人?却?十分冷静淡然,似乎只是做了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顺手将铁锤和断剑放上铁墩,动作轻慢地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来。

薛茗见状开始怀疑,这把剑当真对燕玉鹤来说很重要?会不会其?实大?家对他?都有误解,因为他?平时是个锯嘴葫芦,所以就算一起生活很多年,也没人?能够真正了解他?。

但?薛茗不同,她?比较擅长提问,她?几步上前?去,刚想说话,就见燕玉鹤轻淡的眸光落在柳梦源身上,道:“柳梦源。”

柳梦源吓得一个激灵,心知平日?里师兄虽然难以亲近,但?到底他?也是跟师兄拜了同一个师父,师兄对他?和对待其?他?门内弟子还是有区别的,鲜少会直呼他?的姓名,除非在他?犯了大?错,或是惹了师兄动怒时。

这会儿燕玉鹤刚砸了自己的随身剑,柳梦源吓都吓死,再一听他?喊自己大?名,马上双腿就开始打摆子,藏在袖中?的手掐掐捏捏,开始给自己推算今日?是不是要遭大?祸。

“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燕玉鹤道。

柳梦源愣了一下,登时大?松一口气,还以为今日?就要在这里脱层皮,没想到只是指挥他?干活。作为师门里的老小,柳梦源跟在燕玉鹤屁股后面,既是师弟,也是老奴,干活已经成习惯了,马上狗腿似的笑起来,应道:“好嘞。”

燕玉鹤往里走?了几步,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转身对柳梦源道:“昨日?我与师父商议过,如?今你也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不可再于山上懒怠修炼,浑浑度日?,师父让我转告你,这几日?收拾东西下山游历,三年内不得归山。”

柳梦源双眼?一黑,感觉天塌了,整个人?就要往后倒,幸而身边的几个姑娘及时将他?扶住。

燕玉鹤没再理会,转身时朝薛茗看了一眼?,随后大?步进了房中?。薛茗觉着这可能是一个眼?神暗示,回头看了两眼?大?受打击半死不活的柳梦源,她?随口交代道:“你们先在正堂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薛茗收了伞,跟着燕玉鹤后面一路走?回了寝屋。进门后随手将门给关上,薛茗迫不及待地上前?问:“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怎么把剑砸了呢?”

燕玉鹤脱了外袍,在桌上倒了杯水,仰头喝了,这才若无其?事地答道:“剑坏了。”

“不是让晴朝帝君拿去修了吗?没修好?”薛茗追问。昨日?她?将剑抽出来的时候匆匆看过几眼?,当时只觉得剑气凛然逼人?,剑刃薄如?蝉翼,看不出半点修补过的样子,薛茗不明白,剑都修到这么完美的程度了,为什么在燕玉鹤的眼?里还是坏的?

燕玉鹤喝完了水,取出药瓶,拉着薛茗在软榻上坐下来,解开她?手上包得像粽子一样的白绸布。掌心上的伤口仍然刺目无比,几乎深可见骨,血液糊在上面凝结,更是将伤口变得狰狞血腥,燕玉鹤给的药的确好,但?这伤口似乎更严重,所以上了两次药,仍没有好转的迹象。

“当真是一把厉害的剑。”薛茗缓和着声音,笑道:“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没想到差点给我手削断了。”

燕玉鹤低垂着眼?眸,将药倒在她?的掌心上,听到这话便道:“不辨敌我之剑,与废剑无异,何谈厉害?”

薛茗怔然,看着手掌上血淋淋的伤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疑问道:“你不会是因为剑伤了我,才给它砸了吧?”

“嗯。”燕玉鹤将药抹匀在伤口上,力道很轻柔,语气也平淡得很。

“可昨日?是我先摸剑的呀,你这宝剑天生有辨别阴邪之力,说不定是因为我体内的阴气太重,所以才让它应激了。”薛茗愣愣道:“日?后我小心点,不碰它就行了,况且我这身体的状态已经开始好转,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好了。”

燕玉鹤道:“难免有下一次。”

薛茗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在乎毁剑一事,连半点遗憾的情绪都看不到,不知道是真的对这把剑毫无感情,还是在故作坚强。她?挠挠头,问道:“可我听他?们说这剑你打小就不离身,现在毁了不心疼吗?”

燕玉鹤低头给她?包扎着伤口,回道:“从前?它与我灵识共通,受我驱使,自上次与百鸦一战后它剑体受损,便无法再感知我的灵识,已经无用了。无用的东西,留着作何?”

从前?燕玉鹤很喜欢这把剑能够辨别邪魔的能力,这让他?在除妖邪的时候极其?方?便,可轻松辨认任何邪魔的伪装。

只是这份喜欢,从那日?万鬼被天雷诛杀,薛茗晕睡在他?怀中?时,剑却?发出嗡鸣开始,就有了动摇。

这把剑无法再与他?神识共通,因此将薛茗视作妖邪,曾不止一次地散发出凌厉剑气,试图攻击薛茗。燕玉鹤也尝试过很多次,每次擦剑其?实都是在与剑重新建立神识连接,只是无一成功。

薛茗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似乎喜欢这把宝剑,每次他?拿出来的时候,她?总是躲在不远处睁着一双黑溜溜的杏眼?,自以为很隐蔽地偷看。实际她?却?不知,这剑时时刻刻都在震响,想要薛茗的性命。

“你说,我有没有学剑的天赋?”那时薛茗躺在床上,脑袋枕着手,跷着腿来回晃悠,玩笑一般地问他?。

燕玉鹤回道:“日?后教你。”

薛茗高兴地说:“那我可以用你这把剑学吗?”

燕玉鹤看着手里不断轻颤着,想要薛茗性命的剑,没有回应,换来了薛茗一句嘟囔,“小气鬼。”

他?原想着是剑伤了,所以才会如?此,于是送去给晴朝帝君修补,本想着日?后还有别的方?法,慢慢化解这个问题,却?不料昨日?推开院门进来,就看见了薛茗站在院中?哭,手里涌出刺红的血液,染得衣裳到处都是。

燕玉鹤只感觉当时绷在脑袋里的一根弦断了。

他?看着薛茗哭得通红的双眼?,覆满鲜血的手掌,开始后悔。若是他?果断点,早在这把剑第一次对薛茗展现出杀意的时候就将它砸断,薛茗就不会因它受伤。

尽管他?在得到剑被送回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却?还是没想到就这么短暂的空隙里,薛茗被这剑伤害。然而幸运的是薛茗只是伤了手,如?若这一剑伤在脖子上,则必死无疑。

燕玉鹤想,此剑留不得。

薛茗说:“既然是它对我有敌意,那我在身体好之前?避着它点就行了呗,这样砸了,岂不可惜?”

“你是半鬼之体,身体里天生有一半鬼的血脉,与你体内的阴气无关。”燕玉鹤给绸布打上个结,看了看,好似觉得这次包扎得还不错,回道:“兵器千千万万,日?后再找别的就是。”

薛茗这下终于听懂了,原来燕玉鹤的佩剑并不是因为她?现在身体里阴气太多才对她?有杀意,而是对她?身体的本身就有杀意,从前?燕玉鹤尚能用自己的灵识压制它,但?自从那一战后剑不听他?的指挥。

燕玉鹤是认为有这一次伤了她?的手在前?,就还会有下一次,所以才将剑给砸了。

他?是在剑和她?之间,选择了她?。

薛茗看着燕玉鹤平静而俊美的眉眼?,忽然在这一瞬感受到了十分浓烈的情愫,那是来自燕玉鹤身上所散发的情感,让薛茗有一种,前?所未有地被看重、在乎的感觉。

她?确实没想到燕玉鹤砸剑的缘由竟然是这个,难怪先前?有段日?子他?总是看着剑发呆,估计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她?敛着轻颤的睫毛,用很小的声音问:“那不是你母亲离世前?留给你的剑吗?”

燕玉鹤道:“剑本身的作用于我来说,比谁留给我的更为重要。更何况,我也从未见过我母亲是什么模样。”

众人?提起这把剑,总是会捎带上一句,这是他?母亲仙逝前?留给他?的宝贝。实则燕玉鹤在太虚宗长大?,根本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在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他?更是鲜少想起那位将他?生下来,对他?来说又?十分陌生的女人?。

似乎人?们都喜欢给东西赋予情感,尤其?是已故之人?留下的东西。他?们都认为燕玉鹤剑不离手是因为这把剑来自特殊的人?,对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然而他?们却?忘了燕玉鹤性子向来冷清,待人?便是如?此,更何况是一个物件。

从前?燕玉鹤觉得这把剑好用,其?他?的并不在乎,而今他?只知道剑伤了薛茗,日?后还有可能再伤她?,所以下手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

“你比剑更重要。”

燕玉鹤用一种很是寻常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好像薛茗在他?心中?的地位,理所当然地比从小伴着他?长大?的剑更胜许多。

刹那间,好似有一股朝气蓬勃的春风呼啸而来,奔腾地刮进了薛茗的心中?,贫瘠的土地在一瞬间开出姹紫嫣红的花,漫山遍野都是盛放的模样,于是云开雾散,金光灿灿。她?沐浴在阳光下,置身在花海里,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是暖洋洋的,鼻子里充斥着各种花香,汇聚在一起,竟全?然都是香甜的味道。

这一刻薛茗还是承认,先前?她?有些?嘴硬了。

她?说自己渴望被爱,但?没有也无所谓,其?实并不是。

人?类本就是非常惧怕孤独的生物,寻求同类的情感是人?的本能,就像人?们天生追寻火种一样,一旦被温暖的火光照耀过,就难以再忍受黑暗冰冷。

薛茗是在无依无靠中?长大?的孩子,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她?需要看各种各样人?的脸色。幼年时是院里的那些?大?孩子和院长们,稍微有一个眼?色不对劲了,薛茗就会缩着脑袋乖乖离开;上学时是身边的朋友,没钱花的时候很多东西她?都是靠借,借钱买学习资料,借钱学学习用具,一旦朋友语气表现出不耐,她?就赶忙说会将借的东西尽快归还;上班时是同事和上司,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总是在工作中?多做一点,不是为了讨好谁,而是想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平静。

薛茗看眼?色的功夫早就炉火纯青,曾经落在她?身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挂在嘴边的“喜欢啊,爱啊”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她?都心知肚明,只是大?部分时间都乐意装傻,表现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那夜九死一生,闯进燕玉鹤的荷塘小屋,在慌乱狼狈间与燕玉鹤对上眸光时,薛茗从那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中?窥见了点点涟漪,那是燕玉鹤在不经意间所泄露的情绪,也是薛茗生的希望。

她?懒得细究燕玉鹤留下她?是见色起意还是为了其?他?,原本只想着活着就好,只要摆脱了困境她?就可以随时抽身而去。

但?不知从何时起,燕玉鹤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久,身体也与她?越靠越近,好几次在睡梦中?,她?都隐约感觉有人?牵起她?的手,或是拥住她?的腰身,醒来时燕玉鹤仍是那副冷淡平静的模样,只是会习惯性地牵起她?的手,或是耐心回应她?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那种从细枝末节中?溢出来的眷恋尽数呈现到了薛茗面前?,此时她?后知后觉,燕玉鹤从不宣之于口的喜欢已经化作千万条藤蔓,从她?的心底扎根,生长,然后将她?死死地缠住,只要薛茗轻轻一动,便会牵动成千上万根名为情愫的枝蔓,随后就是震耳的哗然。

很奇怪,薛茗在经历了很多不幸的事和很多糟糕的人?际关系后,仍对这个世界满怀期待,相?信自己在将来一定会被爱。

薛茗将手收回,指尖在包扎得厚实的手掌上轻轻摩挲着,只觉得掌心里痒痒的,那点痛意也全?都消散了,她?望着燕玉鹤,问道:“你这几日?,都没能坐下来与我好好说一说话,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聊一聊。”

燕玉鹤却?道:“没必要。”

“嗯?”薛茗满脸疑问,“什么没必要?”

“你那些?话,没必要说。”燕玉鹤偏过头去,眼?睛不知落在何处,语气有些?生硬。

薛茗看着他?的侧脸,仍旧白俊如?昔,只是英气的双眉往下压,眉眼?笼罩着沉郁之色,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沉不少,似乎带着隐怒。她?道:“我都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无非是要离开我的那些?话。”燕玉鹤说到这,那些?藏在暗处里的怒一下子浮上来,冷声道:“绝无可能。”

薛茗一下子愣住,怔然道:“我没说要离开你啊。”

燕玉鹤的脸色却?并未缓和,显然是根本不相?信薛茗的话,周身如?覆霜雪般坐在那,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飕飕的,他?沉声道:“那日?在师父面前?说会自行离开,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的人?难道不是你?”

薛茗心中?暗惊,想起当时燕玉鹤的师父让她?畅所欲言,说燕玉鹤听不到她?才说的那些?客套话,没想到竟然是让他?师父给摆了一道,合着当时站在窗外的燕玉鹤其?实都听见了这些?话。她?顿时觉得头大?,解释道:“那些?只不过是对你师父的应付之言,算不得真。”

燕玉鹤道:“你屡次在我面前?夸赞柳梦源生得好,性子招人?喜欢又?是为何?你是想告诉我,他?也可以给你渡阳气,同样得你喜欢是不是?”

薛茗大?喊冤枉,只觉得燕玉鹤像在醋坛子里闷了好几日?,真是酸到了骨子里,她?道:“哪有屡次,我不过才说了两回,况且他?是你师弟,我把他?当作弟弟看待才会夸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燕玉鹤道:“是你自己说阳气你随便找个男人?都能补,不是非我不可。”

薛茗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按下去一个坑,难言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她?想起来这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了,就是那时候她?误会燕玉鹤想剥她?的魂,所以才会在逃走?之后对燕玉鹤说了这番话,当时本就在气头上,故意气燕玉鹤才会如?此,倒并非出自她?的本心。

却?不想燕玉鹤记那么久,耿耿于怀。

“我没有这种意思。”薛茗说。

“你昨日?跟我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想暗示我,你不在乎与我分离,便是一拍两散,你也即刻能接受,所以你不愿与我成婚,打的便是随时就能离去的主?意。”燕玉鹤转头,墨黑的眼?眸攥紧了她?的目光,淡声说:“那我便告诉你,我不认可也不接受,现在你不愿与我成婚,那就一直等到你愿意为止。这天下广袤无垠,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但?必须由我作陪。”

常年寒冰不融的雪山终于裂开了一条缝,流淌出了名为偏执的雪水,虽冰冷却?也澄澈干净。

燕玉鹤绝非善茬,虽然他?看起来情绪稳定,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实则心里也有一定程度的扭曲,偏执到了他?既认定,便不会轻易放手的地步。这几日?他?怕是没少自己琢磨,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正常,实则内心拧成麻花,一改往日?平静的样子,酸涩又?冷硬,连话里都沾上了怨气。

但?其?实两人?当中?也不算产生误会,薛茗昨日?说的那些?话,的确含有暗示的成分。毕竟位列仙班不是一笔钱,一辆车或是可以用有限东西来衡量的,那代表着光明敞亮的未来,是不可比拟的前?途,好像众人?都觉得薛茗会成为他?的阻碍,薛茗只是不想给燕玉鹤造成负担,想让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她?往前?坐了些?许,握住燕玉鹤的手背,将他?的手指捏在掌心里,慢声说:“对不起,我承认我之前?是想过要离开你,但?也是基于你的选择才产生的想法。你这师门上下都在说你要位列仙班,得道飞升,而我终究是个寿命有限的凡人?,就算你我真能相?爱一生,厮守到老,撑死也就百年光阴,或许你还可以寻找无数个我的转世,但?是今生的薛茗只能拥有一个你。我这几日?都在想,如?果你飞升去了天上,认识了许多漂亮的仙女,有了新的生活,那我好歹也能体面地跟你说再见,是不是?”

“我是喜欢你啊,我心里特别希望你别去天上,留下来一直陪着我。”薛茗弯了弯唇角,让自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说:“你不仅长得好看,又?那么厉害,还喜欢我,对我那么好。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我哪里舍得放手呢?可我又?无法干预你的选择,那你要是执意飞升,我也不可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强迫你留下来。”

薛茗早就习惯了放弃,不为自己争取,好像这样顺其?自然就能生活得更舒心一点,说是窝囊也好,是与世无争也罢,这的确是薛茗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实际不过是怕争了之后又?落空,徒让自己伤心难受罢了。

“我何时说过要飞升?”燕玉鹤反手攥紧了她?的手指,沉着嘴角道:“回山的当日?,我就已经向师父禀明放弃位列仙班。”

“什么?”薛茗惊愕:“你早就做了选择?为什么?”

“大?道三千,成仙之路数不胜数,我又?何缺这一个封赏?”燕玉鹤说这话的时候,尽管没有刻意表现,但?眼?底那股子倨傲还是显露出来,转而瞥了薛茗一眼?,又?道:“我若飞升上界,岂非正让你寻个机会去找其?他?人?给你渡阳气,绝不可能。”

薛茗一时哭笑不得,忽然发现这些?日?子她?跟燕玉鹤所顾虑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她?以为燕玉鹤这几天心情不佳,情绪看起来沉闷是在选择中?两难,实际人?家压根就不在意,他?似乎对飞升一事早就有着稳操胜券的信心,不是这一次,也有下一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先是燕玉鹤说天下修行之人?皆是为了成大?道,其?后又?是他?师父表示成仙难得,再者宗门内的其?他?弟子也都认为燕玉鹤肯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导致薛茗从一开始就受了外界的影响,认为这次飞升的机会对燕玉鹤来说是千载难逢,属于可遇不可求之事。

可燕玉鹤这几日?的烦闷,全?来源于她?那天所说的要离开的那些?话。又?是吃醋,又?是生闷气,甚至拒绝与她?交流,今日?砸了剑,怕是出了一口恶气,才将心中?的不满说出。

薛茗心想,这锯嘴葫芦生气的时候,倒还挺可爱的。她?体内是阴气多,燕玉鹤体内是闷气多。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又?没说什么,是你自己想那些?有的没的,让自己生气。”薛茗用包成馒头的手抱了抱他?,在他?背上轻拍两下状似安慰,然后埋在他?的肩头闷声笑了一会儿,接着问他?:“那日?后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