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洵果真放慢了速度，“前几天在档案密室中发现了八十年前的纸质档案，里面记载了人类和鲛人的通讯记录，当年有个小鲛人被人类捕捞上岸，遭受了虐待，我们的医疗团队对他进行了紧急救治。”

方洵顿了下，看着陆鸣州的眼睛，“他的信息素是曼陀罗。”

陆鸣州放下筷子，疑惑道：“是宿泱？那不对呀，那就证明腺体是他自己的。”

方洵说：“那条鲛人的鱼尾是金色，宿泱是银白色。”

陆鸣州微微瞪大了眼睛，“那个小鲛人是谁？”

“没有记录，但是按照宿昭紧急联系安管局的情况看，我猜测是宿泱的兄弟，即使不是兄弟，他在鲛人族群中的地位也很高，否则宿昭不会贸然联系人类。”

陆鸣州若有所思，“我发现你对宿泱的关注度没以前高了，你俩是不是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为什么这么问？”

“咱俩结婚快九年了，我不至于这点直觉都没有吧，哎哟面要坨了。”陆鸣州赶紧用筷子挑了挑，呼噜噜吃了一大口。

“结婚九年了？”方洵面上浮现出愉悦，“离婚这一年也算进去了？原来在陆主任心里，我们一直是夫夫。”

“咳。”陆鸣州呛住，手边马上多了一杯温水，他端起来喝了半杯，不理会方洵的调侃，“我猜对了是吧？”

“让我再猜猜，宿泱是不是要帮安管局解救人质，那你许诺给他什么了？”

陆鸣州想到什么，笑了下，“不会是把小贺送给他吧？”

方洵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声，“这小子用得着送吗？自己巴巴就跑过去了。”

“宿泱是个商人，明白什么叫做利益最大化，他用解救人质来换取族人的安全。”

陆鸣州恍然大悟地“哦”了声，“那他岂不是站在了鲛人族的对立面？”

“他总要选一个，这是权衡之下最好的选择。”

方洵抬起眼睛望着陆鸣州，“宿泱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一旦选择鲛人族，安管局为了救人不会顾惜他族人的性命，炮火之下会对鲛人族造成灭族性的打击。”

“安管局也不会容忍一个异心者管理的白鲸集团，所以他选择来找我交换条件。”

“这小子城府深得很，他既保全了自己和白鲸集团，又保护了族群。”

陆鸣州听着方洵语气中淡淡的敌对态度，眉头一挑，“方局长，我怎么感觉你是吃醋了呢？”

“荒谬，我吃他什么醋？”

“小贺呀，好不容易拉扯长大的弟弟跟人跑了。”

“我难道要管他一辈子？”方洵把碗里的香肠夹到陆鸣州碗里，“快吃吧，坨了。”

“行吧，你不承认就算了。”

陆鸣州咬了口肠，“不过据我在北漠对他的观察，他愿意拉下脸跟你求和，更多的是因为你是小贺的哥哥。”

方洵回忆了下两人见面的场景，这小子也就比在北漠时礼貌了那么一点点，这就算拉下脸了？

“反正我觉得他不靠谱，心机太重。”方洵发表完意见，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喝干净，继续坐着陪陆鸣州。

陆鸣州哼笑着，“方局长，嘴真硬，其实还是有些认可宿泱对小贺的感情吧？”

方洵嘴角一抿，“……”

“不过我看小贺还在很努力的搜查破案，你们俩这些协议没告诉他吗？”

方洵淡声道，“他提的条件里，有一条是保密。”

陆鸣州视线在他脸上划过，“你们两个真是各有各自的小算盘，我猜宿泱是怕小贺知道后着急为难，方局长怕是……”

如果宿泱完成协议，皆大欢喜，和平解决问题，既避免了人员伤亡又没有破坏海洋生态链。

如果宿泱没有履行协议，或者晚了萧听贺一步，那方洵会当这个协议不曾存在，火力镇压鲛人族。

方洵表面是顺着宿泱，实则是在给宿泱施压，迫使他尽快将人救出交给安管局。

宿泱也很清楚方洵的态度，他们两个人无形中给这个口头协议增加了时间限制。

而萧听贺蒙在鼓里，被迫成为两人协议中的“计时器”。

方洵也有些私心，他想看看宿泱对小贺到底有多少真心。

同时，他并不完全信任宿泱，更不会把三千斯兰人民的命运压在和宿泱的口头协议上，因此安管局这边该怎么查还得怎么查。

方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鸣州的情绪变化，他知道陆鸣州不喜欢他在工作上使用的一些手段。

但陆鸣州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一个亲哥，一个亲对象，小贺要是知道他成了你们俩棋盘上的一环，怕是得把屋顶掀翻。”

方洵暗自松了口气，将陆鸣州吃完饭的碗收起来，“这件事，他不会知道的。”

他也想创造理想化的乌托邦，可邻居之间打架有警察分出个对错，而种族之间，谁的拳头够硬谁就代表真理。

剥开世界的真相，会发现一片血淋淋。

坐到他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正义和邪恶也并不泾渭分明。

第118章家属

萧听贺最近工作忙得厉害，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大家都鼓着劲加班加点的干。

竹余成功登顶秘密通缉名单，协查函已经下到交管部门重点排查，只是隐去了他的真实身份，对外他是连环抢劫杀人犯。

“萧队，交管局发来排查录像，竹余疑似出现在河阳路。”莫旗推开萧听贺办公室的门，声音难掩兴奋，“技术部已经将画面优化放大。”

萧听贺盯着屏幕中身穿连帽卫衣戴着棒球帽的青年，只见他刚从超市出来，手里拎着一堆东西，身影在监控前一闪而过，被捕捉到了一秒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