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这东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它的来源才对，不是吗？」
卫生间的灯忽然一闪。
镜子里清晰出现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影子。
那道影子像是蛇一样紧紧缠着蒋绵，满是伤口的几乎破碎的脸紧紧的贴着她，惨白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恨不能从她身上抠下一块肉来。
蒋绵大口喘息，神色中满是恐惧。
她看不到恶鬼的灵体形态，但并不妨碍她能看到那张属于别人的扭曲的脸。
我拉着她靠近镜子，让她注视着那人面疮。
「这张脸是谁，你很清楚是谁的，对吧？」
11
不久前，这所学校发生了一起学生跳楼自杀事件。
跳楼的女生名为文倩。
官方说法，说她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才会选择轻生。
可事实真相并不是这样。
真相是，文倩在董泽的热烈追求下终于动了心，她接受了董泽的表白。
从那之后，她便陷入了董泽追求者的霸凌当中。
这场霸凌持续了整整两年。
原本花儿一样阳光灿烂的女孩，被折磨的身心俱疲，身上处处伤疤，满心绝望。
随着霸凌行为越来越严重，她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最终被逼的爬上了顶楼，一跃而下。
而这场霸凌的主导者。
就是蒋绵，和她的追随者。
如今死死缠在蒋绵身上的，正是惨死的文倩。
成为灵体的她因为恶鬼的能力被召集而来，本能的死死缠着当初害她致死的凶手。
因果报应，自当如此。
不死不休。
12
那天之后，蒋绵再次从学校消失了。
董泽经常来找我。
只是他最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的发青，浓郁的黑气几乎糊了他满脸。
我假装关切，主动问他。
「你脸色很差，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董泽蹙了蹙眉，神色烦躁。
「别提了，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无数恶鬼朝着我扑过来。」
我看着他周围汇聚的越来越庞大的黑影，没有吭声。
董泽却忽然朝着我靠了过来。
「我觉得是我家风水不好，才会让我一直做噩梦，我决定去酒店住几天避一避。」
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一点点朝着我的胸口摸过来，眯着眼睛看着我，试探着我的态度。
「白郁，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一个人在酒店实在是有些寂寞，你要不要来陪我？」
都这种情况了，居然还想着女人？
还真是牡丹花下死，也不知道他成了鬼，还会不会这么风流。
我抬眸笑出声，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好啊。」我说。
当晚，我给蒋绵发了一条短信，通知她董泽在酒店里，又发送了房间号。
蒋绵正如我所料的那样，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她刚一进门，就要求董泽不要开灯。
董泽能睡到女人已经很开心了，只当是我「害羞」，自然无有不从。
我让恶鬼短暂的屏蔽了董泽的嗅觉，让他闻不到蒋绵身上的腐臭气味。
二人干柴烈火，动作无比激烈。
吸食淫欲的恶鬼悄然从我身上脱离，去往了战场。
饿鬼贪婪的悬浮在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肉体上方，久违的享受了一顿饕餮盛宴。
董泽发泄过后，察觉枕边人已经睡熟了，他将方才偷录下来的视频发到了兄弟群里。
【白郁已经被我成功上垒了，你们等待许久的视频来了！】
片刻之后，群里炸了。
【还是得我泽哥！】
【白郁总是一副清高样，没想到叫声这么浪！】
【哈哈，哥你既然已经上过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们了？】
群里仿佛开始了一场热闹的狂欢。
直到有人忽然说了一句。
【泽哥，等会……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窗口月光闪了一下的那一瞬间……那张脸，不是白郁！而是蒋绵！】
董泽一怔，他猛然翻身下床，打开了灯。
只见睡在他身侧的人的确是蒋绵，可蒋绵的一侧脸肿的很大，上面还生着清晰的五官，仿佛头上又生了一个头，脸上又长了一张脸！
而那张脸，分明是他曾经强行睡过的文倩的模样。
董泽一瞬间毛骨悚然。
他狠狠一巴掌打在蒋绵脸上。
「艹！怎么是你这个贱人！你他妈的怎么进来的！给我滚啊！」
蒋绵被打醒，连忙捂着脸瑟瑟发抖，还想辩解，可紧接着，她看到董泽的身上出现了数不清的小小的漆黑手印，而那些手印还一直沿着他的腿往上爬。
蒋绵吓的发出尖叫。
「你身上那些是什么啊啊啊，好恶心！」
13
董泽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他狠狠打了个冷战，面色瞬间惨白下来。
几乎是疯了一样的，开始用床单擦掉身上的手印。
可恶鬼留下的痕迹，又哪是他去的掉的？
花花公子董泽，他最擅长用花言巧语哄骗女孩，越是拒绝他的女孩子就越上他有兴趣，而一旦得手，他就会将人立马抛弃。
他让很多女孩怀了孕，却又不负责任，逼着对方去医院打胎。
那些被打掉的婴儿们可是恨透了他，现在已经来找他报仇了。
董泽见身上手印擦不掉，他狠狠看向还在尖叫的蒋绵，猛然一把掐住了蒋绵的脖子。
「一定是你！你他妈的对我做了什么？赶紧把我身上的这些鬼东西弄下去！」
「咳咳，不是……我……」
「明明就是你！是你想害我对不对！你个贱人！老子弄死你！」
蒋绵拼了命的挣扎，为了活命，她狠踹了董泽一脚，得已挣脱之后夺门而逃。
「董泽真的疯了……都疯了！」
蒋绵想离开酒店，可她到了一楼才发现，酒店所有的门都被锁死，她怎么也打不开。
大厅更是空无一人，连个值班的都看不到。
恶鬼给她设置了一场无人求援的假象。
而董泽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又渐渐逼近了。
蒋绵只能连滚带爬的去了楼梯间，拼了命的往顶楼逃。
董泽的怒火上涌，让他彻底没了心智，他追着蒋绵一路也上了顶楼。
到了顶楼，蒋绵走投无路，她只能惊恐痛哭，大声哀求。
「董泽！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才会追到酒店来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董泽这时也恍然间清醒。
眼前的情况让他慌张不已，看到蒋绵已经站到了楼层边缘，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把蒋绵拉回来。
可下一瞬间，他忽然看到了一双手。
那双手惨白、枯瘦，遍布刀子割出来的伤口。
那些伤口组成了「贱人」两个字。
是曾经的蒋绵留下的。
那双手此刻正拉着他的手臂，拖着他一步步的朝着边缘靠近。
力气大到让董泽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董泽惊恐欲绝。
「你是……文倩？怎么会……你放开我！」
文倩没有回应他。
空气中这时传来了一阵沙哑阴森的低笑，还掺杂着数不清的婴孩的啼哭声。
在蒋绵不敢置信的目光里，董泽的手贴到了她的胸口。
狠狠一推。
蒋绵的身躯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高楼坠落，几秒钟后落到地面。
肢骨尽断，脑浆迸溅。
仿佛一摊烂泥。
而这一刻的我正站在楼下，手里拿着DV，刚刚拍下了刚才那个画面。
到现在为止。
烂脸的已经烂了。
断手的也断了。
而短命的，也死了。
我抬起头，对着顶楼惊慌瘫软的董泽，嫣然一笑。
14
我「无意」间拍摄的视频成为了最强有力的证据。
董泽因为故意杀人被抓。
他一直对警察和媒体说有鬼，都是鬼逼迫他做的。
可除了被恶鬼盯上的人，又有谁真的见过它们呢？
最终董泽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文倩和那些婴灵们仍旧跟着他。
学校里发生杀人案，这件事闹的很大。
我猜到会有人来找我，但我没想到来的会这么快。
放学时，一名道士拦住了我。
他看了我良久，叹了口气。
「收手吧……」
我笑了一声。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恶鬼们饥饿了一百年，如今总算有能吃饱的机会，又哪是我能管得住的。
道士双眉紧蹙。
「可是你……不能去害命啊！」
「怎么能是我害命呢？」
我反问他。
「蒋绵是董泽推下楼的，董泽的手是被蒋绵霸凌过的文倩抓住的，纠缠他不放的是那些因他而死的婴灵，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一个一直被人类囚禁在山里和恶鬼为伴的天生煞体，是个不生不死的诡物罢了，活人的阴暗和残忍，我又能懂什么呢？」
我的自嘲让道士的双眉蹙的更紧。
「可是……」
「可是什么？」
我嗤笑了一声，抬眸看他。
「你们这群人总是自诩正义，摆出这幅恶心人的样子。
「可是当年，一群人让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去背负一切，让她成为恶鬼们的封印，成为了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的时候，又有谁征询她的同意了呢？」
道士怔怔看着我。
哑口无言。
15
董泽蒋绵都不在后，我迎来了平静的日子。
李茹毁了容，王瑜断了手，蒋绵没了命，董泽进了精神病院。
曾经对我释放恶意的人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在这所学校里，已经没有人再敢针对我。
直到某一天，班里转来了一名富二代。
他张扬跋扈，自私霸道，到处惹是生非，欺凌弱小。
甚至，还来到我面前。
他们将我拖到没有监控的地方。
「美女，一夜一万块，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们这些兄弟玩玩？」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窃笑。
恶鬼们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罪恶香气，垂涎欲滴，蠢蠢欲动。
我缓缓解开衣扣，抬眸，对着他们勾了勾唇角。
「我身上有很漂亮的纹身哦。」
「你们，想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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