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他们几人中，身为最强战力的炎凰因为挖了半天坑累得直不起腰，正靠在树上休息。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沐云舟。

她一边用身体护住气运树，一边使用灵力凝聚成屏障，想要拦下那一击。

可她的实力终究太弱。

脆弱的屏障只坚持了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在更大的灵力冲击波之下土崩瓦解。

但也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给了沈知年反应的机会。

察觉到情况不对，沈知年也连忙站起来，用自身的灵力尽可能的阻挡冲击。

灵力被挡下后，南宫征木微微蹙眉。

烦躁的骂街道：“什么情况？下界居然还有木虚境？”

崔文远也顺势移动视线。

看着不远处的沈知年，崔文远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喃喃自语道：“居然是女真族人？”

视线再一转，看着另一边的轩辕玲珑，崔文远的语气越发诧异：“居然还有两个？”

崔文远毕竟是聪明人。

所以不过片刻，他便搞清楚事情始末，喃喃自语道：“看来倒是我误会了轩辕山。”

从始至终，在下界肆意搅弄风云的都不是轩辕山。

而是他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甚至修为都不过元婴的异世界人。

看着不远处因被灵气余波冲击，嘴角渗出鲜血的沐云舟。

崔文远嘴角微勾，眼底兴致盎然。

其实单沈知年一个人，是抗不下两个木虚境的攻击的。

但在这决定性的时刻，崔文远并没有急着打破沈知年用灵力构成的屏障。

而是看着沐云舟，困惑不解的道：“你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呢？明明……你甚至不是苍云大陆的原住民。”

为什么要为一个不是自己故乡的地方拼命呢？

崔文远不理解。

沐云舟咬紧牙关，硬逼着自己咽下口中腥甜的血。

坚定道：“因为我想回家。”

冥曾经告诉过她，只要去上界，只要找到能够成神的人。

她就可以在其他世界游行，回到她的故乡，拯救她的养父母。

沐云舟对自己如何无所谓。

但她想要回去再看一看扶养自己长大的养父母。

听到她的话，崔文远短暂的怔愣了几秒。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个笑，不解的反问道：“既然想回去，那你就更不该帮这些人了不是吗？”

听着崔文远的话，沐云舟微微一怔，目露诧异。

而接下来，崔文远不急不缓的开口，慢悠悠的继续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被你身后那颗气运树强行拉入这个世界的异魂。”

像是怕沐云舟不懂般，崔文远接着又仔细解释：“换言之，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也不用承担这个世界的因果。”

等到苍云大陆寿命将尽的那一刻。

苍云大陆的生灵，会随着苍云大陆的毁灭而毁灭。

但身处其中的沐云舟不用。

因为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哪怕世界毁灭，她也只不过会回到原本的地方罢了。

听着崔文远的话，沐云舟不由得一愣。

但对于作恶多端的上界人，沐云舟其实并不信他们的话。

于是片刻后，沐云舟回到丹田，看着冥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沐云舟原本以为自己会立刻从冥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

但这一次，冥沉默了。

良久，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冥终于开口。

缓缓道：“他说的……是真的。”

见沐云舟满脸错愕，冥又补充道：“苍云大陆崩溃，只会影响那些在苍云大陆出生的生灵。”

但沐云舟并不真的属于苍云大陆。

所以哪怕苍云大陆彻底崩溃，她最多也不过是会回到原本的世界而已。

“如果你原本的身体没有损坏，你回去后依然可以安然无恙，至于你为什么会来到苍云大陆……”

冥看着地上的气运树道：“那或许是苍云大陆最后的挣扎。”

原本选中的天命之人不中用。

或许是为了垂死挣扎一把，又或者是为了求生。

总之，在察觉到自己选中的天命之人极有可能不中用后，气运树在其他濒死的异世界游魂中选中了沐云舟。

幸运的是，比起帝华和苏小怜，沐云舟要靠谱的多得多。

不幸的是，不管再怎么说，沐云舟也不是苍云大陆的原住民。

相比于原住民，沐云舟对苍云大陆的归属感更弱，也不用受苍云大陆的束缚。

冥本可以隐瞒沐云舟。

因为比起崔文远，眼前的少女明显更信任他。

但冥不想说谎。

原本沐云舟不过是初来乍到，只想着在剧情里浑水摸鱼的咸鱼。

是因为她的话，少女才毅然决然的决定打破上下两界封印。

可这原本不是她的责任。

打破封印，对抗上界，对抗世家。

如果沐云舟在这一步选择放弃，承担不了这份压力的话。

那么让她就此离开，会让她少受许多苦。

漫长的沉默中，冥不再开口，静静的等待着沐云舟自己做出选择，给她留了充分的思考空间。

但崔文远就没有那么好心了。

好歹是上界世家的老油条，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女正处于迷茫状态。

为了尽快解决麻烦回上界，崔文远挑拨道：“反正苍云大陆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为苍云大陆拼死拼活？早早放手离开，你说不定还能落个清闲，可如果你们非要和我们作对……”

崔文远意味深长的一顿，接着威胁道：“那就连我也不能保证，接下来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漫长的沉默中，在场的几人一兽纷纷望向沐云舟，不安的等着沐云舟的抉择。

他们听不懂崔文远口中的什么异界游魂，什么选择。

但在沐云舟说服他们携手对付这些上界人时，曾亲口对他们坦白过真相。

原本的沐云舟，早就在被师妹陷害，被师尊抛弃，被千夫所指时死在天梵宗。

后来和他们一起嬉笑玩闹的，如今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

一直一直都是眼前的少女，一个不属于苍云大陆的异界人。

见沐云舟低着头不说话，前方原本正在抵抗南宫征木和崔文远的沈知年低下头。

良久，他开口道：“云舟，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亲自认下的徒弟，为师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哪怕少女最终的选择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