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昏暗得很,猛地这么刺目的阳光照来,几人还有点不习惯。
周放朱盛还有厂领导,镇上这些领导们,就这么站在门外。
看到几人这种姿势,周放还一脸吃惊,“刚刚厂领导给我们介绍厂区情况时,听到这边有动静声才赶来。
但江同志,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有人认出江耀安,在同人解释。
江耀安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说些什么过不去,就把有人私下倒卖原料的事儿解释了一下。
江潮死死盯着周放,先前还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眼下才清楚,原来那个黄雀另有其人。
私下倒卖军工原料,还是监守自盗,别说他们曾经是军人,就算是正常员工,后果都很严重。
厂领导急得满头大汗,厉声呵斥,“不是跟你们说过,外界已经有人在对厂子进行评估,马上就能接手了?
你们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以前的纪律跟厂规都吃狗肚子里了?”
领导也是退伍军人,可能是气急,扬起蒲扇般的大手不断打人。
厂房本就空旷,他打得又狠,此起彼伏的声响刺激着人的耳膜。
发泄完后又跟江耀安他们求情,“这几个都是以前的标兵,在厂里干了十来年,年年都是优秀工人。
这次也是家里出了事,又断了工资太久,一时想不开铤而走险。
我知道只用内部管理疏漏来搪塞说不过去,但念在他们只是初犯……”
“初犯?黑市上已经流通一个月的黑索金了!”江耀安拔高声音喊道。
“那绝不是他们,真的!我用我的信仰跟身为党员的荣誉来担保。”
最近大家的难处他看在眼里,也在积极跟政府交涉,但这么大面积,厂区不是说卖就能卖了。
还要兼顾先前职工的生活,做好补偿工作。
除非找华侨投资,否则希望渺茫。
先前出去一大批人,但混得都不怎么好。
他们早年当兵,后期又埋头于军工生产,几乎不跟外界联系,性子倔,木讷,不会变通。
往年军工企业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退伍老兵就业问题,但军工企业也随着历史发展,逐渐凋零。
这种只知道按章办事,仍在壮年,但脱离社会,没有过多生存技能的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在天桥下抢着干些苦力,或者是在工地上,长时间劳作,只挣个养家糊口钱。
如果这次投资顺利的话,还能招回来一批原职工,解决一部分就业。
但他们几个,被抓住,再坐牢,肯定要开除厂籍,安置费八成也没了。
社会在不断发展,淘汰的却是当年那批最骁勇,最有一腔热血的同志们。
他们处境已经够艰难了,这也是为何厂领导要护着他们的缘故。
江潮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处境,放在背后的手在颤抖。
僵持之际,周放一脸为难开口。
“领导,您恐怕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吧?
他是鼎鼎大名的江潮,江公安,最是疾恶如仇,再说当着这么多领导们的面儿,公然包庇也不好吧?”
在场几人听懂了他的意思,对方虽是退伍老兵,但已经触犯了原则上的错误,江潮又是公安,不可能徇私。
再说人赃并获的事儿,领导们都看着呢,抵赖不得,江潮要真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放反手就能来个举报。
证据齐全,捅出去他就是玩忽职守,得受罚。
这才是周放真正的目的。
江潮他不是最刚正不阿?纪律严明?
那就让他跟曾经的战友对峙,把江潮推到进退维谷的地步,让他不能翻身!
周放面上,惋惜感慨又难,但望向江潮时,眸子却闪烁着得意的光。
“江公安,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