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最大房地产公司老板的千金钱浅的订婚宴上,苏远山牵着新女友李悠然的手对着新人祝福着。
钱浅笑看着二人说到[还好当初那女人自己放弃了苏总,不然这苏太太啊,悠然,你可捞不到。]
苏远山将新女友往怀里搂了搂,宠溺的摸了一下她的头[都过去了,你别当着悠然的面打趣我了。]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给苏远山和李悠然的酒杯添满了酒。
在他们的注视下,我落荒而逃。
昔日的豪门千金沦落成了坐过五年牢且身患癌症的服务员,却不想苏远山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对我百般折辱恨不得我去死。
可当我真的死了,他又开始后悔了。
1.
[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回事?]李悠然看着袖口蹭到的那一点红酒渍,面露不满。
我低着头,不停的道着歉。
苏远山搂着李悠然,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温柔的摸着李悠然的脸[宝宝,别人大婚的日子,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晦气。]
接着,苏远山撇了我一眼冷声到[还不快滚。]
我向苏远山鞠了一躬后就落荒而逃。
[那服务员……有点神似白梦……]钱浅看着我的背影,开口道。
[她不是。]苏远山平静的开口。
时隔五年,我又一次见到了苏远山。
一切都那么的猝不及防。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
如今的苏远山功成名就,海归人才,美人相伴。
是个西装革履,相貌出挑的成功人士。
而我,和之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生活磨平了我的所有的棱角。
五年前,我和苏远山分手的那个晚上,听着电话那头的苏远山声音颤抖的求着我[梦梦,不要分手好不好?你等等我,你在等等我。]
我当时怎么回的呢?
我说[苏远山,我们不要继续了。我不想在等你了,我等你太久太久了。江望现在就能给我想要的。我们的差距太大了,我们不适合的。]
[梦梦,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明天就回去找你好不好?]苏远山略带着哭腔,直至最后,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在电话那头哭了出来。
我语气平淡,全然不顾电话那头的苏远山说到[苏远山,我就是一个拜金女,再见。]看着微信那头还在不停输入的文字,我泪如雨下但还是将将苏远山彻底拉黑删除了。
2.
我独自一人走出了饭店。深秋的夜晚也有了丝丝的凉意。
我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这个时间,连公交车都停运了。
拿出了手机准备打车。
手机还是六年前买的,现在用着很是卡顿,我点了半天才打到了一辆车。
这时候,苏远山挽着他的女朋友走了出来。
他的女朋友看到我愣了一下,继而钻进了一旁的迈巴赫。
空气仿佛一瞬间静止了,只有冷风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脸,我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五年前为了那个男人和我分手,现在和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我惨淡一笑[挺好的。]
苏远山嗤笑一声。
[白梦,别骗我了。那男人一年前就破产了,逃到了国外。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嘛,怎么逃跑的时候没把你带上?]
苏远山语气嘲弄,低头看着我的反应。
[白梦,搞成现在这样,你真是活该。]
苏远山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冰凉刺骨。
此刻,我的心仿佛被苏远山狠狠揪了一下,痛到无能自已。
但我还是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的生活早已变成了一片泥潭,本以为和苏远山的重逢可以体面,却不想,狼狈至此。
[苏远山,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你也有了新女友,我求你放过我,从新开始吧。]我看着远处的高楼,低声开口。
刚巧,出租车也开了过来。
[是去乔湾的吗?]
司机大叔大声问道。
乔湾是这座城市有名的贫民窟,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但好在它的廉租房很是便宜,一天只需要三十块。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是需要。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开门,苏远山一把拉住了我。
[你很缺钱吗?白梦?]
我看着苏远山,用另一只手扶下了他抓着我的手臂的手。
风将我的头发吹乱,我看不清苏远山的表情。
[是啊,很缺。满意了吗?]
[跟我,我给你钱……我现在比他更有钱了,只要你愿意做我的情人……]
清脆的声音响彻夜空。
五年前我和苏远山分手后第二日,苏远山还是搭了二十个小时的飞机来到我家门口。
我躲在窗户后面就那样看着苏远山站在我家阳台下,站了整整一夜。
直至第三日清晨,苏远山还是没有等到我开门。
临走前,他抬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只知道他对着我家阳台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苏远山错愕的停留在原地。远处,他的女朋友匆匆走到了他的身边。
[过好你的日子吧,苏远山。你们,很般配。]
说完,我就直接钻进了出租车里,司机带着我扬长而去。
3. 回到出租房后,我直接一头栽进了床铺里。
被子上一股霉味,让我不得不翻身仰躺着。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我的手上,我抬起手,细细打量了一会我刚刚打苏远山的右手。
[他想包养我?]我心烦意乱的想着。
突然,鼻子不受控制的开始流血。
我随意的拿起身旁的纸巾,抹了一把后就将废纸扔到了地上。
电话在这时突然想了起来。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江望。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
[白梦,听说你出狱了?]
[嗯。]
[出狱了怎么不来找我?]
[……不想在麻烦你了……江望,因为我,你搞成现在这样,有家都不能回,我真的很抱歉……]
电话那头许久的沉默后,还是轻声说到[白梦,你真残忍……我们之间什么交情,你竟然和我说麻烦……]
我的鼻血逐渐止不住了,于是我只能起身赶向厕所,将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来清洗我脸上的血污。
[白梦,你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人突然焦急了起来,急切的询问到。
[没事,江望,我要休息了,先挂了……]我谈笑自如到。
之后我就将电话挂了。
抬头,看着镜子中被水洗掉妆容的自己。面色苍白,形容枯槁。
我患癌症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其他人知道,只会戏谑我。江望知道,肯定会拼命救治我,但我知道我的身体,他已经自顾不暇,我不想再成为他的累赘。
至于苏远山,我想,他会嘲讽我吧。笑我之前的不珍惜,瞎了眼,离开他。
我是半年前监狱例行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癌症的。
鼻咽癌。
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没得救了。
当时我的刑期还有一年半,监狱那边通融了一下,帮我申请了监外执行。
但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也是因此,我不能去找江望。
我快死了,但我没钱。
我在监狱里蹲了五年,早已和社会脱节。加上我进去的时候,李悠然就全行业的封杀了我。
所以我出来,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来照顾我自己的最后时光。
我本以为和苏远山不会再有联系了。
但我意料之外的是,第二天上班后,领班找到了我。
[白梦,VIP套房点名要你去送餐和服务。]
领班虽然不知道我和苏远山的关系与矛盾,但也看出了苏远山是来故意找麻烦的,于是领班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怅然到[知道了,领班。]
我推着餐车来到了vip套房,那餐车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我从前爱吃。
但我现在已经吃不起的菜品。
我将菜品一一摆盘到桌子上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说到[菜品已上齐,请您慢用。]
说完我就准备退出去。
[等等。]磁性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带着不屑的冷意。
我停下来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帮我把酒满上。]苏远山沉静到并用略带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苏远山面前的酒杯里的酒满上。
[把这杯酒喝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男人边说边将酒杯推到了我的面前。
[不喝,我就投诉你。]
我轻轻一扫那杯酒,之后短暂的凝视了一会苏远山。
苏远山见我没有动,吸了一口气。
[这些菜,你很久没有吃过了吧。]男人背靠在椅子上,那只带着百达翡丽的手表的左手毫无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苏远山就那样看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拿起了那杯酒。
[这可是你说的,苏总。]
然后一饮而尽。
之后将空杯展示给眼前的男人看。
男人面色如常,只淡淡开口[继续。]
我点了点头的同时挑了一下我的眉毛后给自己道上了第二杯酒。
正准备喝,男人却一把打掉了我手中的酒。
[你之前都不喝酒的,跟了他后,现在变的真是贱。]
苏远山隐忍着怒意,指尖早已因为愠怒而开始泛白。
我将空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这么好的酒,真是可惜了……]我逐渐开始有了些许醉意,但依旧满不在乎的开口道。
苏远山似乎忍受到了极点,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白梦,你只要现在和我道歉,我就原谅你,我们还能从新开始。]
苏远山咬牙切齿的开口说到,但我现在只感觉我的脑子已经不在听我指挥,苏远山的声音仿佛离我很远。
迷糊中,我隐约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唇瓣带着隐忍和克制地吻了我。
我是在酒店的总统套房的大床上醒来的。
醒来时,苏远山正坐在一旁看着手中的电脑。
我用被子遮掩着我那不着寸缕的身体,望着一旁的苏远山。
[醒了?]苏远山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开口。
见我没有回应,苏远山将电脑盖上,从新看着我。
[苏总,麻烦你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苏远山似乎又被我气着了,冷笑了两声后去卫生间将我的衣服丢给了我。
[昨儿还上赶着和我睡呢,怎么睡醒了就不认账了?]苏远山语气略带嘲讽。
我停下手中穿衣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你不是嫌我脏吗?怎么会答应和我上床?你忘了你之前在订婚宴上说的了吗?白梦那种女人,我嫌脏。]
我冷眼撇了一眼苏远山便继续开始穿衣服。
苏远山眨了眨眼睛,突然走过来用力掐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只能抬头看着他。
[白梦!我现在比他有钱多了,你不是喜欢钱吗?你跟我在一起,就能有数不清的钱……]苏远山变得偏执而又癫狂,那暗哑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愤懑。。
我用力拍开了他的手,他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将我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梦梦,我弄疼你了,对不起……]
[苏远山,你放开我!]我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用手锤着苏远山艰难的挣脱开了他。
[苏远山,你既然那么有钱,那我问你要三十万,不过分吧。]
苏远山终于冷静了下来,盯着我的眸子开口道[你果然掉钱眼里了。]
看着苏远山吃瘪的样子,我噗呲一声,既而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可真下贱。]
苏远山说着,便拿出了一个合同。
一份我自愿做他情人的合同。
我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没得选,签完字,我立马给你打钱。]
我没在说话,拿起了笔,签上了我的大名。
4.
苏远山果然没有骗我,我签完字离开酒店的当天,我就收到了苏远山打给我的三十万。
我去了医院,将之前欠医院的费用一次结了清。然后回了趟家。
楼下卖面的老板是个很好的大娘,她看我一个人,于是允许我赊账吃面,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一次性给她就行。
我去了她家面店,结清了快两个月的面钱。
同时给房东转去了下个季度的房租。
之后,我还去了墓地,给妈妈买了一束花。
我已经很久没去看过妈妈了,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可以去陪妈妈了。
上次去医院,医生说我积极治疗的话还有半年可活,但这次去医院,医生说我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啊,似乎也挺漫长的。
我拒绝了医生给我的化疗方案。
反正都是死,早死晚死三个月又有什么区别?
医生见我这样,也只能叹息,感叹一句,年纪轻轻的。
然后就给我开了一些便宜的止疼药,我便回了家。
当我拎着药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便瞥见一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在我家门口。
即使是身负巨额债务,江望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清冷与矜贵依旧让他与周围的事物显的格格不入。
[江望,你怎么找到我的?]我缓步走上前去,停在了江望的面前,眼里闪过了一丝的诧异。
[我想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够找到。]江望放缓了语气,柔声细语地说着,满眼都是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我眼角抽了抽,表情从不在然变为了极其的不自然。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进来吧,江望。]
说着,我便拿出了钥匙,那破门伴随着嗞呀一声缓缓打开。屋内一片漆黑。
我打开了灯,江望四下看了看屋内才跟随着我走了进来。
[白梦,你还好吗?]
我脚步一滞,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我将手中的止疼药和新买的蔬菜放在了屋子里的唯一一张桌子上,回头,注视着江望些许的时间。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接着,屋里变得寂静了起来。我和江望谁都没有在说话。
因为做了二十几年的好朋友,对方有没有在说谎,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江望不会好的。一年前江望的公司破产后,苏远山就开始在国内市场驱逐江望,面对巨额的债务,江望不得不带着家人跑到了国外。
这一年,江望一边照顾年迈的父母,一边在国外努力着准备东山再起。
他是没有时间回国的,更没有时间特意来看我。
而我,当年被判了六年,是江望动用了关系,为我极力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而我现在出来,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留下来吃个饭在走吧。]我看着面前的菜,缓缓开口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
江望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微红的上前来拉住了我的手。
[我来吧,白梦……我来吧……]
看着江望那不容拒绝的神情,我败下了阵来。
我坐到了一边,就那样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江望的背影。
很快,江望就端了几盘菜到我的面前,语气平和地说到[吃吧。]
我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忍不住的点头,对江望竖起了拇指。
[江望,很好吃,还是你懂我,知道我喜欢的甜。]
江望看着我,眼圈却慢慢红了,直至最后再也忍不住的吸了一下鼻子。
[白梦,你忘记买糖了……]
我夹菜的手瞬间滞住,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既而面带微笑地抬头看着江望。
[瞧我这记性,都给忘记了……]
[白梦,我带你去医院吧。我们总能治好的,你相信我。]
我的话堵在嗓子眼,不住地憋出了一阵的咳嗽,江望急忙跑到了我的身边,替我顺着背。
[江望,我刑期为满,离不开这座城市的。而且你知道的,这座城市的医疗水平已经是全国最好的了。我的病,发现的太晚了……]
江望抱着我,就那样感受着我的生命的流逝,但即使是他,也无能为力。
人类在病痛面前,简直太渺小了。
江望那天很晚才走。走的时候,他以为我早已熟睡。
但长期的病痛,早已不能让我安稳的熟睡。
我艰难的爬起来,准备去桌子上拿我今天刚买的药。但手却无意间碰到了桌子上的一张卡。
是江望留给我的。
他走前还给我留了字条[照顾好自己,白梦。密码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