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忱抬手,晃了晃手中的卷宗,“找到了。”
钱铭长舒一口气,“找到了便好,找到了便好。。。”
适才他不断冒冷汗,生怕顾凛忱若是找不到卷宗,那京兆府的罪名可就大了。
眼下找到了,他也便放心了。
“都怪下官对下属管教不力,还劳烦顾大人亲自跑一趟。”
“无碍,”顾凛忱摆了摆手,“往后仔细些便是。”
话落,他径直往外走。
直至出了京兆府大门,敕奕低声问道,“大人,我们现在回大理寺吗?”
“嗯,”顾凛忱点头,“晚点再去趟孟府。”
“孟府?”
敕奕不解,然而等到天黑、戌时末,他便明白了。
孟府同顾府一样,都在昌宁坊,只不过两处宅院之间距离较远。
孟文康出事之后,孟府便被查抄了。
现下半年过去,府宅之中的盆栽树木无人照看,花早已枯萎,野草肆意生长,灰尘蜘蛛网遍布。
趁着夜色,顾凛忱和敕奕挑了个离孟文康原来书房位置最近的墙边位置,脚尖一点,飞身而入。
顾凛忱来此是为了试那把钥匙。
尽管暗格的门已经有半年未被打开,略有生锈,但男人手腕一转,仍是轻轻松松将其打开。
“哒——”的一声在幽静的暗夜里格外明显。
敕奕恍然大悟过来,“大人。。。”
顾凛忱眸色沉沉,幽暗光线掩去了他眼底的肃杀之意,然而敕奕却分明察觉到他周身笼罩着的阴鸷凌厉越发迫人。
“回顾府。”
“是。”
——
回到顾府时,已经是亥时过半。
夜深阑静,明月高高悬于空中,月光清冷,洒入人间。
夏夜微风轻拂,驱散了白日的闷热。
溯风院中,顾凛忱未让方叔和子昕陪着,独自一人手执灯盏,缓步而行。
正屋里的烛火不甚明亮,孟筠枝应是已经入睡。
候在廊檐下的香巧看到顾凛忱,连忙弯膝行礼,“大人。”
顾凛忱不发一言,沉着脸抬步入内。
寝间里——
床榻旁的落地烛台燃得正盛,有光亮跃于旁侧的嵌石屏风之上,影影绰绰。
正值盛夏,冰鉴在一旁冒着丝丝凉气,孟筠枝贪凉,连纱帐都未放下。
他坐在床榻边,伸手将被角掖好。
少女睡得正熟,缕缕发丝落在脸颊之上,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越发莹白细嫩。
男人粗粝的掌心覆上,轻轻抚了抚。
孟筠枝是习惯了与他同榻的,即使此刻睡得正熟,也下意识地往他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
小猫儿似的柔顺乖巧。
顾凛忱眉眼霎时柔和下来,他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扰了睡梦中的安宁。
孟筠枝本能地抬手拂了拂,却被他缓缓扣住手腕,压在锦被之上。
十指交握,紧紧缠绕。
他垂眸,目光落在那上边,低声道,
“好不容易将你与我同榻的习惯养起来了,又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