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逸已经忘记所有,安抚道:“好好,不见就不见。”
他抱歉地看了眼杜锦书,杜锦书摇摇头:“你们走吧,可以把那两个人带走,这个尸体,我会处理。”
卫楚逸欲言又止一阵,到底最心疼怀中的人,抱着连夜下山,离开这片落下巨大阴影的地方。
房间重新黑了下去,唯有门口有着零星的光。
杜锦书静静坐在床榻上,像是想着什么。
真实的杀人……原来是这般滋味。
他并不为亲手弑父感到难堪羞愧,只是觉得……他怎么能那么毁了她呢?
血脉,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杜锦书捡起刺棱,棱尖对准了自己心口处。
如果不遇见他,妈妈说不准还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回忆不起现在发生的一切,可现在,因为他,妈妈却再度体验到了当初。
他手上用了几分力气。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对血脉的执着、对生殖的崇拜而起,那是不是,一切也能随着血脉的消散而消散?
杜锦书重重刺去,心口感受不到痛处。棱尖似乎遇到了一层阻挡。
他在胸口的袋子里摸索,掏出了一张黄纸来。
杜锦书一愣。
林云涧在他走的时候交给他的,并非什么符纸,上面没有画着符文,只有几个大字。
——向死而生。
杜锦书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终是扔下了手里的凶器。
门口,两个守着的人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杜锦书用草席,卷起了地上被刺得不成人样儿的一团。
刚一出门,对上门口两人。
两人赶忙表露身份:“卫先生怕您一个人在这里处理不过来,让我们留在这里帮忙。您可是要将他掩埋?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杜锦书:“你们呆在这里就好。”
他独自抱着草席走入深夜。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跟上。
杜锦书越走越远,上了山。
冬天到了,夜风呼啸,冰冷得刺骨。
风声中,隐约夹杂着野兽的嘶吼声,在晚上无比渗人。
就算是两个持枪的大人,走着也觉得心怵。
前面的人却仿若未闻,脚步都不曾停顿过。
最终,将那一团扔到了高丘下,屹立着。
没过一会儿,周围野兽的声音越来越大,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
黑夜中也多出几双油绿的眼睛。
两个人吓了一跳,拔起枪:“小杜先生,那边有野兽危险,你先过来!”
杜锦书:“放下枪,不要伤害它们。”
“可是……”
话没有说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影子出来,露出了真身。
是野猪,带着长长的狞牙。
两个人心惊胆战的戒备着,野猪和温驯的家猪不一样。其战斗力比野狼更高得多,皮糙肉厚,子弹一击未必能杀死。
并且野猪通常一个家庭出现,附近粗略一数,已经出现在三头成年野猪。
这要是真发生什么冲突,就算是开枪也很难把人捞出来。
两人呼吸急促了些,与之相反的是杜锦书,冷静的看着野猪。
几头野猪喘着粗气,绿豆大泛着精光的眼睛似乎思索了一阵,最终低下头,去啃食草席中的食物。
“咯嘣、咯嘣……”
是骨头碎掉的声音。
杜锦书面无表情看着,直到草席上的东西彻底没有。
野猪们没有吃饱,有所不甘的散去。
杜锦书轻轻舒了口气。
他总算,按照妹妹意愿的方式,为妹妹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