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熟悉的场景，却是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心情。
这次江源没见到婆婆最后一面，没留下江柔婉的罪魁祸首不再是我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上辈子江源对我的态度和今天一样冷漠，只是我没放弃。
费尽周折联系到他。
给他拍摄了婆婆病危的模样，发去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
让他相信婆婆病危的事实。
那时他也正在去机场追江柔婉的路上。
看完消息直接扭头将车开到医院里。
可惜路上跟他掰扯让他相信婆婆病危的事浪费了太多时间。
等他赶到手术室门口，婆婆刚刚咽气。
他精神崩溃地双手捂头，跪在医院走廊里哭的泣不成声。
强撑着跟我一块处理了婆婆的后事。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才发现自己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江柔婉拉黑。
他再也不可能跟出国的白月光取得联系。
整整七天，他一言不发地沉默。
我担心地发问时，他却只摇头说自己没事。
我甚至主动给他订下出国的机票，让他去找江柔婉解释。
都被他冷言拒绝，说以后都不会再联系。
说经过这件事他才发现应该珍惜眼前人。
我等了五年的话终于从他口中说出，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就在我窃喜以为他的心终于要回到我们的家庭时。
婆婆头七当天，他就将我一棍打晕，拖到了婆婆墓碑前。
看向我的眼神再也没了往日的漠然，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在我从昏迷中睁开眼的瞬间，他将亲手打磨七天的匕首扎进我的心脏。
我痛得五官扭曲，喉咙发不出一句求饶的声音。
他用力转动刀柄，双眸一片冰冷的恨意。
偏执的嘴脸，像极了失去此生挚爱的疯子。
眼睁睁看着我伤口皮肉模糊，看着我浑身被鲜血浸染。
缕皱在我失去意识前一秒，他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赶去医院能改变什么结果呢？”
“就因为你几张照片，我一辈子都见不到柔婉了，一辈子！”
“你知道我等她回国等了多久吗？跟你结婚的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奢望她回头，我连做梦都在求她回来看我一眼，现在她好不容易出现，就因为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她的消息了！”
“既然你照顾不好我妈，那你就去给她陪葬吧！你去死吧！”
话落，他猛地抽出我胸口的匕首。
一刀一刀刺进我身体里。
鲜血瞬间飙出，溅在墓碑上，染红了婆婆的笑脸。
包里那张怀孕两个月的检查报告，再也没了拿出来的机会。
死后，我灵魂飘在一边。
眼睁睁看着他逃出国外，看着他最后卑微地跪在江柔婉面前。
求和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追去抓捕的警察一枪击毙。
那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单方面牺牲维持了五年的婚姻有多可笑。
他能为了江柔婉给自己改姓江，连家人都不在乎。
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我的付出而动摇？
幸好，上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我收好婆婆的死亡证明，没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去做了人流手术。
林康因为不放心我的状态，全程陪我在身边。
他越是关心，我就越是难受。
替自己不值。
连江源的朋友都知道我现在脆弱需要人陪伴。
可我爱了五年的丈夫，却只觉得我挡了他追求真爱的路。
对我这个替他照顾母亲一年的免费护工，只有埋怨和无尽的恨意。
林康目睹我预约手术，目睹我手术完成。
没有一句阻拦，也无法再替他的兄弟说话。
我从手术室里出来，他还细心地给我叮嘱注意事项。
我一句句记在心里，虚弱地点点头。
“婆婆的葬礼在三天后，江源不在，你是婆婆的主治医生，你来替他看一眼吧。”
婆婆对我不错，我不想她孤单地离开。
江源的错，不是她造成的。
该有的仪式，一个都不能少。
说完这句，我颤颤巍巍地走出门打车回家。
整整三天，江源没有一句消息。
更没有一声对婆婆的问候。
唯一的动态，就是林康给我截图的，江柔婉不断更新的朋友圈。
或许是不忍心我被蒙在鼓里，林康每一天都在给我发他们的新消息。
看起来江源已经成功挽回了她。
婆婆尸骨未寒，他们两个人却在三天时间里转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景点。
我看在眼里，满心讥讽地截图留存证据，准备到时候用作起诉他出轨的证据。
等到婆婆葬礼当天，现场人少的可怜。
因为我跟江源没办过婚礼，我也不认识他家的亲戚。
能叫来的，都是婆婆曾经跟我提过的叔叔阿姨。
林康目光阴冷，双眼死死盯着门口。
我知道，他在等江源。
他还是不忍心，所以给江源发了婆婆葬礼的消息。
可等葬礼进行到最后一项，江源还是没出现。
林康眼神几乎要凝结成冰。
我双手捧着婆婆的骨灰，穿着单薄的丧服。
说不清是恨还是心痛，视线里刺目的白色让我满心悲凉。
今天的葬礼既是给婆婆的，也是给过去的我自己。
刚准备给婆婆下葬时，门口忽然响起男人的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给我妈办葬礼？我妈还在医院里活的好好的，你发什么神经！”
我脚步顿住，捧着骨灰罐的手越来越紧。
声音里熟悉的狠厉让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江源满脸怒意地走进来，一旁还跟着身穿红色连衣裙的江柔婉。
鲜艳的颜色在洁白的葬礼上格外刺目。
不等我开口，林康率先冷声道：
“阿姨早就去世了！你不听张瑶的，也不听我的，难不成要阿姨复活跟你说吗！”
“今天是阿姨的葬礼，你带着这个女人穿着这样过来是不是疯了！”
“江源，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如果你今天是来搅局的，那你现在就跟她滚出去！”
江源没想到自己的兄弟能跟他冷脸，瞬间眼底燃起怒意。
“张瑶胡闹你也跟她一起闹是吧？装病不成现在还办上葬礼了？这么爱演戏？行啊，办葬礼，我让你办！”
话落，他大步流星冲到我面前。
一把将我手里的骨灰罐抢了过去。
狠狠砸在地上。
视线瞬间被灰白充斥。
我怔在原地忍不住尖叫出声。
蹲下来想用身体护住，却被江源一脚踹进骨灰里。
飞溅的骨灰扬了我一脸，也沾在我丧服上。
林康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拳头用力砸向江源的脸。
“你就是个畜生！阿姨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滚，你现在就滚！以后别说老子认识你！阿姨的葬礼我自己办！”
婆婆生前感激林康的照料，对他也很用心，亲戚来看望的时候还特意叮嘱给林康送了不少特产。
可笑连一个外人都知道让婆婆安心地走。
她一手养大的亲生儿子却为了另一个女人砸了她的骨灰罐！
江柔婉见状急忙上前拦着他。
却被林康推倒在地。
手被破碎的骨灰罐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江源瞬间猩红了眼。
转身去扶她起来。
刚准备挽起袖子动手时，林康从兜里取出婆婆的死亡证明摔在他脸上。
江源接下那张纸，气得浑身颤抖，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烬。
没看一眼就准备直接撕碎。
双手高举在空中那刻，目光落在死亡证明四个大字上。
他动作僵住，瞬间瞪大了双眼。
满脸不可置信。
嘴唇都隐隐有些颤抖。
江柔婉目光闪烁两下，见男人还没有动作，泪水从她眼眶里溢出。
下一秒就痛呼出声。
朝我啜泣着开口：
“张瑶，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能拿阿姨的命开玩笑啊！你不知道江源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一直和阿姨相依为命吗？”
“阿姨辛辛苦苦把他养大，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对我有意见，甚至是恨我，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只是放不下江源”
“如果你实在看我不顺眼，我可以明天就走！以后都不会在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看着她满脸泪痕拙劣的演技，我忍不住勾起冷笑。
原来她也知道婆婆对江源的重要性。
可偏偏还是要选在婆婆住院的一年里闹事。
搅的家里没有安宁的一天。
害得婆婆??????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在手术室里撒手人寰。
住院的一年里，两个人相聚的次数少的可怜。
好几次我晚上接水回来，就能看见婆婆头埋在被子里委屈的哭。
怕影响同病房的病友，她甚至咬着手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江源已经开始不接我的电话。
就算有时候心情好接通了，只要我提一句婆婆的事，他就说我是吃醋胡闹，在拿婆婆的病当借口。
说我恶心又自私。
比起他的江柔婉，更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可他却忘了，婆婆住院期间是谁在忙前忙后的照顾。
江柔婉一直获得他无理由的偏爱，自然不需要跟他吵闹。
反倒是我这个任劳任怨的人，最后落得一身腥！
辞了铁饭碗的工作还不算完，连带着自己跟未出生孩子的命都毁在了江源手上！
想到这里，我目光渐渐染上恨意。
江柔婉双手撑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余光一直打量着江源的动作。
偏偏这个曾经对她奉若神明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
眼看着她因为挣扎的动作，伤口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都快要流到婆婆骨灰洒落的位置。
我急忙站起身去推她。
动作间，脚下一个趔趄，我差点滑倒。
林康伸手扶着我，眼神几乎冻结成冰。
怒意在眼底肆意燃烧，大有下一秒就跟两个人鱼死网破的架势。
明明我动手的时候没用多少力气。
江柔婉却像是被我推倒在地上，这次直接跌坐在江源面前。
双眼含泪，委屈地抬眼。
可江源依旧直直站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反应。
双手死死捏着那张单薄的死亡证明，瞪大双眼恨不能将纸盯出个窟窿。
江柔婉忍不住伸手轻轻扯他的裤脚。
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江源失声朝她怒吼：
“滚！滚开！”
他猛地抬眼，对上林康克制压抑怒火的脸。
质问道：“这是真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能跟张瑶一起骗我！我是信任你才把我妈交到你手里——”
没等他说完，就被林康沉着脸怒声打断：
“我什么时候拿阿姨的事情骗过你？就算后来我对你失望，也从来没有牵连过阿姨，我跟张瑶尽心尽力地在医院里忙前忙后，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出轨的！”
“江源，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我恶心！你还记得自己当初跪在我面前，求我在医院里帮你插队给阿姨找床位，求我给你联系专家给阿姨看病的事情吗？你全都忘了！”
他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愤怒得双眼通红。
一手指着紧贴着他的江柔婉，声音冷了几分。
“自从她回来，你眼里就只有她，连你的妻子都能为了替你照顾你妈，辞掉那么好的工作，放弃后半生的安稳，你有什么资格在外面潇洒？你还记得自己是她亲儿子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我真是后悔当初给你帮忙！如果一开始阿姨没能救回来，至少在她的生前的记忆里，你还是曾经那个孝顺她的儿子，而不是提起你，就哭的泣不成声！”
江源的脸色在一句一句质问声里迅速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