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皱了皱眉，目光重新在这个小伙的身上扫了一遍。

难怪，他身上的伤口都那般粗野，原来是斧子所致。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也倒霉了点，碰见了一个变态狂。”苍颜愤恨地摇摇头，无奈道：“可人死不能复生，这我们帮不了你。这天下，每天有多少人无辜而死啊，我也很惋惜，可……”

“先生听我说完。”河渔悲怆地擦了擦眼角道：“其实我死的那一刻，我就释怀了。毕竟，是我自己的选择，值不值得都不重要，死了也就死了。可我父亲过不去这个坎。他只想知道，王磊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门外。”

“所以，你父亲……”

“我父亲想要王磊一个道歉。他认为，作为朋友，他不该自求安全，把我关在门外。可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舆论的发酵，让王磊躲了起来，他不肯朝我父亲道歉，也不想将事情的经过公之于众。于是，我父亲不甘心……事情愈演愈烈，终于爆发了，那年春节，被舆论压制的王磊破天荒给我父亲发了短信，祝我父亲阖家团圆，财源滚滚，还给我父亲邮寄了一箱刚宰杀的鱼。因为我的小名儿就叫鱼儿！我父亲哭了，他愤恨，他不知道王磊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他选择了网上声讨。舆论总是双刃剑，王磊被声讨的同时，也开始有不少人质疑我父亲的初衷。他们认为，他不过是以我的死在疯狂作秀，他更像是一个网红。我父亲极力申辩，他不过是想给自己死去的孩子讨还个公道，一个没了孩子就没了指望的人，做网红有什么意义？可那些人不干。他们说，除非你死，否则，你就是心里不干净，你没法自证清白……”

苍颜和小姝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才是河渔他父亲要自杀的真正原因。

苍颜感觉又压抑，又愤恨，喃喃道：“难道非要这样才能自证清白吗？”

小姝道：“如今不比从前了。现在的阳间，你的生活就是别人的现场直播。看客们永远是最公正的，当然，也是最冷血的。有时候，不死个人，事情就好像不会得到平息。而人又是善忘的动物，人一死，又很快就忘掉了。咱们在冥间这么久，你应该听过不少这样的事啊。前阵子阎罗审理的一个枉死案，不就是所谓的网友和亲生父母，把一个从小被拐受尽了人间磨难的孩子逼死了吗？见过世面的阎罗破天荒生了气，把这些制造流言和那少年还活着的父母人下辈子都安排好了，全都去投牲口道。”

“还是说眼前吧！”苍颜低声道：“这样的人，枉死实在可惜。”

小姝向来古道热肠，正色道：“是啊，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都死了，那这阳间岂不都是恶人了？咱们没有惩治谁的权力，但救下一个人还是有能力的吧。这样吧，我去走一趟。凭我在云城那点小小的威望，阴差应该不敢当我面拿人。”

苍颜点点头道：“也好。可是，救他一时，却不能救他一世啊。你一走，他大可以明天继续寻死。如何让他放弃死的念头，才是最重要的。”

小姝想了想，忽然看着河渔道：“或许，得让他们见一面。最好的疗伤药，无非都是心里最惦念的人。只是，阴阳相隔，直接见面不妥当吧。这对于老人来讲，吸了一口阴煞气，没准得减寿好几年。”

“这好办，不用真的见面，让他入梦就好了，这一招卜哥教过我。”苍颜说着，看了看外面的白灯笼和狂蟒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