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供水后，将士们都变得清爽起来，他们再也不用喝难以下咽的泥浆水解渴了。

对于军医们来说，干净的水更是大有用途。

不少受伤的兵士伤口以及止血用的麻布条从来没清洗过，有水后能大幅度降低感染风险。

军医为自家将军敷上新的云南白药粉，换好纱布。

“神仙的神药就是好用，将军的伤已经不再溃烂，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半月，太久了。”

水池已经连夜修葺完毕，这里曾经是城主府观赏山水景色的花园，如今成了救人命的桃源。

离开城主府，来到正街上。

曾经繁华一时的镇关城，如今却遍地残垣。

“娘你把丫丫卖了吧，丫丫不想再吃肉了。”

一对蓬头垢面的母女眼神空洞的相互依偎，墙角的阴暗角落躺着个身体残缺的男人。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吃肉……你爹说填饱肚子就能活下去……”

说完这话似乎用尽了女人的力气，她呼吸戛然而止，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娘！娘！”

小姑娘哭不出眼泪，只能无助地摇晃母亲的身体。

邹副将上前检查一番后沉重的摇了摇头。

聪慧的小姑娘明白了，从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小兽悲伤的呜咽声。

“呜……别丢下丫丫！别丢下丫丫！”

赵猛是个性情中人，丫丫的经历让他想到自己小时候。

从衣襟中掏出昨天一直没舍得吃的火龙果。

他也不安慰小姑娘，拽着人家的手直接把火龙果一塞，快步离开。

“饿啊……好饿……”

瘦骨嶙峋的老人仿佛随时能被风吹倒，跪在地上不断用嘴啃食地面的泥土。

孩子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怔怔的吮吸手指。

大多数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绝望的气息四处蔓延。

“将军……您行行好，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到处是凄惨的哀嚎声，宛如人间炼狱。

每多走一步，君玄朗的心就痛苦一分。

但是他牢牢将每一幕都记在了心里。

战争一日不结束，百姓们永无安心日。

侧过头不忍直视的赵猛问道：“神明今日还会送吃食来吗？”

“未时前送到。”

将军坚定的声音让他慢慢镇定下来。

*

军营的兵士们状态比百姓们要好些，昨天的肉粥让他们恢复些精神，个个见到君玄朗都眼含热泪。

“将军您的伤可好？”

“尚可，无碍。”

不知不觉走到了马厩。

来镇关城前他们共有近百匹精壮的战马，如今病的病死饿的饿死，只余下最后三匹。

因为野马大多性情暴躁极难驯服，所以由种马养育出的每匹战马都价值千金。

良驹更是千金难求。

军中唯一被成功驯服的野马就是君玄朗的坐骑追风，曾经强壮健硕的追风却变得无精打采，焦虑的来回踱步。

当看到自己的主人后极通人性的咴咴两声，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君玄朗含笑摸摸追风的额头，四处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小马伙？”

马伙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父亲是养马的马夫，母亲是军中做饭的厨娘。

可惜命不好，先后都死了。

只留下几岁大的马伙在军营里像野孩子一样长大，后来接替父亲帮忙喂马，给马刷毛。

“他…他去忙别的了，将军不必挂念。”

他看出了秦都尉飘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