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复杂的情绪挤压他的胸腔,沐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很难受,但难受的来源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变回了人,而是因为发烧感冒,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内心深处兴许有高兴尚存,但至少现在难受占据了上风。
他埋着头安静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抬头与站在床边的维里克对视,对方一直站在那里,那张脸波澜不惊,方才对视时眼里闪过的复杂情绪已然收拾干净,此刻眼里只剩下淡漠。
沐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的喉咙难受,张开嘴又闭上,犹豫着,满是水雾的眼睛一直盯着维里克看,他没说话,站在床边的维里克这时候松开环抱在身前的手,狭长的眼睛俯视他:“果然是你。”
沐幺大脑倏地空白,反应不及,只听维里冷笑一声:“兔狲兽人,你是向导?”
沐幺缓慢的眨眼,维里克的话再次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向导他才理解,兽人又是什么?他不是一只兔狲吗?
沐幺想要说话,鼻翼突然发痒,他下意识伸手遮住脸猛打三个喷嚏,给他自己打迷糊了,本来就沉重的脑袋愈发凌乱。
发烧了鼻根难受,以至于发烫的眼睛也不受控制,那层水雾还没散去,泪腺就开始啪嗒啪嗒往外面流泪,白色的床单被一颗颗眼泪打湿,沐幺伸手抹脸上的泪,眼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只好无辜又难过的看着维里克:“……我不是故意的…”
边说边吸鼻子,满脸挂泪,浅灰白的头发在白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更显得白,的确是那只兔狲相近的发色,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甚至还没收回去,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只能藏在床单里,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很显然,这家伙是因为变回人身后一直待在低温的实验室才发烧生病,至于为什么这个兔狲向导会出已经封闭权限的实验室……
维里克的视线停留在那张糊满泪的脸上,静默几秒,转身往外走,他的衣袖立刻被拉住,床上的人着急道:“…你去哪?”
转身埋头,对上男生那双又红又烫的眼睛。
维里克蹙眉:“不想烧得更厉害就躺回去。”
沐幺蓦地收回拉住维里克衣袖的手,他愣愣的睁着眼睛,眼泪接连往外涌,伸手摸一把,目光一直黏着往外走的维里克,人消失了他还看着敞开的房间门,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沐幺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膝盖,他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指头,还有那条一点都不听话扫来扫去的尾巴,又难受又难过。
变回来肯定高兴,但他清楚维里克对他有戒备心,他于维里克来说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要是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来历,甚至有可能会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反叛者。
正当沐幺胡思乱想不得其办法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抬起亮晶晶的眼睛。
拿了套衣服进来的维里克将衣服放在床边,往后腿一步,与通讯手环那边的人说话,目光错开沐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