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烟柔弱无骨的倒在他的怀里,脆弱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裴子野哥哥了……”
话落,她便晕了过去,我的夫君神色焦急,慌乱的将她抱上了马车。
玉儿却拉住了他的手,急得快要哭了,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车。
“快回去,如烟姐姐晕倒了,你快去驾马车!”
车夫看向被晾在不远处的我,想开口说什么,裴子野严厉的声音便从马车里透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活腻了么!”
马夫被吓得一颤,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自始至终,我无人问津,胳膊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强烈的痛感如海浪一般翻滚而起,我沉默的站在原地。
直到马车彻底离去,我才微微垂眸,却看到了凹凸不平的石路上,落下两道平安符。
是裴子野与玉儿的,也是当初他们父子命悬一线,我不远千里跑去寒山,跪了九百九十九阶梯,才求回的两道护身符。
如今却被孤零零的丢弃在荒山上。
我忍着疼弯腰捡起平安符,走到一侧的悬崖上,手一松,平安符坠下万丈,落在无人知晓的长河里,很快就被浪打翻消失不见。
而我的记忆,也跟着消失了一部分。
“不要紧的,很快,我这个多余的人也要消失在世界上了。”
我简单给自己的手包扎了一下,止血,然后忍着腿疼从岐山走了回去。
快到城门口时,裴子野驾着马车火急火燎的赶了来。
“栀栀,如烟身子骨不好,我也是情急之下这才……”他下了马,开口带着慌张与歉意,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你别生气,好吗?”
裴子野似乎真的很紧张我,额头上急出了冷汗,手也冰凉。
我没有和他争辩,只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休书?我随时都可以走的。”
闻言,裴子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休你?栀栀,你在说什么胡话,自娶你那一日起,我从未想过休你,我们说好要长相厮守的。”
这时,他似乎更慌了,瞧见了我胳膊上有血,脸色骤变。
“这怎么弄伤的?回府,我给你上药。”
他要抱我,我却按住他的手。
“你若是不休我,宋姑娘怎么办?”
他身子一僵,立即将我搂进怀里,语气极尽温柔。
“栀栀,我确实要娶如烟进府,但那是太后的意思,你放心,她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你去。”
我唇角轻扯,“可我不喜欢二女共侍一夫。”
裴子野的脸色沉下来,定定的望着我。
“栀栀,我爱的是你,娶她,是皇命难违。”
“身在皇家有诸多无奈,我十年如一日的对你,如今我为难,你为何不能体谅我?”
我张了张嘴,他又沉冷道:“我先送你回府处理伤口,今日在朝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不多耽搁了。”
我垂下眼睫,没再多说随他上了马车。
当初为了娶我,他连皇位都能舍弃,全天下都反对,他也要握住我的手。
那样难的事他都办到了,如今太后要他纳妾,他拒绝不了。
而宋姑娘遇到困难与危险,他一马当先,也时常带着孩子与她见面。
承认变心,很难么。
回府后,裴子野为我包扎伤口,却全程没有跟我说一句,最后叮嘱我好好休息便走了。
看着他冷漠远去,不再像从前那般怜惜,我感觉记忆蓦然空了一大块,心中强烈的刺痛感逐渐平缓,随之而来的,是蔓延全身的疼痛。
3
我身子踉跄了一下,院中的嬷嬷瞧见赶忙跑来扶住了我。
“王妃是不是伤到筋骨了,怎么瞧着这般虚弱?要不要再让大夫回来瞧瞧?”
我摇头,系统说了,我的身体会在三日内破败干净。
这是我为爱留下来的代价。
我该承受。
“不用,我没事。”
我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休息,不知过去多久,就迷迷糊糊听到一阵吵闹声。
我刚起身,屋外就跑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子,手中抱着湿漉漉的小猫。
“王妃,对不起,我,我本来是按着王爷说的,想在府中四处走走散散心,没想到这只狸猫突然朝我哈气,还想咬我,我心下害怕,便……便踢了它一脚。”
“这一踢它就掉进了水里,我不通水性,四下也无人,它就被淹死了……”
她哭着给我跪下,“王妃,我自知罪该万死,求您责罚!”
跟着跑进门的玉儿,差点摔了都要抓住了我的手,恳求。
“不怪如烟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娘亲,求您不要罚她。”
我刚睡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看着已经气绝的毛球。
它是我捡来的猫,生性调皮活泼,爱上下窜逃,偏偏只黏我,玉儿和裴子野若有点点对我不好,它都会张牙舞爪龇牙回去????。
我的全身像是突然间被抽干了力气,声音发颤。
“玉儿,它是你的朋友,你觉得可以轻飘飘揭过么?”
玉儿眼中含泪,呜咽得说不出话。
宋如烟眸中藏着冷意,骤然开始朝我磕头。
“若是王妃心中的怒火不能平息,我愿意以我的命来抵它的命!”
她撞墙了,身子倒下,众人慌作一团。
这时,裴子野刚好回了府,他好像是气急,却先命人将宋如烟带走,玉儿也哭着离开了。
裴子野走到我的跟前,声音冷冷的砸下来,“不过是一只猫,难道你真想要如烟的命?”
我抱起死去多时的毛球,眼神黯然,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
“当初你刚养它的时候,它还是幼年,多病,你挨家挨户的敲门,找大夫,拼命努力的救下它,我想,过去的王爷不会轻飘飘的说一句,它只是一只猫。”
裴子野的脸色微变,似乎有被我刺痛的痕迹,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
“栀栀,我们可以再养一只,重新培养感情,就像毛球一样,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意外再发生了。”
我扯唇,拿开他的手。
“不用了,毛球就是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