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笑一声，带着嘲讽。

「你错了温一和，你一直在自欺欺人。」

「你只是太孤单，太过缺爱……你还是没有长大。」

「还是习惯有我的陪伴，那是依赖，那不是喜欢。」

言语中尽是伤人的话，句句诛心。

「而且你觉得程危为什么刚好出现。」

我透过眼前的肩膀望向门口带着一罐彩虹糖的男人，在旁人眼里只以为温一和挟持了我。

他一脸茫然，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却还是无措地看着我。

「姐姐，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了？」

像个被抛弃的小孩，他扑进我怀里，战栗地发出动物呜咽般的哭泣。

泪水浸湿肩膀，独有的奶香味袭来，真是长不大的小孩。

明明我再次渣了你，怎么还是这样黏人呢？

似乎是被我伤到了。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看到温一和出现过。

15

回去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热。

脑门直冒冷汗，脸颊却烫得像火烧。

房间晕黄的灯光下只见裴川薄唇微抿，透出冷漠气息。

他抚摸着我身上咬痕，眸中某些情绪在翻腾。

「不疼吗？」

答非所问，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心思缜密如他，最是了解我。

之前为攻略他，我便每天给他做便当，时不时不小心被他看到受伤的手指。

面无表情的脸庞终于在看了几个月后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他叹口气，说怎么会有我这么傻姑娘。

少有的相亲相爱时，任务进度那是腾腾往上涨，我嘚瑟着，原地打转。

像坐飞车一般开心到起飞，这一飞就飞过了头，馅不小心就露了出来。

那时我哼着歌，切着三文鱼，沿着纹理，刀刀不落，精准把控，薄厚均匀。

禁欲教授单手撑着台面微微垂眸望着我。

像是刚洗完澡，额前漆黑的短发还没完全干透，细密的睫毛垂下，那双深邃眼眸比往常亮了许多，薄唇微微抿着，表情疏淡。

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诱惑迷人眼啊。

这不就是我的理想型吗？！

尤其是那性感喉结在我的心上上下滚动，进而发出声响。

「这刀工比邻米其林五星大师水准了吧。」

「我们晚晚真厉害，练了得有好几年了吧。」

我傻不愣登地直点头，只听到「厉害」两字。

夸人的，那是！

我可厉害了。

根本没留意听，这叫不打自招。

他说我是个狠女人，狠起来都连自己都伤。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之后那几个月他都不搭理我。

脸冷得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

「你不乖，不应该拿自己身体来开玩笑。」

「这是给你的教训。」

猝不及防的吻落下来。

我疼的皱眉，脑袋混沌一片。

他的声音很哑，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晚晚，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自顾摇头低笑着，再次覆上我的唇。

16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他们渐渐放松对我的警惕。

我想逃出去，但希望渺茫。

我日渐消沉，心如死灰。

每天像孤鸟般蜷缩在自己的一隅窝里。

有天，裴川似乎看不下去了。

他问我想不想去外面走走，我巴不得点头。

「不过，只能在晚上出去。」

只要能出去就行。

浑然不知已踏入猎手的陷阱里……

17

到了约定那晚。

我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等不来裴川就自己出去了。

走廊漆黑一片，阴风惨惨。

没走几步，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从窗边一闪过。

哥特式壁画被照亮，狰狞恐怖。

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接着，就是一声声惊天动地雷声，狂风暴雨突来，听起来像似厉鬼哭号。

别墅似乎被震得颤抖起来。

耳旁不时能听到刺刺沙沙声。

头皮一瞬发麻，是幻听？

那是长刃在地板拖拽所发出的声响。

我听过无数遍。

在那个末日世界里。

「晚晚，藏好了吗？」

「我要开始找你了哦。」

裴川，他骗我！

我不敢回头，回去更是不可能。

我浑身颤抖，拼命捂住嘴，用尽全力奔跑。

程危阴沉的声音在空旷房子里回响，背后脚步声似有却无。

「哐当哐当！」的敲打声骤然暴起。

猎物最终对屡次逃跑的宠物失去了耐心。

「晚晚，我看到你了哦……」

18

沿着脑海中的记忆，我穿过一幅幅壁画，看到了大门。

外面寒风呼啸，雷电滚滚，狂风暴雨打在高耸树木上噼啪作响。

我全身冒着凉气，头皮发麻，仿佛某个角落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慌忙中，我躲到那天石头下蹲着。

雨水淋到身上冰冷刺骨，我喘着气缩成一团。

祈祷他看不到我……

「被我抓到啦！」

「蹲在这是等着温一和那个傻子来救你吗？」

关温一和什么事？

「可惜啊，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听话的小孩就该滚回自己的地方待着去。」

男人兴奋战栗着，手里锋利长刃高高举起，在空中闪着光。

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来。

我生无可恋，闭上了眼睛。

「嗯……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

「这里吧，肉质鲜嫩，切起来手感肯定不一样。」

「这样你就再也跑不远了。」

他放下刀，双眼猩红如猛兽般扫视着我刚卸下石膏的左腿。

眼见他再次握起了刀，我颤抖着往后退，手摸到一凸起物事。

终于找到了！

「是吗，真可惜你没机会了。」

「你也去陪温一和吧。」

我冷笑，抬起手来。

戏剧化一幕发生了。

「轰」一声巨雷劈下来……

高潮的恐怖故事戛然而止。

潮湿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焦糊的味道。

后知后觉间，我看着地上瞬间变成发青焦黑的尸体。

惊恐尖叫起来，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着。

我不敢相信，一直折磨我的变态就这样没了。

这是坏事做尽，天打雷劈吗？

脖颈传来刺疼，我失去了意识……

19

醒来，环顾熟悉的房间。

我摸着后脖颈望着眼前人。

「你是故意引我出去的。」

一出声，才发觉喉咙干涩得很。

「晚晚，有时候太聪明不好。」

「早就该这样了，他不应该动你。」一双黑眸危险地眯起。

「你特地挑个雷雨天，就是想解决他？」

他不否认，答案在我心中八九不离十。

「你知道我多怕他的……我，我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了。」

我眼眶发涩，气得语不成调，夹杂着委屈和愤怒。

他似乎急了，「我一直在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不容易来到你身边，还得遵守规则，不得伤害同类。」

「但攻略者……」他悠悠道，「在二次元世界那不是秘密，只有攻略者可以杀死我们。可是你这么怕他，怎么敢呢？」

「我谋划着、等待着，终于等来那场红色雷暴雨。」

「你怎么确定雷电一定会打在他身上？或者是雷电把我这个冤大头给劈了。」

他低笑一声，眉目间全是宠溺。

「乖乖，要知道，中五百万和被雷劈概率是一样微乎其微的。」

五百万！！！

我两眼睁一下瞪圆。

我不服气，原来猫抓耗子的游戏，我才是那只耗子。

虽措手不及，不过误打误撞又解决了一个。

如我所料，智力超群的裴川怎么可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呢？

「你要知道，我们是虚拟的，总会有漏洞的。

「知道高速运转、冰冷的数据最怕什么吗？」

「是雷电，它天然与我们相克。你再次逃走，可想而知他会再次失控。」

裴川早在我身上装了避雷器。

在程危身上装了引雷物质，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妙招啊。

更何况他手上长刃本身就是个很好的引雷媒介。

眼泪滑落到嘴边，我尝了下是甜的，笑了。

20

我握着裴川递过来的热水，沿着水杯边沿画圈圈。

「有点烫，你帮我喝一口。」

毫无逻辑的无理要求，他照做了。

陶瓷杯被修长的手捧过。

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墨色的眼眸望过来。

「晚晚，你喜欢过我吗？」

我张了张口，一瞬茫然。

不明白由一组组数据堆砌而成的虚拟人物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一直都不懂爱，更何况他。

可为何内心却在挣扎，犹豫不决。

「可是我无可救药地……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说着这番话的主人面庞依旧清冷淡雅，一如既往。

语调却慢慢暗淡下去。

晨光洒落在安静的室内，清风吹来，落地窗帘飘动打落在裴川裤腿上。

呆愣几分钟的男人身体终于动了动。

他拿起陶瓷杯。

「不用了，已经凉了些。」

条件反射一般，我急忙伸手拉他，触碰到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衣袖。

他垂头，嘴角含笑，声音有些飘忽，不着调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这样你是不是不会把我给忘了？」

我脑中轰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只见他半阖眉眼，一副了然神色，手中把玩着杯盏，一口接一口喝着。

疼痛使他面容变得格外苍白，眼神闪烁带着几许病态的暗芒。

「我知道的啊，一直都知道，你与那什么系统一直都有联系。」

「你想要离开，我成全你，只是不要那么快忘了我。」

「好吗。」

天之骄子之于裴川，何曾这般卑微过？

高傲如他，又何曾这般低声下气？

我屏住呼吸，全身血液在这一瞬凝滞。

仿佛什么都忘了，任务、系统……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想他喝。

「不要不要……不要喝……裴川你混蛋。」

「你给我回来。」

我略显慌乱，分明早已手足无措。

「别哭，晚晚。」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安慰话谁不会说，可是怎么可能还回得来呢？

世界上再也没有那般纵容我的人了。

…………

房间骤然昏暗，死一般寂静。

只余一人，孤单伶仃，宛若一潭死水。

心脏突然剧烈地绞痛起来。

我将手紧紧地握成拳抵在胸口上，用力地呼吸着。

手抚上脸，不知何时，已流了一脸的泪。

我是个戏外人。

不知何时，却早已入了戏。

…………

「叮！」恭喜体验者完成进阶任务！

裴川番外：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与众不同。

不哭不闹，拒绝交流，漠视情感，讨厌接触，喜欢独处。

家里人都说我是来自星星的孩子，医学界把这叫孤独症。

我钻研攻读心理学，妄图有所改善。

可惜的是，医者不自医。

幸运的是，在二十多年时间孤寂长河里，出现一个小太阳，明媚夺目，宛若精灵般明艳不可方物。

我生在泥沼中，蹒跚着向光芒而去。

…………

旁人都道我年轻有为、出类拔萃，是心理学界的天才。

同事、学生都认为我们极不相配。

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好。

你很好，是我高攀了。

你不会知道我每天都彷徨着，期待你的到来，又怕哪天再也见不到你，害怕自己的不善言辞会吓退你。

我学着正常人说话，一遍一遍地练习，努力向你靠近。

我有太多话想说，可攒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表达。

你每天都会像只雀跃的兔子，总喜欢趴在桌子上笑吟吟地歪头瞅着我，不可忽视。

灵动的杏眼总是喜欢左瞧瞧、右看看，模样有趣得很，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

自然，这一点，我是绝不会和你说的。

有天，我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看我。

你克制着笑意，可终究是难耐不住，眉眼含笑含俏着说：「裴川，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我哭笑不得，生平第一次意识到有一副好皮囊也是件不错的事。

歪瓜裂枣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这不，夸完人转眼就坐不住，旁边一热闹，就巴不得走了……

渐渐地，旁人都说我有个很爱我的女朋友。

我不置可否。

她啊，看似深情，实则最是没心没肺、狼心狗肺得很。

那天你说要分手，我以为是工作繁忙冷落了你，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是你第68次把分手挂在嘴边，

你任性妄为的气话，总让我透骨酸心。

你知道我最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却总是喜欢这般为难我。

是我太纵容你了，到时定要和你好好探讨一下，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不曾想，回到家，你不在。

望着空荡荡的大厅，我疯了一般满世界去找你。

你彻底消失，了无痕迹。

去报案，查无此人。

机缘巧合下，我知道原来自己是虚拟人物。

再次见到你时，你还是没变，灵动纯真的眼眸宛若初见。

一想到你不告而别……我气急，只想捂住你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眸。

当车祸袭来，我脑海第一个念头就是你有没有受伤。

但你还是不听话，还是想离开我。

…………

你被困在了别墅里。

那个嗜血的疯子是个头脑简单的暴力分子。

只需我稍微点拨，混着大量红酒的血具有增强体魄的功效，他就信以为真。

晚上你总是喜欢起夜，我担忧你会因腿伤放不下心，便会跟在你后面。

你不乖。为达到目的还是会对自己下狠手。

我故作无知，继续给你涂没一会就会被冲洗走的药。

我知道留不住你。

逃离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再囚禁你不可能，只会把你越推越远。

我拿你没办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自温一和不见后，你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死气沉沉。

我知道你定又在打着什么念头。

你一直与系统保持着联系，总想方设法逃出去。

我便运筹帷幄，顺水推舟，帮你完成了任务。

我知道，下一个轮到我了。

我素来洞悉人心、胸有城府，要做什么事，都是轻而易举。

相比肉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才更为致命，更能留下不可磨灭、刻骨铭心的痕迹。

自私如我，想让你记得我且只记得我。

我便用最决绝最热烈的方式，以死亡的名义在你心里打下深深的烙印，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忘记我。

胡小七番外：

在经历第108次虚拟体验世界研究失败后。

我终于看到了曙光。

我遇到了姜晚，她很聪明，也很独特。

开始时，我并不看好她。

她很随意，做任务也只是顺手而为。

只有在裴川的任务世界才主动一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我们调查到，她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每次有人过来领养，她都是被忽略那个。

每次她都会失落沮丧问院长妈妈为什么没有人喜欢她。

她也被几个家庭收养过，但都不长久。

那些家庭都千疮百孔，总是不停地争吵。

小姜晚很害怕，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这样的。

经历次数多了，小孩也从最初的懵懂到冷眼旁观。

这也造就了她生性敏感、缺少安全感。

在她13岁，一对和蔼可亲的中年夫妇把她带回了家。

那个家庭领养她不过是看中她是这最大的，不麻烦省心。

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

刚进新家，小姜晚饭都不敢吃太多，生怕被骂。

既害怕又期待着，可幸福终究是奢望。

虚假面具没维持多久就原形毕露，丑陋不堪。

养父喜欢酗酒，一喝醉逮人就打，姜晚就是那个出气筒。

小小的她抵抗不了也理解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暴力。

养父儿子比姜晚小两岁，每次父亲虐打姜晚时，男孩多多少少会去阻止。

但那也是假的。

在长久暴虐中，养父漏了嘴，说她是便宜货，是拿来给她儿子当童养媳的。

后来，她又回到了孤儿院，直到成年独自生活。

我原以为她会长成胆怯懦弱的人。

但没有，她像野草，不断去折腾，勇敢而热烈。

过往经历仿佛是洗礼，是索取后的反击，纯粹而又热烈地奔赴着。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温一和和程危这两个任务世界都是她过往经历的映射。

或许这是她的私欲，现实世界的伤害改变不了，只能在虚拟世界里去聊以慰藉。

…………

之所以说她是独特的，是她打破了空间限制，导致数据乱流，二次元世界人物来到了现实世界。

开始我以为玩脱了，差点死在变态程危的手上。

意想不到的是任务还在继续，只要姜晚继续完成任务他们就会回到二次元世界。

或者是扼杀掉他们……

我握住她的手把微型联系器交给她，我不能让她有事。

我很难过，我太不称职了，让我的体验者被囚禁。

不过好在数据反馈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大概率会生不如死。

联系上她后，我让她耐心等待。

总部这边正加急研发可以抹杀掉他们的物事。

好在，终于在她被囚禁两个多月后研发出来了。

…………

「胡小七，虚拟世界数据再次发生混乱。」对讲机发出滋滋电流声。

我虎躯一震，欲哭无泪。

我不想再去小黑屋了！

番外：

我抱着书，急匆匆赶到学校。

「咚。」书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

「没事。」

我低头收拾完继续赶路，新学期可不能迟到。

「学姐，你落东西了。」

「你落下我了。」

「……」

「你好，我叫温一和。」

「可以认识一下吗？」

冷白皮的手伸出来，带着少年独有的奶香味。

…………

经过温一和这一打岔，我还是光荣地迟到了。

还没进教室后门，就感觉到班里一阵暗暗骚动。

「好帅！」

「天，禁欲系的好爱好爱！！」

「心理学界的高岭之花啊，谁懂！！！」

我一脸茫然地坐下。

大家放假闷坏了，对着个「后脑勺」发春。

「刚刚迟到的同学，回答下晕轮效应是什么。」

后脑勺还长眼了？

「爱屋及乌。」

「通俗点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答对了，就像是……我对你一样。」

「别来无恙，晚晚同学。」

「……」

「哇呜！！！」全班同学集体发出一阵阵嚎叫。

塞书的手僵住，我霍然抬头。

讲台上，戴着金丝镜框的禁欲教授静静站在那里，眉眼清冷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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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后假千金回村种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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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嫌我矮别直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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