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澜老不及反应,她惊呼一声,就被极大的吸力给彻底的吸了进去,然后就再没了任何的反应。
……
彼时——
2020年的周城。
「醒了醒了,谢天谢地。」许母就这么对着老天爷拜了拜。
床榻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许蓁蓁,自从半年前许蓁蓁出了车祸后,就被医生判定为了植物人,虽然人没死,但是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在长时间的治疗后,医生都劝许家的人放弃了。
毕竟治疗和医护植物人是一件极为耗费精力的事情。但是金钱对于许家而言并不算什么,所以许家坚持到了现在。
许家也庆幸自己坚持到了现在并没放弃,许蓁蓁在半年后醒了过来,在医生看来,这几乎就是个奇迹,一个被判定脑死亡的人,忽然醒了过来,这简直让觉得不可思议。
穆澜的眼睛很慢的才适应了面前的光线,就这么拧眉看着在自己面前的许母,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大概是离开太久了,所以许蓁蓁甚至没意识到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自己也回到了现代社会。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再看着周围的环境,觉得陌生无比:「我在哪里?这是什么时间?」
那是人的本能,要询问一切。
许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立刻解释:「蓁蓁啊,我是妈咪啊,你还认得妈咪吗?」
穆澜的眉头微微拧着,觉得自己动弹起来都浑身绵软无力,但是她还是挣扎了一下,倒是点点头:「我认得。」
「太好了。」许母松了口气,「我已经给你爹地打电话了,他在来的路上了,你先别急,让医生给你检查完,我再一点点的告诉你。」
穆澜嗯了声,而后才艰涩的开口:「妈咪……」
是真的很久没见到许母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就是一晃而过的光景,好似在大周二十年的光景,在现代社会不过就是半年。
在大周的时候,她在梦境里梦见过哭泣的许母,对着陷入植物人的自己,那是一种悲凉和愧疚。
而现在,依旧如此。
许母倒是哄着眼眶,哄着穆澜:「别说话,你才刚醒来,医生很快就来了。」
穆澜没应声。
是真的有些累了,身心俱疲的感觉。
而医生也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出现在病房内,再给穆澜检查后,更是惊叹的觉得这是一个奇迹,穆澜就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忽然就这么醒了过来。
穆澜在医院又呆了三天,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没任何问题后,终于被准许出院回到许家。
许母和许父更是欢欣鼓舞。
而穆澜也渐渐的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事情,变成了片段,聚集了起来。
半年前,她出了严重的车祸,虽然身上没太大的损伤,但是却直接变成植物人,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医院里没离开过了。
而这半年的光景,她的灵魂却回到了大周,到了年仅三岁的穆澜身上,再经历了一些列的时光后,又重生了,若是算上重生前的那一世梦魇,她几乎是已经在大周生活了整整二十多年的光景。
真的是恍若隔世。
而大周的一切早就已经取代了现代社会的一切,她让这里的记忆变得模糊了起来,而大周的所有才是清晰可见的。
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穆澜低头,自嘲的笑了,这就是宿命吗?
而许母面对穆澜的安静,倒是就单纯的认为,这是穆澜醒来后的不习惯,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每天的嘘寒问暖并不曾少。
「蓁蓁啊,别胡思乱想的,现在一切都好好的,等你身体都好了,再回去上课也来得及,也就休学一年,不会差太远的。」许母安抚着穆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穆澜冲着须弥笑了:「妈咪,我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许母点点头,忽然她有些安静,「邵阳来了,你要见吗?」
这名字,让穆澜一下觉得陌生的多。
忽然她回过神来,这是她在这一世的男朋友,他们一起读研究生,出事的那年,是研究生的最后一年,他们的感情也很不错,甚至穆澜都不怀疑,等他们毕业后,就会结婚。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阴差阳错。
「好。」穆澜也没拒绝。
只是许母的神色有些不太淡定,穆澜看向许母一下子就明白了:「妈咪,你有话可以直接说,我没关系的。」
「你当时出了事,医生判定了你的死刑,邵阳是林家唯一的儿子,自然不可能和你就这么纠缠不清,所以我就劝他放弃,林家的人也劝他放弃,这大半年过去,林家火速给邵阳找了一个未婚妻,所以……?」许母说的小心翼翼的。
穆澜也就只是这么低低的笑着:「没关系的,也是应该的。」
许母见穆澜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很快,林邵阳也进来了,看见穆澜的时候,那眼神复杂和愧疚,穆澜倒是没说什么,冲着林邵阳温婉的笑了笑,很久两人都没说话。
最终是穆澜打破的沉默,倒是宽慰了林邵阳几句,林邵阳安静了下,而后才失笑出声,两人倒是恢复了如常。
但是林邵阳并没在穆澜这里多呆,临走前郑重的和穆澜说了珍重,穆澜也没送,就只是颔首示意。
可穆澜却知道,林邵阳来看自己是责任,他们终究也是有缘无分。
那她和李时裕呢?
就这样彻底的有缘无分,第三世是不是还要再等待一个千年,那时候是否还有龙邵云告诉自己这一切呢?
穆澜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嘲讽的笑容。
……
——
穆澜在家里休息了整整两个月,让所有的机能都恢复后,才被准许离开许家,但是已经不允许再开车,许家并不差钱,给穆澜找了司机。穆澜拒绝了,她的代步工具成了周城的地铁。
穆澜恢复后,并没马上回到学校,她的学校远在美国,她要等到一年的休学期结束,才再回到学校注册。
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想留在周城。
在恢复行动自如后,穆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周城所以的走动,陪着许父许母,周城倒是已经传遍了,许家的千金醒了。
许家的财力雄厚,实力摆在那,穆澜醒了,那么上门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也因为如此,穆澜才火速从家里逃离,而不在家里多呆一分钟。
一直到市区清净的地方,穆澜才深呼吸。
忽然,她的眼神就被博物馆门前的免费展览给吸引了,那是一个考古展览,但是用的噱头却是周城,说是周城的前世今生,那个国家叫周国。
不知道是不是周这个字,让穆澜忽然就这么心态加速,她登记了身份证预约后,就朝着展览走去。
这个展览就寥寥几个人,因为和历史无关,就只是野史的传说,但是穆澜却看的入了神。
这分明就是大周。
是她所熟悉的大周。
这里出土的一切文物都自己所熟悉的,特别是李家绣房的刺绣,穆澜一眼就能认出来,就算经历了数千年,它的刺绣依旧光洁如新,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还有那些瓷器,都好似曾经穆澜用过的,精美的无比。
穆澜看的格外认真,眼眶都不免蓄着泪意,在每一个物件面前,她都停留了很久很久。
历史觉得大周并不存在,但是穆澜确很清楚,这是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而这一切,从尘土里被人挖出,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显而易见。
一直走到后面,穆澜看见了一副字迹,那是被表框了起来,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了,但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却是李时裕的笔迹。
穆澜隐忍的泪水再也没能忍住,就这么一点点的滑落。
纵然第二世,还是这人亲手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但是看见这些的时候,却仍然记忆深刻,就好似这人还在自己的身边。
她的手就这么隔着厚重的玻璃门,轻轻抚摸着。
而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出了穆澜好似对这个展览的特别,这才走上前:「小姐,你是我们展出的这一个星期来,第一个这么感兴趣的人,大部分的人就是走马观花的看一圈,然后就走了。」
穆澜被人这么一叫,回过神,这才恢复了镇定:「是真的很好。」
工作人员倒是笑脸盈盈的:「方便的话,我给您讲解一下?」
「好。」穆澜没拒绝。
她从来没听人和自己说过大周的事情,而现在有人这么和自己娓娓道来,倒是让穆澜觉得惊喜和亲切。
工作人员和穆澜讲述了一个帝王的生死爱情,穆澜知道,那是自己和李时裕。而在工作人员的讲述里,穆澜的眉头微拧,就这么看向了工作人员。
「你说他们三世情缘,到他们死的时候,就是第三世了?」穆澜一愣。
「是啊。」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这个故事,都是从大周的史书里看见的,他们虽然不同生,但是却同死,这份史书是后人记载的,说是大周的皇后过世的时候,帝王当日的晚上也离开了,他们是手牵手,已经快百岁了。」
这话,让穆澜觉得惊愕不已。
这样的震惊,也好似怎么都藏不住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时裕和自己的第三世还是在大周进行的吗?但是现在她人却在现代社会,李时裕却仍然还在大周。
「帝王死的时候,真的是已经快百岁了吗?」穆澜又问。
工作人员倒是没任何不耐烦,对于穆澜的急切就理解为了她的好奇:「是的,我们挖出尸身的时候,都葬在水晶棺里,从来没见过制作这么精美的水晶棺,他们是葬在一起的,虽然容颜不在,但是却看的出恩爱无比。」
「我能看看这个水晶棺吗?」穆澜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了。
工作人员如实解释:「小姐,怕是不可以,因为这个水晶棺还在处理,我们也不敢随意乱动,怕外面的空气进去,里面的尸身就不能保存了。很抱歉。」
穆澜闭眼,那种澎湃的情绪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而工作人员也看出了穆澜对于这个故事的认真,有些意外的问着:「小姐,你信大周存在吗?我们从出土了这座皇陵到现在,考古界的人都不肯承认这是真实的,都觉得是我们虚构捏造的。因为大周在历史上根本不存在。而出土的东西,他们认为太新了,所以对于这一切都嗤之以鼻。」
「……」
「但是我们的教授认为,要敬重先祖和神明,历史的长河那么宽阔鸿远,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必然就会有所遗漏,可能大周就是遗失在历史长河的一颗明珠。」工作人员尊敬的说道。
穆澜嗯了声,又问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大周的皇陵?」
「就在周城大概两百公里的小镇里面,那边其实还保留了不少大周的传统,只是都被现代人认为,那是汉代的传统,其实是大周的。他们之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工作人员仔仔细细的解释。
穆澜很安静的听着。
她所熟悉的大周已经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穆澜的面前了。
穆澜忍不住深呼吸,听到动情的地方,那是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而工作人员也从来没遇见过穆澜这样的人,所以讲解起来更是显得认真的多。
一直到讲解结束,竟然都到了晚餐的时间。
穆澜有些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倒是大方:「不用不好意思,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职责,而这也是我第一次遇见对这个朝代这么感兴趣的人,我回头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教授,如果教授愿意的话,他会带你去看看水晶棺的。」
「好。」穆澜道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工作人员仔细的记录下。
穆澜离开博物馆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但是穆澜的心跳却仍然很快,她从工作人员的口中也已经知道大周皇陵的具体位置,她想去看看。
好似不管什么情况下,只要能靠近大周,对于穆澜而言,都是一种希望。
就算再也回不去,能听着曾经她参与的故事,也是一种念想,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起了那个俊朗的男人,还有在自己身边,软软叫着娘亲的傲风。
很多的思绪涌了上来,最终,穆澜在路边泣不成声。
……
两日后。
穆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也顾不及许父许母的反对,就直接坐上去了小镇的大巴车,明明就是两百公里的路程,但是却因为小镇的未曾开发,导致高铁没到,高速也不能直达。
她花了六个小时,才抵达了小镇。
小镇仍然保持了原始的相貌,但是说不出为什么,穆澜直觉的认为这就是当年大周的京郊,因为皇陵的位置就在京郊的南边,和出土的古墓位置是一样的。
越是接近,越是觉得熟悉。
但是穆澜的表面却始终镇定。
小镇并没什么奢华的酒店,就连民宿都少之又少,民风淳朴,穆澜给了当地居民一些钱,就在居民的家里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她并不介意。
而她说明了来意以后,屋主倒是亲自带着穆澜去了出土古墓的地方,顺便了比了比一个位置:「许小姐,你看见没,那个位置就是皇陵出土的地方,水晶棺出土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真的是闪闪发光啊。」
屋主是一个老者,没读多少书,形容词也是有限:「我活了这一辈子,没看见过这么亮眼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在地下埋了千年还能这样,可见都是真金白银啊。」
「……」
「那水晶棺也很邪乎,就怎么都运不走,只要动水晶棺,就会发生诡异的事情,所以我看啊,这事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了。」屋主继续说着。
「什么诡异的事情?」穆澜拧眉,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些企图碰触水晶棺的人,最终都是大病一场,甚至险些要了命,后来就真的没人敢碰了。怕是最终要把这个水晶棺再埋回去呢。」屋主解释了一下,「这些人啊,就是亵渎神灵,真的以为先祖不会动怒吗?」
屋主倒是和穆澜说起了老一辈人的故事。
穆澜在这里听见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有巫女,有龙女,但是拼凑起来,却仍然是自己在大周所经历的一切。
而屋主却说,这是历代相传的的故事。
穆澜很安静的听着,并没打断屋主的话,一直到屋主说完,穆澜道了谢,屋主倒是交代了几句要,木材小心的话,这才转身回了小镇。
穆澜没着急回去,而是就在原地看着。
这里早就是一片平地,但是很快穆澜深呼吸,就朝着不远处的帐篷走去。帐篷里的人仍然在忙碌着,穆澜来的时候,他们也意外了一下。
要知道,来这里除了当地人外,就没看见过其他人了,而穆澜和当地人显然不一样。
「你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问着。
穆澜安静了下很快就开口:「栾教授。」
「你认识我?」栾教授也有些意外。
「正好再周城看过您出土的文物展览,然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先来了这里,没想到意外的遇见您了。」穆澜解释了一下。
栾教授回过神:「我的助理和我打过电话说过你的事情,我也没想到能遇见你。」
穆澜笑,没想到工作人员竟然还真的联系了栾教授,而栾教授很快就看向了穆澜:「许小姐对吧,你来这里是对大周的历史感兴趣吗?」
「是。」穆澜不否认,「更想看看那个千年不腐的水晶棺。」
说到水晶棺的时候,栾教授的眉头拧了起来,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穆澜看见教授面色严肃的时候,她的心头一惊,总觉得是不是水晶棺出了什么问题。
而还没等穆澜开口,教授就已经继续说道:「许小姐,那个水晶棺大概是带了诅咒。我们考古过程也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任何靠近水晶棺的工作人员都陆续的出了问题,怕是要把水晶棺重葬回皇陵,不能见天日才能安息了。」
「这样?」穆澜安静了下,这些话,屋主已经和穆澜说过了。
「你如果一定要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后果我不负责,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栾教授拧眉把话说完。
穆澜嗯了声:「我还是想去看看,有任何事情我会负责,我也可以签订一份协议。」
栾教授思考了片刻,才答应了。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对大周历史这么感兴趣的人,这个王朝不被记录在历史里,所以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也就是无功而返,出土的文物可以留着,但是大概是被记录成别的朝代。这个皇陵到现在一直没被人动过,估计和水晶棺被人诅咒也有关系,因为我们下去的时候,分明见过皇陵被开启过的痕迹,沿路的尸首也不少。」
栾教授缓缓解释,一边说着,他一边带着穆澜去了水晶棺的位置,显然就如同栾教授说的这般,水晶棺已经要送回皇陵了。
这里几乎没什么工作人员了。
「到了,就在这里。」栾教授开口,「定的时间是后天把水晶棺送回去,你来的也刚好是时候。」
「谢谢您。」穆澜应声。
栾教授就没再靠近:「你自己多加注意。看完了就出来。」
「好。」穆澜应声。
而后,教授就朝着外面走去,把穆澜一个人留了下来,穆澜就这么看着帐篷里的一切,并没说话,好似越靠近水晶棺,那种激动的情绪就怎么都藏不住了。
她一步步的朝着水晶棺走去,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一直走到水晶棺的面前,穆澜却觉得心平气和起来,好像回到现代后,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让人觉得平静无比。
穆澜安静了下,好似鼓足勇气,才看向了水晶棺内的一切。
她害怕自己离开后,李时裕也跟着离开,就这么丢下了傲风。但是工作人员却说,水晶棺出来里面的人是白发苍苍的,所以他们是一起到老了吗?
这样的想法,伴随着穆澜忐忑不安的心。
但是明明她在大周已经死了,又岂能白发苍苍呢?
穆澜的困惑在走进水晶棺的时候,瞬间就解开了,看着水晶棺内的人,穆澜惊愕了,水晶棺内的人,那是老去的李时裕,还有——
穆澜的心跳很快,就这么看着一旁的和李时裕一起老去的女子。
容颜虽然不在,但是穆澜却很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年老后的样子,说不出为什么,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这意味着什么?
是她回去了吗?
还是别的原因?
穆澜的大脑一下子就混乱了,她的手就这么仔仔细细的抚摸着水晶棺,眸光更是显得一瞬不瞬的,好似要把这一幕给刻下来。
就这么看着,穆澜入了神。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穆澜以为是地震了,但是很快穆澜就已经站定了身体,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她确定自己还在帐篷内,但是帐篷却已经发生了变化,周围的一切陷入的了密闭的空间,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幻境——
对,幻境。
穆澜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虽然是在现代社会看见幻境,但是穆澜并没任何的惊慌失措,她安静的等着幻境的主人出现。
她的直觉,对方并不会陷害自己,好似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出现,所以才守护着这个棺木,又或者说,对方在引导自己。
片刻的宁静后,幻境出现了一个黑洞。
穆澜愣住,很快就认出了缓缓走出来的老者,那是黑山之神。穆澜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黑山之神,她已经自己此生都不会再看见了。
「穆澜,好久不见。」黑山之神主动打了招呼。
穆澜片刻安静,并没马上说话。
黑山之神也不介意,倒是笑了笑:「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本尊?」
「是。」穆澜也没否认。
但很快,穆澜看向了棺木又看向了黑山之神,而后才开口:「黑山之神,这……」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黑山之神倒是笑了,「穆澜,还敢和我再打一个赌吗?」
这话,让穆澜安静了下,警惕的看着面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并没说话,但是黑山之神倒是也不着急。
他反倒是和穆澜解释了起来:「这个棺木,李时裕下了诅咒,不想任何世人来打扰,所以擅自动棺木的人必然会遭到惩罚的,就好比现在。所以这千年来,皇陵内的东西就算被取空,这个棺木却依然还在。」
穆澜安静的听着。
「棺木中的人,确确实实你和李时裕。」黑山之神继续说道,「你们的牵连太深,大概龙族和王母都没想到会是如此。」
穆澜猛然的看向了黑山之神,那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是不是意味着我会回到他们身边?」
「是。」黑山之神倒是没装神弄鬼,说的直接,给了穆澜肯定的答案。
穆澜的脸上有着一阵的惊喜,就好似绝处逢生的感觉。
但是黑山之神的话却继续说了下去:「除此之外,天机不可泄露,我什么都不能和你说,只能给你选择。」
「好。」穆澜冷静了下来。
「两日之后,这些人会把棺木葬回皇陵,但是皇陵的入口已经被破坏了,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入。你如果想回到大周,那么两日之后,在棺木回到皇陵后,你也进入皇陵,自然就会有人带你回到大周。」
黑山之神说的简单,并没太复杂的过程,这让穆澜一怔,很快,她就这么看向了黑山之神,好似并不信他说的话。
「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黑山之神倒是不以为意,「但是穆澜,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回到大周。」
「我回大周会发生何事?」穆澜问道。
「这是天机,我也悟不透。只是我不能改变历史的轮回,你已经在大周了,这个水晶棺理里葬的是你和李时裕,只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你们是否就一直在一起,就无人知晓了,只有你自己回去才能知道。」
黑山之神倒是说的直接。
而后他认真的看着穆澜:「这是你的选择,你可以不回去。那么这一切在两日后入葬皇陵就会灰飞烟灭,因为你不存在了。」
穆澜闭眼。
「穆澜,这一次回去了,不管是生死与否,你都只能留在大周,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个时空里,你的父母无法看见你,你也无法再得知你父母的任何消息了,在他们的世界里,你就是一个过去的人了。」黑山之神继续说道。
穆澜一怔,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她和她的父母生活了22年的光景,而后才穿越回了大周,在大周就算呆了二十年,但是对于她的父母而言,不过是离开了半年的光景。
好不容易苏醒的女儿,却又消失不见,那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让难让人接受。
穆澜不知道自己这么自私,是否对得起她的父母,但是穆澜的内心却渴望回到大周,好似那里才是她的根,她的世界,她的一切。
这样的矛盾几乎要把穆澜给彻底的吞噬了。
她被动的站着,一言不发。
而黑山之神就这么看着穆澜:「穆澜,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要慎重做好选择。」
穆澜很久才看向了黑山之神:「我若回去,我的父母——」
黑神之神已经开口:「你若回去,意味着你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你的父母记忆里,不会再有你这个一个人,周围的人的记忆里也会彻底的把你抹去。这是游戏规则。」
言下之意,是彻彻底底的把穆澜从这个世界里彻底的抹平了。
穆澜沉默的站着:「我若是回去,我要付出什么呢?」
和黑山之神之前的交换,到现在仍然让穆澜记忆犹新,而这话倒是听着黑山之神大笑出声。
「不用。」黑山之神的答案有些让穆澜意外,「这一次,我不需要你身上的任何东西。你已经给过了。而这一次是顺天而为,之前救李时裕是逆天而行,你是强行用你自己,改变了李时裕的命格。」
言下之意,那一次,李时裕就要死亡,而是穆澜坚持下,李时裕活了下来,所以他们之间的轨迹早就已经发生改变了。
现在的一切,王母都不可控制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黑山之神。
而黑山之神的话,穆澜却始终不信,警惕的看着面前的老者。
黑山之神倒是不介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才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个条件。」
穆澜看了过去:「您说。」
「和之前一样,你不能主动告知李时裕你的身份。你回去后,也不会再变化成之前的穆澜,你只能带着在这个时空的肉身回去,你还是现在的许蓁蓁。」穆黑山之神说的直接。
穆澜拧眉:「如果说了呢?」
「那就灰飞烟灭。不仅仅是你,还有李时裕和整个大周,以及你们周围所有的人。」黑山之神的话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穆澜的神色震惊了。
那是一种不自觉的担心和恐慌,最终穆澜就这么被动的看着黑山之神。
大周之前发生的事,她仍然历历在目,那一次就只是牵连自己,而住一次,是牵连整个大周,甚至包括了傲风,穆战骁这些她在意和关心的人。
穆澜深呼吸,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越来越快。
她就这么被动的看着黑山之神,逼着自己镇定:「如果是他认出了呢?」
「之前他不也认出你了吗?结果呢?」黑山之神反问穆澜。
穆澜不说话了。
而黑山之神却好似没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平静把话说完:「穆澜,你的时间就两日,你可以自由选择,两日后,在水晶棺回到皇陵的这一天,就是你唯一可以进入皇陵的时间,而后,皇陵的门会被重新关上,世人无法再找到这个皇陵,你也一样。那你就永远回不去了。」
「……」
「因为你的不存在,大周也会发生逆转,至于怎么逆转,我就无法得知了。」黑山之神是在逼着穆澜做选择。
不是双向选择,而是单项选择。
言下之意,不管穆澜是否回去,都是一场赌博。
穆澜深呼吸,她看向了黑山之神:「我要回去。」
那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从来不曾发生任何的改变。
而黑山之神听见穆澜的答案,好似也不意外,就这么笑出声:「好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两日之后,你要重新在这里,你能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了。」
说完,周围的幻境开始一点点的龟裂,穆澜知道,这是幻境要消失之前的征兆。
而到现在,穆澜都不知道最终的答案。
一切好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种感觉有些让人身心俱疲。
穆澜缓缓闭眼。
……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澜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许小姐,许小姐。」
穆澜睁开眼睛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那是栾教授,她看向了栾教授,栾教授见到穆澜醒来,这才松了口气:「你醒了,太好了,我真怕你也跟着出事了。」
「我刚才?」穆澜一愣。
栾教授才解释:「你忽然尖叫一声就昏迷了,我们马上把你送了过来,检查后你并没任何问题。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穆澜安静的听着,而后才说道:「我没事,我挺好的。」
「那就好。」栾教授看着穆澜,「许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大周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但是这棺木确确实实是被诅咒了,所以也请你不要再靠近棺木了,是为了你好。」
「好。」穆澜没为难栾教授。
她身上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多少人在听了她的故事,能惊愕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要么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神经病给关押了起来。
栾教授见穆澜答应了,这才跟着放了心。
穆澜回过神后,并没在栾教授这里多停留,而是回了村民的家中。
但是穆澜也并不曾在村民家中继续停留,她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两日的时间,起码她要回到周城,再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母。
纵然她知道,她离开这里后,她的一切记忆都会被彻底的抹去,在父母的眼中就不会再有她这么一个人。
起码这样不会太残忍。
但是穆澜还是想回去看看。
她赶上了小镇今天回周城的最后一辆大巴车,在凌晨的时候抵达了周城。
穆澜到家的时候,许父许母看见穆澜倒是急忙的起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眉眼里带着都是对穆澜的关心和紧张。
穆澜的眼眶有些红。
很久,她才说着:「爸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家了,你们都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我也会好自己的。」
许父许母倒是跟着笑了笑,他们以为穆澜说的是要回美国读书的事,反倒是来安慰穆澜:「别胡思乱想的,现在交通这么发达,爸妈随时可以过去的,再说,也可以视频。」
「好。」穆澜笑。
许母给穆澜煮了面条,许父陪着穆澜聊着天。
很晚,穆澜才入睡,但是在大床上,她辗转反复,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日一大早,穆澜又已经醒来了,陪着许父许母一起吃了早餐,逛了街,一家人吃了午餐,而后穆澜才找了理由离开,说今晚去同学那过夜没回来,许父许母倒是也没多想。
穆澜什么都没带,就匆匆朝着车站飞奔而去,坐上了下午到小镇的大巴,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穆澜联系了之前的屋主,仍然是住在他家里。
而穆澜知道,在第三日的时候,水晶棺就会被放回陵墓,她自然不可能跟着进去,但是却可以在水晶棺放回,所有人离开后,她再进去。
这一页,穆澜睡的断断续续的,梦境里交替出现了无数的画面,但是却都始终模糊,让穆澜看不清。
就好似老天爷再给穆澜提示,但是却又不把这个提示说明一般,让人无可奈何。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恍恍惚惚的。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穆澜就猛然的睁眼,好似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反倒是这个平静的小镇,人们早就忙碌了起来,她看见了微微的光亮。
穆澜没迟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清晨六点不到的时间。
她翻身下了床,收拾好就走到了房间外,房东刚好走了进来:「许小姐,你们城里人也起的这么早吗?」
显然房东很是意外。
穆澜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而房东也没多想:「我熬了小米粥还有一些小菜和馒头,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来吃点。我也不用给你保温放着了。」
穆澜没拒绝房东的好意,但是也并没坐下来吃饭,她的心思不在这里,就拿了两个馒头,说自己要去晨跑,就匆匆离开了。房东耸耸肩,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没说什么。
小镇上的人心思单纯,并不会多想。
而穆澜的脚步很快,到后面几乎是奔跑了起来,小镇到墓葬群所在的位置,还是有些距离的,穆澜花了点时间才抵达了墓葬群所在的位置,但是穆澜并没出现,就只是小心的藏在安全的位置。
她知道今天是水晶棺重新回到陵墓的时间,考古队的人也会算计时辰的,这个时辰是在早上9点,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完成。
而前期的准备工作也不少,穆澜抵达后没多久的时间,就看见考古队的人也陆续抵达了,帐篷的灯亮了起来。
穆澜仍然安静的呆着,但是却清晰的听见考古队员的交谈。
「真的是可惜了。没想到这个水晶棺竟然还带着诅咒。我听过无数的传说,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却见到了。」
「教授说,为了平息大周王的怒意,要把墓道的入口给封死,不让外界的人再进去影响他们,不然的话,怕是我们把水晶棺葬回去也不可能安息了。」
「是,这是教授找的高人指引的。这个墓葬怕是不可能再见天日了。」
「教授说了,你们今天亦步亦趋都要跟紧了,绝对不能落下,不然的话,就真的要陪葬了。」
……
工作人员在彼此传达教授的意思,但是这些话,穆澜却听明白了,她最初以为这个墓葬群不会被关闭,但现在的意思却变成了墓葬群要被关闭,关闭的话这意味着,如果她不和这些工作人员进去的话,那么就会再也进不到这个水晶棺的边上。
那自然也无法回到大周了。
而黑山之神给自己的时间就只有今日。
她忽然明白了,黑山之神说的大门一关,就再没了机会,这个大门,指的不是墓葬群的门,而是通往大周的时空之门。
穆澜深呼吸,但是穆澜却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想私自混入考古队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除非——
想了想,穆澜反应的很快,她看向了一旁在忙碌的工人,这是教授请来抬水晶棺的人,会一路抬到墓葬群里,这些人会先行离开,而后教授他们完成后续工作后,带着工作人员彻底封闭古墓的大门。
穆澜没迟疑,她看了一眼附近的工人,而后就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很自然的拿起一旁的衣服,就这么套了进去。
原本的长发早就扎成了丸子头,就这么藏在帽檐下,加上穿着工装,刻意把脸摸黑了点,混在工人群里,就像一个偏瘦的人,看起来有些奇怪,也并没什么不合适。
毕竟这墓葬群被诅咒的事情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了,原先干活的人早就吓跑了,这些人都是从不同村落找来,大家彼此都不认识,而且有着高工资的,所以穆澜不需要担心被揭穿。
穆澜很快就这么混了进来。
教授的前期工作准备好后,他们就开始抬棺了,水晶棺很重,这里的人加起来才面前抬起水晶棺。
在教授的指挥下,他们把水晶棺小心的送入了主陵墓后,大家放下水晶棺,就混乱的朝着外面走去。
毕竟这种事,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忌讳的。
而穆澜却在众人外出的时候,就这么隐匿在了石柱的后面。
这是通往偏殿的路口,但是穆澜却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人的一举一动。
栾教授带领工作人员完成了祭拜的仪式后,显然也没想在这个主陵墓里多呆片刻,很快他确认了人数。
「大家都在这里吗?」栾教授一一轻点。
众人报了数,这下栾教授才点点头放宽了心,就在栾教授要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那些工人出去了吗?」
「应该出去了,水晶棺一放下来,他们就出去了。」工作人员解释了下,「没人傻到留在这个地方吧,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栾教授想了想,这才放心,但是栾教授还是仔细的在里面找了一圈,确定没人后,这才带着工作人员往外走去。
穆澜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墙壁,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因为她险些被教授发现了。
在教授走后,穆澜深呼吸,而她看向了教授离开的方向,忽然有些感慨,穆澜知道这意味着,在那主入口被封住的时候,她彻彻底底的和这个现代世界说道别,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如果她没能回到大周,那么这个墓葬群内的空气会越来越少,她也一样会葬身于此。
最重要的是,大周的格局会发生改变,那一切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穆澜深呼吸。
栾教授也已经让工作人员快速的封住了墓葬群的主入口,她就这么平静的看着,看着墓葬群的主入口被封住,而她面前的光线逐渐的消失不见,彻底的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这样的环境里,人要恐惧,但是穆澜却没任何恐惧,就只是这么站着,安静的等着。
黑山之神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她能做的事就是等待,等待黑山之神的主动出现。
穆澜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的时间,渐渐的,她开始有些恐慌,只是穆澜的表面不显,就这么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个主陵墓的位置已经没了任何东西,就只有自己和两具尸体。
她深呼吸:「黑山之神,你为何不愿出来见我。」她的声音回荡在陵墓里,也几乎是她的话音落下,陵墓内忽然变得光亮十足。
穆澜安静了下,有些警惕的看着。
很快,穆澜确定了这是幻境,新出现的环境。
而黑山之神的身影出现在穆澜的面前,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来,穆澜并没拒绝,就这么看着,安静的在原地等候着。
「你倒是孑然一身的就来了。」黑山之神笑了笑,「龙女啊,你这是笃定了一定要回大周是吗?」
「是。」穆澜应声。
「不管前面是什么风险,都阻止不了你了吗?」黑山之神又问。
「是。」穆澜的答案还是坚定的。
黑山之神听着,点点头,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你这样子啊,玄空怕是失望了。若我说,你跟着我回到仙界,列入仙班,你可还想回到大周?」
这话反倒是让穆澜低头轻笑出声:「黑山之神,仙界这么无趣,又岂是人间繁华可比的?您在仙界不无趣吗?若不无趣的话,也不会在人世间给世人找尽麻烦了。」
「你……」黑山之神被穆澜怼的说不出话。
但黑山之神也没和穆澜计较这些。
毕竟人世间,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彼此的身上,他倒是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穆澜。
穆澜坦荡荡的,也不曾回避黑山之神。
「我和你说的事,你记住了吗?」黑山之神回到了正题上。
穆澜嗯了声:「我仍然是不能主动坦诚身份,是吗?」
「我忘记说了,你不仅不能主动坦诚身份,你还不能主动去找。就像之前,你自己进入帝宫,也是违背承诺的事情,你必须等李时裕主动来找你。」黑山之神哼了声,这才继续把话说完。
穆澜拧眉:「之前我们没说过。」
这条件,在穆澜看来就无非是自己顶撞了黑山之神,而后这人才小心意的继续提出了条件。
黑山之神倒是一脸爱信不信的样子:「随你信不信,反正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这是王母的意思,并非是我的意思。你们的第三世,王母怎么可能把你亲自送到李时裕的身边?每一世,按理你们都应该完全不相识,没了所有的记忆,而这第三世,你们甚至都带着第二世第一世的记忆相遇的,这已经是王母的宽容了,所以不要得寸进尺。」
黑山之神不疾不徐的把话说完,而后就这么看向了穆澜。
穆澜深呼吸,走到现在她也无路可退,除了答应,并没其他的方式。
「除去他我不能找外,别的人呢?」穆澜又问。
「可以,但是你也不能说你的身份,除非是对方认出来。」黑山之神不怀好意的看着穆澜,「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
穆澜:「……」
「你这样回到大周,你可不再是穆澜,你举目无亲,能帮你的人就不存在了。」黑山之神再一次的和穆澜确认。
穆澜深呼吸,就这么看向了面前的黑山之神:「就算如此,我也要回去。」
「好。」黑山之神点点头,「我送你回去。但是龙女,你要记住,你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若是这一世,你和李时裕不能相遇,那么你们就此断了所有的情缘。你可知道?」
穆澜嗯了声,很是淡定的站着。
走到现在,她早就没了回头路了。
不敢前面面临什么样的风险,她都只能一路往前走,走到头了,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穆澜无声的站着,安静的看向了黑山之神。
黑山之神也倒是冷静了下来:「准备好了吗?」
穆澜嗯了声,面色越发显得淡定了,黑山之神大袖一挥,穆澜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无数的光亮闪过,整个人好似被拽入了无尽的深渊,脑海里盘旋而过各种各样的画面。
但是最终定格的却不过是那个在皇陵面前,守着皇陵,一脸落寞的男人。
穆澜的眼眶微红,那是一种酸胀的感觉。
一直到一阵天旋地转,穆澜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明显的疼痛感传来,让穆澜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
这是穆澜睁眼后的第一个反应,她仔细的看着自己周围的情况,但是却好似分辨不出这是何处了。
穆澜的心头闪过一丝的不安,她总不能又穿越到别人的身上了吧。
这样的想法,让穆澜的心跳加速,但是很快她想起黑山之神的话后,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不可能的。
穆澜并没迟疑,站起身,而她身上穿的都仍然是现代社会的衣服,和这个大周格格不入,要是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怕是要被当成怪物抓了起来。
可是她现在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是迷惘的。
忽然,有人的声音传来,倒是悦耳好听:「过几日,听说皇上要来呢。」
「真的吗?」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皇上怎么会来我们这样的地方呢?」
「不知道,听老嬷嬷说的,所以这几日来,大家都在辛勤练习,要知道,如果能被皇上,或者丞相大人看上了,那就是一跃龙门了。」
「那我要找舞娘再好好的练练舞。」
……
这样的声音很快就渐行渐远,穆澜拧眉听着,这个皇上指的是李时裕吗?
她安静了片刻,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已经听见了更为凄厉的叫声。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不要。」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望香楼,你爹把你卖到望香楼,你还想从这里离开吗?你痴心妄想,你老老实实的等着嬷嬷调教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穆澜在听见望香楼三个字的时候,微微错愕了下。
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来,竟然是在望香楼的后院,一边是京城名妓的交谈声,一边是新来的小丫头无法接受的哭喊声。
她无言以对,穆澜甚至觉得黑山之神怕是故意的吧。
但起码这是在大周的京都,而非是把自己丢到什么荒山野外的地方,那才真的是无路可走。
毕竟她现在就是一个正常人,没任何身份也没任何的武功,丢在野外,那真的就是以卵击石了。
沉了沉,穆澜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再看着周围的情况,穆澜快速的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外套,就这么给自己穿了起来,那是前面姑娘们的衣服,但是还有些微凉,显然还没干透。
穆澜不介意。
望香楼穆澜不算太陌生,这里的格局并没改变过,她环视了一圈,确定了后院的位置,这才朝着后院的门走去。
她穿着奴才的衣服,倒是没引起多大的注意,加上现在太平盛世,望香楼的警惕也不如最初,她很快寻了交接班的空挡就这么混了出去。
很快,穆澜一路快走到了京都的集市。
望香楼毕竟就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方,一出去没多久就是集市,看见京都的集市时,穆澜已经渐渐的回过神了,但是穆澜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集市大体没变,但是还是有些细微的变化,一些商铺更新换代了,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她回来的时间,已经不是自己离开的时间了。
这下,穆澜拧眉,就这么站在繁华的京都口,沉默不语。
但很快,穆澜并没主动询问路人现在是大周的几年,而是快速的走到了一间茶楼边上,并没走入。
茶楼是开放的。
你在外面听得见夫子在说话,只是无法坐下来喝茶而已。
夫子说书的内容都是各种野史,听起来倒是觉得人津津有味,而从夫子口里说出来的东西,不一定可信,但是值得参考。
这也是穆澜来这里的原因。
夫子天花乱坠的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夫子的话里,穆澜渐渐明白了,她这一次回来,距离她离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六年的光景。
在一年前,李时裕立后,而立后是因为死去的自己死而复生了,她的身份被夫子玄幻了,半真半假,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一脸兴趣的模样,夫子的熟练,显然这个故事已经被说过无数次了。
穆澜拧眉。
自己死而复生了?她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在皇陵里的尸体就只是穆澜而已,而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自己,那么死而复生的人是如何而来的,又如何能骗得过李时裕的?
起码在穆澜看来,李时裕绝非是无脑之人,也绝不是说两句就轻易能把李时裕忽悠过去的人。
如果这个人是自己死而复生,那么皇陵里面的尸身又去了什么地方?
穆澜沉了沉,脑子一片混乱。
但是她的步伐极快,倒是也不无需遮掩自己的容颜,毕竟现在的大周没人认得自己,自己在大周不过就是一个陌路人。
在这样的混乱里,等穆澜回过神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里竟然顺着记忆之中的路直接回了穆王府。
而且还是在穆王府的后门。
穆王府并没改名,只是穆王府现在的主人穆战骁已经是当朝的丞相了,自然戒备也是无比森严。
「你是何人,穆王府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侍卫的利剑指向了穆澜,那眼神看着穆澜的时候都带着一丝的打量。
这人穿的太奇怪了。
穆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倒是安静了下,自己穿着确实有些奇怪,除了大袖衫是这个时代的外,里面的牛仔裤和T恤都是现代的,大周的人看见自己,当然不能适应了。
穆澜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穆澜一愣,看向面前的人,那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月光白的长衫,清隽无比。
但是很快,穆澜看清少年的脸就恍然大悟了,这是穆战骁和徐婉莹的儿子。
徐婉莹和穆战骁成婚的时候,就带着一个五岁多的男孩了,现在过去了六年的时间,这孩子也已经12岁了,确确实实是一个少年了。
而这眉眼里,根本就是穆战骁的翻版,一眼就可以判定他们的父子关系,不需要再任何的深思。
「你是弈儿?」穆澜开口问着。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穆战骁的儿子叫穆之奕,但是穆澜却不敢确定,所以这样的口气带着一丝的询问。
而穆之奕听见穆澜这么问自己的时候,眉头微拧,倒是有些意外了。
「你认识我?」穆之奕看向穆澜,倒也淡定。
穆澜很漂亮,这是穆澜带着现代的真身来的,那是许蓁蓁的真是容颜,和大周那些女子的温婉比起来,这样的穆澜带着攻击性,是自成一体的明艳,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所以穆之奕不免多看了穆澜几眼。
如果是这样漂亮的女子认识自己,穆之奕不可能没印象的。
但偏偏,现在的穆澜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完全一点记忆都没有,所以穆之奕拧眉。而门口的侍卫看见穆之奕和穆澜交谈,倒是恭敬的退到了一旁,请了安:「奴才参见小王爷。」
穆之奕颔首示意。
穆澜被穆之奕这么一问,安静了下,不过很快说道:「我想见丞相大人。」
这丞相大人是穆战骁。
好似回到大周最快的途径就是穆战骁了,如果刚才听夫子说书没听错的话,龙邵云这段时间不在大周,而是在边塞。
而龙邵云好似也已经完婚了。
但是在夫子的字里行间里,龙邵云娶的并不是名门千金,而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至于细节,自然这些夫子也不可能知道。
沉了沉,穆澜也没说话。
而穆之奕就这么看着穆澜,穆澜被穆之奕看着忽然有些恼,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轻易的见到穆战骁。
这下,穆澜不吭声了。
结果让穆澜意外的是,穆之奕倒是淡淡开口:「好,你稍等。」
剩下的话,穆之奕并没多言,就如同穆战骁一样,穆之奕也显得寡言的多,很快穆之奕就朝着穆王府内走去。
见穆之奕亲自给穆澜传话,门口的侍卫倒是对穆澜恭敬了起来,也没再阻止穆澜,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地,恪守自己的指责。
穆澜看着穆之奕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忽然想到什么,她的脸色微变。
她记起来了黑山之神的话,她不能主动找任何人,都必须让人来找自己。
而现在她的行为就是主动在找穆战骁。
她这么冷不丁的出现在穆战骁的面前,以穆战骁的敏锐不可能觉察不出什么,何况,现在大周还立了新的皇后,因为死去的自己死而复生了。
最少穆澜要和穆战骁解释。
不然口说无凭。
可是这就违背了和黑山之神的协议。
沉了沉,穆澜深呼吸,她并没在原地多停留,很快转身离开,侍卫看见穆澜离开的时候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住穆澜,穆澜的身影就已经从穆王府的后门消失不见了。
在穆澜走后不到一会的功夫,穆战骁就已经匆匆出在王府的后门。
但是这里哪里还有人。
「人呢?」穆战骁问着穆之奕。
穆之奕拧眉:「先前还在这里的。」
就在父子俩交谈的时候,侍卫已经说道:「启禀王爷,小王爷说的那个姑娘,已经离开了,就前不久的时候。」
这下,穆战骁没说话,很快,他一言不发的就朝着前方快速的走了过去,穆之奕微微一愣,但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可以让穆战骁有了情绪反应。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在穆之奕看来,穆战骁就是一个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人,就算是对待娘亲,也是显得寡淡的多。
所以冷不丁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这才让穆之奕主动去找的穆战骁,总觉得有些诡异。结果没想到——
这下,穆之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穆战骁一路追了出去。
穆王府也在京都闹中取静的地方,走出这个巷子,就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街上的商贩和人群不断的走动,想在这样的人群里找打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穆战骁这么冷不丁的冲出来,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怀疑。
怀疑面前的女人。
不管是什么身份,穆战骁总要看一看,好似看一眼才能让自己安心。而现在朝中之事,很多事已经不可言喻了。
沉了沉,穆战骁就这么站在巷口,眼神仍然锐利。
但是在人群里,穆战骁却始终没能发现任何异常,而后,穆战骁才转身,朝着穆王府的方向走去。
既然有人主动来了。那么这个人就必然还会出现,只是用什么方式,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不出为什么,穆战骁直觉的认为,这个主动上门的人,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人,而非是宫中现在住在凤清宫的这一位。
宫中的现任的大周皇后,熟知他们之间的每一件事,甚至是曾经过往的所有细节,加上那容颜是一模一样,并没任何易容的痕迹,所以没人怀疑这个穆澜的身份。
但是穆战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说不出为什么。
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好像早就已经有人把这些都告诉了这个穆澜,而你熟记于心了,所以任何时候,第一时间询问就可以准备的告诉你答案。
这不符合人的惯性。
有些事,时间久了,总归都是要回忆的,脱口而出,反而就觉得不太现实。
这样的想法,不仅仅是穆战骁,龙邵云也有过,只是两人心照不宣,都没开口说过什么。
而两人对这个穆澜的态度,不冷不热,明面上倒是热络,私下其实往来并不多,李时裕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龙邵云和穆战骁也不曾和李时裕提过这个事情,那好似是三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太多的言语,都可以知道彼此的想法。
在这样的感知里,龙邵云和穆战骁也可以清楚的知道,李时裕的心思,好似也不是外人看的那般。
他像是给了这个穆澜无上的荣宠,但是在这样的荣宠里,却又带了一丝外人难以接近的冷漠。
就好比这个穆澜提出要把傲风带在身边的时候,李时裕却以傲风已经成长不适合在跟在母妃身边而拒绝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而傲风对于这个母妃的态度,仅仅是恭敬有礼的,和年少时看见穆澜那种黏糊的感觉截然不同,带着一丝的疏离感。但是在外人看来,也是因为傲风早就是十二岁的少年了,所以不可能像先前那本黏糊着自己的娘亲。
现在的傲风几乎都跟在李时裕的身边,很多时候,李时裕是把国事放手给了傲风,傲风的话,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李时裕的旨意。
但是李时裕的身边,却仍然也就只有傲风这么一个子嗣。
这个被立后一年的穆澜,却也好似没传出任何的消息,这在外人看来也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方。
只是穆战骁,龙邵云和李时裕三人的默契,好似谁都没戳破这件事,不管众臣如何在他们耳边吹风,他们也不曾提及。
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然出现的奇怪女子,才让穆战骁觉得意外不已。
沉了沉,穆战骁没说什么,转身回了穆王府。
而穆之奕仍然在等着穆战骁。
穆战骁安静了下看着穆之奕:「弈儿在等本王?」
「爹爹,孩儿一是不明。」穆之奕倒是实话实说,「您的情绪从来都藏的很好,就算对娘亲也不曾外露过,但为何听见有这样的人来找您,您倒是显得情绪外露了?」
「你想说什么?」穆战骁负手而立,就这么问着穆之奕。
穆之奕安静的看着穆战骁:「孩儿只是觉得您对母妃的关注太少了。」
那口气淡淡的,那是对穆战骁的疏离和冷漠,穆战骁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穆之奕:「本王和你娘亲的事情,你无需过问。管好自己的功课就行。」
说完穆战骁倒是转身朝着王府内走去,并没再理会穆之奕。
穆之奕对穆战骁一直都有怨言,总觉得是因为穆战骁的原因,才让徐婉莹的前些年过的饱受凄凉。
但是这些年来,就算徐婉莹嫁入了穆王府,两人也看起来并不是多好,最起码最初的两三年里,徐婉莹几乎都是被穆战骁冷落的,这比起徐婉莹被逐出家门,甚至更为来的恶劣。
人人都知道徐婉莹是穆王妃,但是人人也都知道,这个穆王妃随时可以被更替的。
所以随着穆之奕长大,对于穆战骁的态度并没好到哪里去。
一直到这两年,两人的关系好似有所好转,徐婉莹已经再度怀有身孕,穆之奕对穆战骁才开始热络了起来。
而今日穆战骁的反应,又像是一夜之间把一切都打回到了原点。
偏偏,穆战骁没解释的意思。
穆之奕有些恼,不过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快速的朝着穆王府内走了进去,穆王府的大门重新关上,倒是很快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
彼时——
穆澜在暗处看见了穆战骁,自然也知道穆战骁追出来是为何,穆澜深呼吸一直到穆战骁的身影离开,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现在的一切,确确实实是要从长计议了。
穆澜在集市转了一圈,想做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因为她没钱,就连把这一身的衣服换下来都显得不太可能。
最终,穆澜竟然回到了望香楼的门口。
她安静的看着望香楼的门牌,沉了沉,而后她就这么朝着望香楼内走去。
门口的守卫想也不想的就拦住了穆澜:「这里女眷不得入内。」
望香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女人自然不得入内,能进入的女人那就是这里的舞娘,是用来伺候男人的。
所以穆澜这么冷不丁的出现在这里,守卫当然会把穆澜拦了下来。
穆澜倒是不慌不忙,就这么镇定的看着守卫:「我要找元嬷嬷。」
这话让守卫一愣。
倒是极少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妄想楼的门口要找元嬷嬷。元嬷嬷是什么人,那是望香楼的当家,看起来貌不惊人,但是京都出了名的名妓都是元嬷嬷一手带出来的。
有人说元嬷嬷当年是被人毁了容,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但是元嬷嬷在京都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还有人说,元嬷嬷的靠山就是当朝臣相穆战骁,所以望香楼的生意才能如此之好。
但是对元嬷嬷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元嬷嬷在妄想楼里是绝对神一般的存在,有着权威和不容置疑的威信在,而元嬷嬷天生狠辣,若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把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控制的如此之好。
更不可能得到上面的人的青睐。
毕竟穆战骁和龙邵云出没在这里,是京都的人知道的,至于李时裕,望香楼内的人传言过李时裕来过,只是没人能亲眼见到,毕竟李时裕若是真的来了,也是极为的隐秘,不会被外人所知晓。
穆澜在先前从望香楼出去的时候,就听见这里的舞娘说,几日后穆战骁和李时裕他们会来,而这一次,是穆澜的机会。
所以穆澜才折返了望香楼。
至于元嬷嬷,穆澜并非是没打过交道的,元嬷嬷是穆战骁一手安插在望香楼的人,望香楼在李时元的事情后,就彻底的交给了元嬷嬷打理,自然也成了穆战骁情报的来源地之一。
元嬷嬷的厉害,穆澜很清楚。
而现在唯有元嬷嬷,才可以让穆澜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后才能从长计议。
「你说你要找谁?」守卫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元嬷嬷。」穆澜很冷静的把话说完。
这下,守卫倒是拧眉:「你以为元嬷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
「麻烦小哥转告元嬷嬷,她若是不见我,必然是她的损失。」穆澜的口气是狂妄的也是自信的,她的眉眼里带着清冷,就这么看着守卫。
守卫被穆澜的眼神弄的微微拧眉,但是却莫名的心悦臣服,好似根本无法阻挡穆澜这样的锐利。
最终守卫点点头:「我让人进去通传一声,至于嬷嬷见不见你,那就是你的运气了。」
穆澜道谢:「多谢。」
守卫没说什么。
而穆澜仍然就这么在门口站着,她知道在自己楼上的位置,就是元嬷嬷居住的位置,通传的人必然要到这里找到元嬷嬷,而元嬷嬷头过窗棱也能把自己看的清清楚楚的。
在没见到人之前,她的脸是唯一的通行证。
穆澜对于自己的容颜还是极有自信的,和先前的容颜比起来,甚至更为的惊艳,元嬷嬷阅人无数,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
而这一切也都在穆澜的预料之中,所以守卫派人进去没多久的时候,小厮回来的时候,就直接看向了穆澜。
「这位姑娘,请跟我来。」小厮的态度倒是不错。
穆澜颔首示意,而后就这么朝着望香楼内走去。
小厮并没带着穆澜穿过望香楼的大堂,而是从一旁的小道直接上了二楼,那是元嬷嬷居住的地方。
「嬷嬷在里面等你。」小厮解释了一下。
「多谢。」穆澜颔首示意。
而后小厮敲了敲房门,里面穿来了元嬷嬷的声音:「进来吧。」
小厮才推开门示意穆澜进入,在穆澜进入后,小厮重新关上房门,这才转身离开。
穆澜看向了前面的中年女人,身材倒是极致,就只是这张脸,让人怎么都没了欲望。
而元嬷嬷也在穆澜进来的瞬间,就锐利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并没闪躲的意思:「元嬷嬷。」
「你是谁?」元嬷嬷问的直接,「口气倒是狂妄,我不见你的话,就会后悔,我倒是好奇,你是有什么资本和我说这样的话!」
说着,元嬷嬷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一直到穆澜面前站定:「你可知道你说出这些话,如果做不到的话,会面临什么情况吗?」
「死。」穆澜淡淡开口。
「你倒是了解。」元嬷嬷这下是笑了。
她的眼神锐利的看向了穆澜,打量了起来:「这张小脸倒是好看,我在这望香楼这么多年,还从来不曾见过你这么精致却又让人一眼不忘的小脸。」
「是嬷嬷过奖了。」穆澜倒是自傲。
元嬷嬷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好似那眼神没办法从穆澜的身上挪开了。
你要说比穆澜美艳的人,元嬷嬷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元嬷嬷没见过穆澜这样有张力的人,好似只要一眼,就可以被穆澜深深勾引,完全无法自拔了。
这样的女人,放在男人群里,那就是祸水,红颜祸水。
所以也难怪穆澜能对自己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但是元嬷嬷更是好奇,穆澜这样的人,为何要出现在望香楼内,毕竟主动来望香楼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被迫的,或者是元嬷嬷去异域找回来的姑娘。
要知道,进入望香楼,被贴上了标签,想再找个好人家成为正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是谁?」元嬷嬷敛下眼神,就这么问着穆澜。
穆澜安静的开口:「小岑。」
这一听就不是本名,不过元嬷嬷不介意,在这个地方的人,没人会用本命,只是元嬷嬷的眼神也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离开。
她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的清晰:「我要知道你完整的来龙去脉,如果有所隐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望香楼是什么地方,你来的时候应该就很清楚,在这里你想活下去,那就势必有你过人的地方,就凭你这张脸,是不可能的。」
元嬷嬷把话说明白:「来这里的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和目的。我也要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和你交易的地方。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把你身上这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给我换下来,而后到后院来找我。过时不候。」
元嬷嬷说完,就没再理会穆澜,很快让奴才进来给穆澜送了衣服。
而后元嬷嬷就转身离开了。
穆澜安静的在屋内站着,也只是片刻后,就利落的换下了自己的衣服,把元嬷嬷准备好的衣服给换了上去。
在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虽然素颜,但是那张脸却仍然美的不可方物。
而元嬷嬷给的衣服,也并非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穿的,这些衣服都是取悦男人用的。
这一盏茶的功夫,是元嬷嬷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她并非强迫女人,只是订立了契约之后,进入望香楼的人,元嬷嬷却不会再给对方任何的机会,所以元嬷嬷的残忍是来自于此,但起码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而穆澜不可能有退路。
而后,她拿起了桌面上的胭脂水面,仔仔细细的给自己上了一个妆。
在快到和元嬷嬷约定的时候后,穆澜才收拾好自己,下了楼,循着记忆里的路,在一盏茶的功夫到的时候,穆澜已经出现在后院了。
她款款而来,后院的姑娘们看见穆澜的时候,眉眼里都有着惊讶和惊艳,但是她们都很聪明的不发一语,就这么安静的站着。
元嬷嬷也是如此,很快,在穆澜走进来的时候,元嬷嬷才淡淡开口:「我交代的你们可记住了?如果记住的话,那就退下吧。」
元嬷嬷的话音落下,这些姑娘们很快就鱼贯走了出去。
后院里,就只剩下穆澜和元嬷嬷。
「你可是想清楚了?」元嬷嬷问的直接。
「想清楚了,若不然也不会如此来见元嬷嬷了。」穆澜很是镇定。
元嬷嬷点点头。
穆澜很自觉,没等元嬷嬷开口,就已经主动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我是宿州人,父母双亡,也不曾有任何亲戚,在宿州我找不到好的门路,也不想做男人的妻妾,所以这才到了京都。在宿州的时候我就听说望香楼,也知道了元嬷嬷,我想搏一搏,还请元嬷嬷成全。」
这话进退得宜,把自己交代的清楚,也把元嬷嬷捧了一遍。
只是圆满嬷嬷不会这么轻易的掉入陷阱:「好姑娘家从来不会主动进入望香楼。」
「我留在宿州,最终的解决也是沦落在这样的地方,那我为什么要在宿州,而非不来京都试试呢?」穆澜淡定开口,「就算为妾,京都的达官贵人,难道不比宿州多吗?」
「这倒是。」元嬷嬷哼哧一声,「但是在望香楼,各凭本事,我不会干涉,只是望香楼内,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可又知道?」
「嬷嬷请说。」穆澜不卑不亢。
「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逾越的千万不要又非分之想,不然的话,那就是沙头的死罪。」元嬷嬷一字一句的提醒穆澜。
很多话不用说明,穆澜也明白。
这样提的请的人,元嬷嬷倒是不多见,这望香楼内的不少头牌都是红了以后自视过高,最终的结果呢?
除去凄凉,找不到第二条路。
能找到出路的,那就真的好吗?不竟然。
大周的民风再开放,那些王公贵族也不可能真的娶一个妓女回去,那是玷污门楣的事情。
真的被立为妾的那些人,最终的结果也是枉死一场。
何必呢。
「嬷嬷请放心。」穆澜淡淡开口,仍然不卑不亢。
「好。」元嬷嬷点点头,「你会什么?」
「棋琴书画,只要嬷嬷想的出来的,我自然都会。」穆澜的口气是狂妄的。
元嬷嬷微眯起眼,并没给穆澜准备的机会,很快就让乐师奏乐,而随着音乐声起,穆澜就开始翩翩起舞。
她带着记忆而来,自然不可能忘记自己学会的这些东西。
而自己真身在现代社会从来都是当成名媛在培养的,这些舞蹈自然不在话下。所以穆澜起舞的瞬间,就足够让人惊艳,更不用说这一举手一投足的优雅,好像天生为了舞蹈而存在的。
元嬷嬷阅人无数,在这一刻都看的有些闪神。
很快,她变化了曲调,穆澜空灵的声音已经跟着传来,什么叫如同黄鹂一般的悦耳,穆澜权势到了完美。
就连写字,穆澜都写了一手好字。
而诗词歌赋,穆澜也是张口就来,这必然是学富五车的人,才可以做到这么的自信坦荡。
越是这样的穆澜,越是看的元嬷嬷一脸惊奇,但是这样的惊奇并没让元嬷嬷放下心来,那对穆澜的怀疑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你完全不需要来望香楼,都可以活的很好。你说你无父无母,又岂能学的到这些?」元嬷嬷锐利的问着。
穆澜低敛下眉眼的,淡淡笑了笑:「元嬷嬷,您认为我为何而来?」
「你——」元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震惊,又不可思议。
「我为了当今皇上而来,您可信?」穆澜笑。
「放肆。」元嬷嬷怒斥穆澜,「你可知道这是死罪一条。」
元嬷嬷的眼神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看着穆澜的时候更是震惊不已,从来不曾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的说过,纵然元嬷嬷很清楚,这望香楼内不少姑娘的想法是这样。
但她们要见到李时裕是何其难。
李时裕和穆战骁,龙邵云他们是偶尔才来之,一年不会出现一两次,而出现在妄想楼也必然是有要事,几乎不会有任何女眷陪伴,偶尔是带着人来的时候,也就有一个极为亲近的舞娘。
这几本是穆战骁安排的,别的人不需要多想,更不用说想借此靠近李时裕他们,引起注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对李时裕有幻想的人,只会把这样的想法压在心底,绝非是像穆澜这般。
所以元嬷嬷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总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但穆澜的眼神也明白的告诉元嬷嬷,她并没听错。穆澜就这么坦荡荡的站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元嬷嬷。
最终,元嬷嬷哑然失笑,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觉得穆澜不知量力。
「你又什么条件和我谈这件事?」元嬷嬷冷静的问着。
穆澜淡定的笑了笑:「如果我能被带走,那对于望香楼而言,也是蓬荜生辉,毕竟从望香楼走出去的姑娘不少,但是那都是被赎身的,自然和主动被带走的是不一样。望香楼内,有能被皇上看上的人,这就必然是稳居整个大周的第一把交椅,无人可以撼动了。」
元嬷嬷微眯起眼。
「第二,元嬷嬷倒是不必担心我是否对皇上有害,皇上何时是沉迷女色的人,是与不是,我的任何动作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神,更不用说皇上的边上还穆丞相和龙将军,我真有想法,插翅难逃。」穆澜冷静的分析。
元嬷嬷始终没说话,就只是听着,好似穆澜的话并不能引起她太多的动静。
穆澜倒是不急不躁的,跟着低低的笑出声:「而我若是在皇上他们来的那一晚,没能顺利被带走的话,那么我甘愿一生一世的留在望香楼,听从元嬷嬷的安排。」
这下,元嬷嬷才看向了穆澜。
「我想,我在望香楼,元嬷嬷得到的好处绝非是现在这么多,我可以让望香楼和现在比起来更不一样。」穆澜的口气淡定沉稳。
明明穆澜其实什么都没做,但是莫名的穆澜说出口的话就可以让人深信不疑,不会再有任何怀疑的成分在。
而穆澜倒是也没再多说,就这么看着元嬷嬷。
她知道元嬷嬷动心了。但是穆澜也很清楚,自己继续多说下去也并没任何的好处,能否听进去,元嬷嬷早就表达的清清楚楚了。
所以,穆澜只要等待答案就行。
偌大的后院里,隐隐带着一丝暗潮涌动,那是对彼此的选择。而元嬷嬷不能否认的是,穆澜的话让自己心动了,而且是格外的心动。
那是多年再望香楼阅人无数后的想法,在看见穆澜的时候,元嬷嬷就很清楚,穆澜绝非是等闲之辈。
而在商言商,总归是有风险的,不可能有人有一本万利的生意,元嬷嬷低敛下眉眼丝毫在思考着什么,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仍然在观察穆澜。
穆澜坦荡荡的站着,并没因为元嬷嬷的没吭声而有所慌乱,好似对于现在的情况,最为淡定的人是穆澜,而非是别人。
最终,是元嬷嬷笑出声,看向了穆澜。
在元嬷嬷的笑声里,穆澜就很清楚的知道了元嬷嬷的想法,但是她仍然面不改色的站着,只是先前的担心也已经跟着放了下来。
「行。」元嬷嬷终于开口,「我可以安排你见皇上,但是你不可能靠近皇上,你只能在中心的舞池里跳舞,只是皇上的位置看得见,你是否能成功,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元嬷嬷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一来就杜绝了一切的可能。
她不会告诉穆澜,李时裕所在的位置,元嬷嬷不可能拿自己项上的人头做担保,毕竟她对穆澜的底细知道的并不清楚,这一切都是从穆澜的嘴里说出来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陪葬的是整个望香楼的人,而非是她一个人。
所以这种风向,元嬷嬷不可能冒,也绝对不会冒。
但是元嬷嬷却可以做到让李时裕看见穆澜起舞,李时裕是可以不看,但是她可以提醒。而李时裕所在的厢房位置,看见外面的动静,轻而易举。
穆澜在元嬷嬷的话里,一下子就知道了李时裕所在的位置,这个地方,确确实实就如同元嬷嬷所说的这般。
所以穆澜倒是也没多想,她颔首示意:「有劳嬷嬷了。」
「但是你要知道,若是你没能被带走,你这一生一世都要留在妄想楼,也不用和我刷什么阴谋诡计,你是无法离开的。」元嬷嬷的声音狠戾了起来。
「我言出必行。」穆澜淡淡开口,也没惧怕眼嬷嬷的阴沉。
「很好。」元嬷嬷没再多说什么,「我会安排一个人在你身边伺候你,剩下的事情就等我消息,这几日,你不能随意的离开你的房间,你要知道,你的走动也会给你惹来麻烦。」
这话是淡淡的警告,但是却不容穆澜的拒绝。
穆澜也没想法离开自己的包厢,在望香楼是现在最快见到李时裕的方式,如果这次错过了那就可能需要等待更长的时间,只是阴差阳错,她来的及时。
其余的时间里,穆澜要冷静的把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给捋顺了,而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穆澜也要心中有数,不然一切都显得太混乱了。
穆澜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所以元嬷嬷提出的要求,穆澜自然不会拒绝。
「这点还请嬷嬷放心。」穆澜给了承诺。
元嬷嬷嗯了声,很快就差人把穆澜送回了包房,穆澜很听话的跟着走了,元嬷嬷给穆澜安排了一个手脚灵活的奴婢,但是也就只是伺候穆澜的起居,这个奴婢是一个哑巴,不可能说任何话,也不识字。
而在穆澜的包厢外,有一两个守卫守着,穆澜很难从这里离开分毫。
穆澜也不介意。
这日子倒是一日日的过去了。
……
——
几日后。
李时裕和穆战骁来的望香楼,自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以他们两人的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无需来望香楼这样的地方,来这里,是有别的目的,有些事在宫中不好处理,但是在望香楼内却是极好处理的。
「四爷,都安排稳妥了。」穆战骁已经改变了对李时裕的称呼,「我们等着请君入瓮就行,史仁想不到今日您会出现在这里。」
李时裕嗯了声,没说什么。
两人的穿着无非就是京都的翩翩贵公子,一人是淡金色的长衫,一人是儒雅的紫。在两人抵达的时候,元嬷嬷早就安排好了,带着两人从后面的密道进了望香楼,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穆战骁和李时裕亲自来,是要抓史仁一个人赃俱获,他贪污国库却有显得精妙无比,所有的交易倒是都安排在妄想楼内进行了。
望香楼内的人虽然传说皇上会来,但是这朝中的大臣从来不会这么认为,毕竟他们也出现在这里,只是从来没见过皇上,若是真的皇上来了,这望香楼怎么会没一点动静。
久而久之,这几年下来,也就只是传说,大家都不以为意了,自然就放肆的多。
李时裕对于官员寻花问柳,只要没闹出事,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闹出事了,那就严惩不贷,所以这些人对于这种事,倒是心中有数,也不至于太过放肆。
「四爷,骁爷,请跟奴家来。」元嬷嬷的声音是讨好的,「这个包房,您能看见所有的地方,一举一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今晚的史仁就安排在您包房的隔壁,您包房有一扇隐秘的小窗,透过小窗也能看的真切。但是对方绝对不会发现。」
「很好。」穆战骁颔首示意。
元嬷嬷倒是没说什么,就这么在前面亲自把两人带入了厢房内。
而就如同元嬷嬷说的,这个厢房的位置是极好的,不仅仅是可以注意到史仁的一举一动,也能看清舞台上舞娘的每一个反应,那特质的镜子,就更可以清楚的看见舞娘的容颜和表情。
望香楼的舞娘是出了名的。
以往他们来的时候,元嬷嬷倒是没这么大费周章,只是按照穆战骁的安排去坐,而现在——
穆战骁安静了片刻,看向了元嬷嬷:「你倒是煞费苦心了。」
这话不咸不淡的,可是却是在询问元嬷嬷,元嬷嬷自然明白穆战骁的意思,笑了笑,也很是镇定。
「启禀骁爷,正好这段时间奴家这里来了一个舞技超群的姑娘,今晚是她的首秀,奴家倒是没别的意思,这每一间包房,奴家都做了这样的准备,倒不是刻意为之。」元嬷嬷淡定的解释,并没慌乱。
穆战骁看了元嬷嬷一眼,也没说什么。
当今若说舞技超群,也就只有穆澜当时无愧,之后并不是没出过舞技超群的人,就只是看过穆澜起舞后,就再也难找到让你动心的人了。
宫中的舞娘何其多,又有谁让李时裕动心了吗?
就连已经回来的穆澜,好似李时裕也从来不再让她起舞过。
穆战骁低敛下眉眼,好似陷入了沉思。而元嬷嬷并没多说什么,很快颔首示意就从容的退出了厢房,厢房的门被关了上去。
李时裕全程没怎么说话,穆战骁跟着坐了下来,主动给李时裕沏了一杯茶,李时裕倒是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容九那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穆战骁应声,「这史仁今晚怕是能拖拉出不少朝中的大臣,若不然的话,我们也无需到这里了。」
「哼。」李时裕冷笑一声,「朕真是太放纵这些人了,这些人真的以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人总有得意忘形的时候。」穆战骁淡淡开口。
李时裕又喝了口茶,而后才把茶杯放了下来,穆战骁倒是看了一眼:「四爷好似自从夫人回来后,也不怎么去夫人那饮茶了?」
这话,让李时裕重新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那茶杯就这么在李时裕的手中转了一个圈,平静的容颜,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你想和我说什么?」等了一阵,李时裕才开口问着穆战骁。
穆战骁笑了笑:「夫人回来后,我们极少聊起夫人,夫人虽然也到穆王府走动,但是也极少,就好像,夫人和我们之间还有了一层隔阂,至于和四爷,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时裕这才看向穆战骁,一字一句说着:「守株待兔。」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穆战骁低敛下眉眼,倒是没说什么,他和李时裕多年的默契,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宫中的这位王后,不仅仅是他,李时裕也一样觉得有蹊跷了。
「澜儿的身上,我犯过不可饶恕的罪,又岂能再错一次。如果澜儿出现在这我的面前,我不可能再认错,那是我欠澜儿的,永生永世都无法偿还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时裕的话语带着坚定,并没任何一丝一毫的玩笑。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骁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安静了下一下,就这么轻轻碰了茶杯,而耳边也已经传来了悦耳的乐曲声,在台下的舞娘开始翩翩起舞。
「不如看看望香楼新来的舞娘,若不是舞技超群,元嬷嬷绝对不敢说活出这样夸大海口的话。」穆战骁转移了话题。
李时裕嗯了声,那眸光落在了不演出的舞台上。
而一旁的厢房里,却显得一片混乱,容九已经带人冲了进去,人赃俱获,他们听的清清楚楚的,但是却没主动出现,这种事,容九处理,就足够了。
倒是舞台上和下面大堂的人完全不受影响。
很快,李时裕和穆战骁的眼神就这么落在了舞台上,也好似忽然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元嬷嬷的意思。
何谓舞技超群。
面前的女子,甚至没蒙面纱,绝美的容颜带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已经让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好似所有的心魂都已经被勾走了。
更不用说,随着乐曲响起,女子的舞姿,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心跳加速,那眼神更是无法从面前的女子身上挪开。
大堂里的人是如此,其余包厢的人是如此,而李时裕也亦是如此。
明明不是一张脸,李时裕入眼所见的容颜,娇艳的带着攻击性,但是这样的攻击性,在他们相视的瞬间,李时裕好似就无法在挪开自己的眼神了。
之前和穆战骁的交谈,轻易之间就被搬上了台面。
面前的人,那是一种直觉,那是才自己永生永世要找的人,不愿放弃。
明明宫内的穆澜,跳起舞来也勾人心魂,但是却永远少了一个味道,那是穆澜特有的风情,在眉眼里可以展露无疑。
李时裕的手心拳头就这么攥了起来,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舞台上。
不仅仅是李时裕,穆战骁也是如此。
很快,他们交换了眼神,最终却是谁都没说话。
耳边的乐曲仍然响着,面前的女子也在起舞,只是眸光深处,他们却已经自动的把面前的人和曾经记忆深处的人重叠了起来。
许久,一直到乐曲结束,李时裕明明白白的看见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那眼神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但是很快,这样的眼神就跟着低敛而下,最终没再开口多言一句。
随着乐曲的结束,女子的舞姿也已经落幕,优雅的下了台,不急不躁的。
「把元嬷嬷唤来。」李时裕忽然开口。
「是。」穆战骁应声。
很快,穆战骁摇了身边的一个摇铃,摇铃的声音顺着线,元嬷嬷自然就能听见,在摇铃响起后没多就,元嬷嬷就已经匆匆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元嬷嬷一脸恭敬:「四爷,骁爷,唤奴家来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
「今日的舞娘是谁?」开口的人是穆战骁。
李时裕安静的喝着茶,表面平静的毫无波澜,让人根本无法揣测此刻李时裕此刻的情绪。
而元嬷嬷在听见穆战骁的话时,心中一惊,是真没想到穆澜的一曲就可以让李时裕和穆战骁有了兴趣。
要知道,穆澜在台上跳舞,台下的人几乎是疯狂了,想得到穆澜的人数不胜数,若是穆澜能留在望香楼,那样的场面可想而知。
但是如今——
不过元嬷嬷没把心思表露出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今日的舞娘,叫小岑。是宿州人,无父无母。」
元嬷嬷没迟疑,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穆澜的事很直接的说了出来。
穆战骁倒是淡定:「来望香楼多久了?」
「刚来。」元嬷嬷应声。
就在这个时候,望香楼内却忽然混乱了起来,元嬷嬷惊了一跳,是没想到有人敢在望香楼内做什么,她立刻走了出去,而穆战骁第一时间护在了李时裕的面前,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而外面传来了兵荒马乱的声音,更是无数的尖叫声起来,这下元嬷嬷的脸色更是不好了。
这事好像都是在这个小岑来了之后才忽然发生的,要知道,在望香楼内,已经多年不曾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或者说,是不敢出现。
在这样的情况下,元嬷嬷的脸色也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穆战骁阴沉的问着。
但是这样的慌乱很快就被阻止了,一旁有守卫快速的走了上来:「元嬷嬷。是新来的那个舞娘。」
元嬷嬷的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下面的人为了这个小岑打了起来,所以才造成这样的混乱。」守卫快速的解释了。
元嬷嬷微微放心,但是却更肯定这是红颜祸水,今日要是李时裕和穆战骁不在,那么这样的事情,元嬷嬷倒是好处理,而现在——
穆战骁听见这样的情况,微微宽心,也没说什么,而后就这么看向了元嬷嬷:「把小岑带上来。」
「是。」元嬷嬷不敢迟疑。
但是随着穆战骁的态度,元嬷嬷或多或少知道,自己是留不住这个小岑,但是她不至于为了一个舞娘和穆战骁过不去,那是赔上整个望香楼和自己的基业。
很快,厢房的门重新被关了上去。
元嬷嬷快速的转身朝着下面走去。
下面的混乱显而易见,那几个闹事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穆澜倒是淡定,就这么在原地站着,一瞬不瞬的看着,那眼神里有着一丝的不屑和倨傲。
「你倒是好本事。」元嬷嬷冷哼一声,「一曲舞就让我这望香楼乱成一团。」
穆澜淡淡笑了笑:「嬷嬷,我什么都没做。难道不是吗?」
元嬷嬷一时半会被怼的说不上话,确确实实穆澜什么都没做,这人是她的客人,穆澜也从来不曾提前见过人,而望香楼这些年来的姑娘,一直都是全京都最出色的,只是和穆澜比起来,还是逊色的多。
穆澜的出现,让那些寻花问柳的人一下子闹腾了起来,倒不是没理由的。
但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
很快,元嬷嬷正色看向了穆澜:「骁爷让你上去。」
这话虽然是穆战骁开口,但是元嬷嬷却可以肯定的是,这怕是李时裕的意思,所以元嬷嬷在穆澜面前倒是不敢怠慢。
万一穆澜真的得宠了,自己若是得罪了穆澜,那么这望香楼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多谢元嬷嬷。」穆澜淡淡颔首示意。
元嬷嬷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穆澜看向元嬷嬷:「元嬷嬷无需担心,若是我的心愿能达成,必然会替元嬷嬷美言。」
元嬷嬷看着穆澜,很快就在前面带路,并没带着穆澜走前面的主道,而是通过后面的小道,快速的朝着二楼的厢房走去。
穆澜跟着元嬷嬷,这才忽然明白了,为何李时裕和穆战骁出现的时候无声无息,这道怕是专程给他们准备的。
不过穆澜并没说什么,一直到了厢房的门口,元嬷嬷走上前,敲了敲厢房的门:「骁爷,小岑来了。」
「进来。」穆战骁的声音传来。
而后元嬷嬷才推开厢房的门,示意穆澜进去,穆澜并没说什么,也只是颔首示意,很快就从容走进厢房之内。
厢房内是熟悉的檀香味,带着一丝的清茶的香气。
李时裕就坐在穆澜的面前,穆战骁在一旁,两人的眼神几乎是同时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穆澜淡淡一笑,福了福身:「民女见过四爷和骁爷。」
那态度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现在的大周极少有人可以在穆战骁和李时裕的面前做到这般的淡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的眼神几乎是一瞬不瞬的落在穆澜的身上,很久,是李时裕主动开口:「你叫什么?为何会来望香楼?」
「民女叫小岑,因为父母双亡,在宿州呆不下去了,所以才来了京都。京都走投无路,这才投奔了望香楼的元嬷嬷。」穆澜合情合理的解释。
「望香楼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李时裕又问。
「民女知道。」穆澜并没否认。
李时裕放下茶杯,挑眉:「既然知道,还来望香楼,不怕毁了自己的一生吗?」
「回四爷的话,别无选择的情况下,那么民女首先做的是活下去,不然民女手无缚鸡之力,身上也无任何银两,在京都一样活不下去。那又如何谈及毁了自己的一生呢?」穆澜淡定应道。
这次,李时裕轻笑出声:「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民女不敢。」穆澜仍然不卑不亢。
反倒是穆战骁一直在一旁站着,并不曾开口,偶尔他的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那微拧的眉头,总能让穆战骁想到那一日忽然出现在穆王府后门的神秘女子,但是穆战骁却从此没再见过。
是眼前的这一位吗?
而穆澜知道穆战骁在看自己,她的眼神很平静的回望了穆战骁,好似也只是颔首示意,但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人莫名的熟悉。
那是之前的几年,穆战骁和穆澜相处的时间最多,那时候的穆澜身体极差,大部分的时间穆澜就连说话都很少,但是他们的默契,就算是眼神交流,也能明白彼此的涵义。
就好比现在。
穆战骁在穆澜的眼神看出了端倪。
穆澜就算什么都没说,穆战骁也明白,她的意思在告诉自己,今日她要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方式。而这个带她离开的人,只可能是面前的两人。
沉了沉,穆战骁低敛下眉眼,倒是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
而李时裕的声音继续沉沉传来:「是谁教你跳舞的?」
「民女的娘亲,不过她已经过世了。」穆澜仍然镇定。
反正这些人都是编造的,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大周的百姓这么多,李时裕想查也差不出个所以然。
穆澜以为李时裕要继续深究的时候,没想到李时裕却意外的停止了:「你娘亲的舞技倒是很好。」
「民女谢四爷夸奖。」穆澜仍然不卑不亢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但是穆战骁却知道,这大概是这几年来看,李时裕对女人最有耐心的时候了。
穆战骁也不曾开口。
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
一直到李时裕忽然问道:「可会沏茶?」
「会。」穆澜不含糊,「只是不知道是否合四爷的心意。」
「让人送新的茶具和茶叶来。」李时裕低头吩咐。
穆战骁很快传话,没一会的时间,新的茶具和茶叶已经送来,穆澜从容的接过,颔首示意后,就这么安静的坐了下来,认真的泡茶,所有的动作就如同行云流水,没任何的生疏。
一直到两杯清茶递到了李时裕和穆战骁的面前。
两人接过,穆澜没说话。
李时裕喝了一口,眼神微微一拧,但是这茶杯里的茶水是悉数喝完了。穆战骁在喝到茶的那一瞬,也拧眉了一下,只是那茶杯里的茶水,也是一饮而尽。
而后,茶杯放了下来。
李时裕站起身,不着痕迹的看向了穆战骁,而后才淡淡开口:「行了,今日已晚,下次有机会再来和你一起品茶。」
话音落下,李时裕就朝着厢房外走去,并没留下穆澜的意思。
穆澜也有些意外,但是表面她却始终淡定。
因为穆战骁还没走,穆澜并不需要慌乱,何况,就算今日不成,但是今日李时裕和穆战骁亲自见过她,她留在妄想楼内,元嬷嬷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她还是有办法的。
沉了沉,穆澜并没紧张。
而在李时裕出门后,穆战骁才看向了穆澜:「你跟我走。」
「是。」穆澜并没任何异议。
倒是穆战骁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谁答应的这么爽快,不怕是我把你拉出去卖了吗?」
穆澜听着穆战骁的话挑眉:「骁爷会吗?」
穆战骁但笑不语,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眼神并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而后才一字一句的问着:「你到底是谁?要知道,岑这个字,在大周也是忌讳。」
「因为穆澜吗?」穆澜反问。
穆战骁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穆澜倒是笑了笑,不太介意。
但是穆澜并没开口说自己的事,就这么安静的站着,穆战骁很快转身走了出去,穆澜跟了上去。
他们走的还是密道离开的。
元嬷嬷在原地等着,看见穆澜的时候,元嬷嬷也没说什么,而穆澜倒是淡定的对着元嬷嬷颔首示意。
对于元嬷嬷,穆澜是感激的,若不是元嬷嬷,今天很多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就会显得复杂的多。
而元嬷嬷也没说什么,只是恭敬开口:「奴家送四爷和骁爷。」
很快,容九也走了过来:「四爷,事情处理好了,史仁已经被羁押了,证据确凿,这朝中怕是要动荡。」
李时裕颔首示意:「先回宫。」
「是。」容九应声。
而后,一旁的影卫已经牵来了马匹,李时裕快速的跃身上马,容九也跟着上马,两人倒是没停留,很快就策马而去,没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容九上马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穆澜,但是表面容九却始终不动声色。
要知道,这是这么多年来,穆战骁第一次从望香楼带了一个姑娘出来,这个姑娘国色天香,但是容九却不认为这件事这么简单。
只是容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在这件事上,容九最终保持了沉默。
而在一行人离开后,穆战骁才看向了穆澜:「我送你去四爷的别院。」
穆澜挑眉:「四爷还有别院?」
在穆澜看来,现在的大周是李时裕的,李时裕一个帝宫都根本住不完,完全无需在京都安置一个别院。
但是李时裕有行宫,也分散在几个显著的州县里面。
「四爷还未曾登基的时候,留下的裕王府,就这么一直空着,只是有人来打理,偶尔四爷需要清净的时候,会私下去裕王府里,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穆战骁解释了一下。
这裕王府也是这些年才重新用起来的,但是除去亲近的人,大周并没人知道这一点,就只是认为裕王府是李时裕的起家,所以李时裕不可能把裕王府赐予任何一个人。
能得到裕王府的人,换句话说,在李时裕的心中,地位必然斐然。
穆澜这才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穆战骁没策马,而是带着穆澜走在静谧的京都街道上,两人并肩而行,只是也并不曾交谈。
一直到两人回到裕王府。
穆澜这才发现,王掌柜竟然一直在裕王府内。
穆战骁看见穆澜惊讶,解释道:「王掌柜是四爷的亲信,留在裕王府再合适不过。」
穆澜了然的点点头,也并没觉得任何不对的地方,王掌柜也是跟着李时裕无数年的人,除去商铺,现在打理裕王府也没任何不合时宜的地方。
反倒是王掌柜看见穆战骁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惊愕了一下:「骁爷,这是?」
「四爷的人。」穆战骁淡淡开口,很是平静,「暂时居住在裕王府,平日的衣食住行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
「是。」王掌柜没迟疑。
别说是李时裕的人,就算是穆战骁带来的人,王掌柜都不会迟疑,他很快就转身去准备,而穆战骁则带着穆澜一路朝着厢房走去。
到厢房门口的时候,穆澜这才发现,这是当年李时裕还是裕王的时候居住的东厢房,也是裕王府的主屋。这言下之意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穆澜这才看向了穆战骁。
穆战骁倒是没回避穆澜的眼神,淡淡开口:「你是四爷的人,理应住在这里。」
「不怕外面传出闲话吗?」穆澜问。
「既然四爷能把你带回来,又何须怕闲话?」穆战骁反问,「只是四爷要给你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而已。」
现在的身份必然不行。
所以李时裕有李时裕的思量,才没并没第一时间带穆澜回到帝宫,何况,现在的帝宫里的那一位帝后,也不见得安全,若是真的如同他们猜测的这般,贸然把穆澜带回帝宫,那就只是把穆澜陷入危险之中。
这样的事情,李时裕又岂会再做。
所以没有完全的把握,李时裕都不会冲动行事。
穆澜没说话,就这么低敛下眉眼,安静的站着。
明明在她的时间轴里,她离开大周也不过几日的时间,而现在的大周却已经过去了五年,和穆战骁这么并肩站,也好似过去无数的光景一般,
最终,是穆战骁打破了沉默:「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吩咐王掌柜,王掌柜会处理。别的事情,明日下了早朝,我再过来和你说。」
「有劳骁爷。」穆澜颔首示意,并没拦着。
穆战骁在这里,以现在的情况,他们能说什么,穆澜不可能主动说自己的身份,甚至不能主动去找他们,所以现在的情况,穆澜也不算违约,毕竟是穆战骁把她带回来的,而非是她主动的。
沉了沉,是应该要从长计议,每个人都要消化一下现在的情况。
而后,穆澜倒是没说什么,就这么亲自把穆战骁送到了裕王府外。
「你回去吧。」穆战骁阻止了穆澜。
穆澜并没说什么,看着穆战骁上了马,马儿的身影从穆澜的面前消失不见了,穆澜这才转身回到了裕王府内。
王掌柜已经给穆澜准备好一切,并不需要穆澜操心。
「小岑小姐如果还要什么,请尽管吩咐。」王掌柜恭敬应声。
穆澜颔首示意:「有劳掌柜了。」
「小岑小姐客气了,如果没事的话,奴才就先行告退了。」王掌柜也并没和穆澜继续交谈的意思。
穆澜嗯了声,王掌柜安静的退了出去。
在王掌柜离开后,穆澜这才仔细的看向了这厢房内的一切,她并非没来过这里,只是这里和之前,未曾有任何的变化。
男人的房间并没铜镜,而李时裕的厢房内却有,穆澜知道,这个铜镜是当年的时候,李时裕为自己准备的。
穆澜低头轻笑,仔仔细细的抚摸着这些熟悉的东西,倒也没想到,她竟然回到了这里。
很快,穆澜在铜镜面前却意外的发现了几个造型精致的盒子,这让穆澜安静了下,纤细的手就这么拿起了桌面上的檀香木的盒子,轻轻的抚摸起来。
穆澜知道,这是李时裕用来装簪子的。
而这些簪子都是李时裕亲手送给自己的。
她不知道她离开后,那些簪子如何处理,但是她却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簪子,包括这些盒子。可是面前看见的,却都是穆澜没见过的。
穆澜知道未经过他人的允许,不可以擅自动他人的东西,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却有些情不自禁。
好似想看见这几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而檀木盒子已经拿到了穆澜的手中,她深呼吸后,就这么打开了其中的檀木盒子,里面是极为精巧的发簪,也是穆澜从来不曾见过的,但是却穆澜喜欢的。
剩下的几个檀木盒子都一一被穆澜打开了,里面无一例外都是簪子,但是却也都是从来不曾有人用过的,崭新无比。
穆澜沉了沉,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在面前的簪子,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不相信李时裕会不知道这里有这些东西,这些也必然是李时裕放的。但是李时裕却授意穆战骁把自己带到裕王府来,这意味着什么?
穆澜忽然有些不明白了。
是李时裕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吗?
还是别的原因?
沉了沉,穆澜没说什么,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被动的,在摸不清情况前的前提下,穆澜只能按兵不动。
她仔细端倪着自己手中的这些发簪,最终,穆澜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把发簪一一放回了檀木盒子里,而后,她才回到了床榻上。
一切都是熟悉的,又好似他们从来不曾分别过。
……
——
翌日。
这是回到大周的这段时间来,穆澜最为放心的一夜,所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并没任何奴才来喊自己,穆澜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昨夜发生的事情才一一回到穆澜的脑海里。
她深呼吸。
门外的奴才听见穆澜的动静,这才推门而入:「小岑小姐,您醒了。奴婢是王掌柜派来伺候您的,奴婢叫栀子,小姐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奴婢。」
「好。」穆澜点头,仔细打量了下栀子。
她倒是没什么担心的,这地方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裕王府内停留了,
「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早膳也准备好了。」栀子仔细的交代。
穆澜点点头,栀子就利落的伺候穆澜洗漱更衣,就连准备来的新衣服也不是望香楼舞娘的衣服,而是出自李家绣房。
穆澜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是李家绣房准备给李时裕准备的料子,包括绣法的精湛,都要符合李时裕的要求。
但是偏偏,现在这些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穆澜沉了沉,也很是安静,并没多说什么,就只是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料子,好似陷入了沉思。
反倒是栀子在一旁开口:「小姐,骁爷应该很喜欢您。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人专程准备李家绣房的衣服来了,这些衣服平常人家是穿不到的。就算是宫内的娘娘也不一定能穿的到的。」
穆澜倒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些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栀子见穆澜没开口,也聪明的不说话,很快就给穆澜更衣,再仔细的梳妆打扮后,她看着铜镜里的穆澜,更显得惊艳:「小姐,您真的很好看。」
和昨夜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不一样,现在的穆澜看起来又多了一丝温婉的气质,倒是像一个久居深宫的人,而这样的穆澜,在裕王府内也没任何违和的气息,并没从望香楼出来的风尘。
「骁爷倒是找了一个嘴儿甜的在我这。」穆澜笑了笑。
栀子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很快跟着穆澜朝着膳厅走去,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
等穆澜在膳厅坐下来的时候,再看着桌上摆的早膳,穆澜越发显得安静。
因为这些早膳也是自己所喜欢的,就连细节都注意到了,穆澜用膳的时候,粥喜欢到七分满,而粥也必定是熬煮透彻的,还要有一丝丝的味道,上面撒着葱花。
而摆在前面的是小菜,穆澜会先吃小菜,再开始喝粥。
这样的细节,若不是常年生活在一起的人,不会知道的如此清晰,穆澜可以确定的是,栀子自己并不相熟,所以这些必然不可能是栀子安排的。
「早膳是谁安排的?「穆澜问着栀子。
栀子安静了下,解释道:「早上是骁爷交代过王掌柜,而后王掌柜交代的厨房做的。小姐您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奴婢这就让人撤了,重新给您做过。」
「没有,我很喜欢。」穆澜温润的笑了笑。
而在这样的笑意里,栀子才跟着放下心来。
她生怕穆澜不喜欢,那么手动其中的就是自己这个奴才,毕竟在栀子看来,现在的穆澜就是穆战骁的心头好,是得罪不得的。
所幸的是,穆澜看起来格外的好相处。
这也让栀子放下心来。
很快,她伺候着穆澜用膳,穆澜也没说什么,倒像是习惯了边上有一个人,就只是穆澜吃着面前的食物,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这意味着什么?
是穆战骁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这样的想法让穆澜微微安静了下,事情进展的好似比自己顺利的多,上一世的事,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而这一世太过于顺利,顺利的让穆澜有些措手不及。
沉了沉,穆澜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低头,认真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显得分外的安静。
见穆澜没说话,栀子也自然没开口,生怕一小心说错话,把这位新主子给得罪了。
一直到穆澜快吃完的时候,王掌柜却忽然找来了:「小姐,骁爷来了。在书房等着您。」
这些话,王掌柜倒是说的面不改色的。
穆澜嗯了声,正好把最后一口早膳吃完,而后就站起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王掌柜跟了上去,但是不免也多看了穆澜几眼。
王掌柜跟着穆战骁和李时裕十几年的光景,太清楚穆战骁是一个极其寡淡的人。当年就算是娶亲,也没见穆战骁热情过,对于自己的妃子也始终都是冷冷淡淡的。
就算是现在两人的关系逐渐好了起来,但是穆战骁在徐婉莹的身上也看不见身为男人的热情,更不用说是对别的女人了。
何况,穆战骁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更不用说会把人从望香楼带回来再私藏在别院里。
穆战骁不可能不知道望香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里面出来的女子是否能碰,穆战骁心中有数。
而现在——
王掌柜越发显得莫名,但是他的眸光也很快不着痕迹的从穆澜的身上收了回来,这个从望香楼出来的姑娘太淡定了,这样的淡定,王掌柜这么多年,就只在曾经的穆澜身上见过。
想到这些,王掌柜也不敢多言,就这么安静的在前面带着路。
穆澜都是觉察的到王掌柜的眸光,她也知道王掌柜的想法,只是穆澜没说出来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
王掌柜示意穆澜稍等,他敲了敲门:「骁爷,小岑小姐来了。」
里面传来了低沉熟悉的嗓音:「让她进来。」
「是。」王掌柜应声。
很快,王掌柜推开门,示意穆澜进去,穆澜颔首示意:「有劳王掌柜。」
而后穆澜没说什么,从容的朝着书房走去,书房的门很快就被王掌柜关了上去,穆澜这才看向了穆战骁。
穆战骁的面容平静,看着穆澜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就这么负手而立站在穆澜的面前,穆澜也并没开口,谁都没打破这样的沉默,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但是彼此的眼神却在空中碰撞。
「好久不见了。」很久,是穆战骁主动开口。
穆澜挑眉,安静了下,而后就这么笑出声:「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没询问彼此的身份,没询问穆澜为什么会用现在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只是感慨。
好似真的太久了。
而对于穆澜而言,确确实实是很长时间不曾见过了,她纵然回到现代社会才几日的光景,而大周却已经过去了数年的时间。
很多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就算是现在穆澜想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穆战骁主动朝着穆澜走去。
或许对上一世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穆战骁不知道穆澜是怎么回来的,为何又换了容颜,但是穆战骁全程不曾提过穆澜的身份,好似这样的聊天就只是寻常,寻常的知道彼此的身份而已。
而穆澜听着穆战骁的话,自然也明白穆战骁话里的意思。
之前大家都心有余悸,穆战骁到现在也是如此。
穆澜在思考要如何回答穆战骁的话,而穆战骁倒是没催促穆澜,一直到穆澜抬头看向自己,穆战骁的手心才微微攥成了拳头。
「我回了一趟家。」穆澜解释,「亲生父母的家。只是没想到,我的光景才过去几日,而大周却已经数年了。」
穆战骁惊愕的看着穆澜。
穆澜的身世或多或少穆战骁也是知道的,从龙邵云那知道的,而现在穆澜亲口说出来的时候,穆战骁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被动的看着穆澜,很久都没能说一句话。
「当年出事后,我也以为我魂飞魄散了,但是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回去了,回到了我原先的世界里,我以为我回不来了,结果没想到,最终我还是回来了,带着我原先的肉身回来了。」穆澜笑了笑,低头解释。
穆战骁完全没打算穆澜的话,表情里的震惊显而易见,好几次张口欲言,但是那声音却最终被压了下来,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
「这一次,我哪里都去不了了,只能留在大周,如果死了,那就真的没任何回旋的余地了。」穆澜低低的笑出声,有些自嘲。
可不是这样吗?
她在21世纪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若是在出现上一世的事情,那么灰飞烟灭后,就真的是彻底结束了。
穆澜仍然记得玄空长老说,他们有三世情缘。
但是玄空长老却没和穆澜说过,这第三世她是否和李时裕能修成正果。所以穆澜的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表面的镇定,也就只是表面,内心的慌乱也一样存在的。
所以对于这一次回来,穆澜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些,穆澜低头轻笑出声,有些自嘲。
穆战骁安静的听着,面对穆澜的话,穆战骁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终就只能站在原地,越发显得沉默了起来。
穆澜轻笑一声:「既来之,则安之,我都不紧张,你有何必替我紧张呢。」
最终,穆战骁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平静的看着穆澜,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很久都有人主动打破沉默。
一直到穆战骁开口,但是这一次,穆战骁围绕的却不是这个话题,已经淡淡的转移了话题:「这一次你住在别院里,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
这话,让穆澜安静了下,就这么看向了穆战骁,有些不可思议。
「是,皇上的意思。」穆战骁肯定的说道,「我也摸不透皇上是什么意思,皇上不曾和我主动提及过这件事,好像把你放在别院里,这件事就这过去了。」
穆澜也有些不太明白,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
而穆战骁看向了穆澜,却主动提及了宫内的事情。
「约莫是一年前,宫内忽然出现了你,和你一模一样不说,面容里也没任何易容的痕迹在,我和皇上都想过是不是就像穆知画一样,是被人换了脸的,但是你已经死了,就算你的尸身保存在水晶棺里,对方也无法换脸,因为只要水晶棺打开,你就会灰飞烟灭。」
穆战骁拧眉继续说着,穆澜并没打断穆战骁的话。
「而这个人,对你的一切知根知底,包括你们曾经在塞外的点滴,所以自然无从被人怀疑她的身份。」穆战骁越说,眉头拧的越紧了。
穆澜就只是安静的听着,脑子转的飞快,好似在思考这件事。
「皇上想也不想的就给她立后,大周和朝中大臣自然不敢反对,当年的事情,那么多大臣看着,所以你忽然回来,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立后这件事就顺理成章的,她现在住在凤清宫里。」
「……」
「仍然是玲珑在边上伺候着,玲珑也丝毫没怀疑,她好似在不经意里,都会提及到曾经的事情,让那些曾经跟在你身边的人深信不疑,毕竟若不是亲身经历过,那绝对不可能知道。」
……
穆战骁缓缓讲述的都是这个冒名顶替自己进宫的人的事,穆澜听着也跟着眉头微拧了起来,她低敛下眉眼,好似在沉思什么,并没主动开口。
而穆战骁就这么轻笑一声:「最初我真的以为那是你,皇上也肯定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这一年的时间里,皇上下了早朝几乎都是在凤清宫。但是——」
说着,穆战骁顿了顿,而穆澜这才看向了穆战骁:「但是什么?」
「但是皇上和她,又好似保持了适当的距离,看起来亲密,看起来给了她所有女人想要的荣耀,可是皇上却不曾真正的亲近过她。」穆战骁找了一个含蓄的说辞。
穆澜是听明白了。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穆澜,李时裕和这个假的自己,并没发生任何的关系,最多就只是聊天。
而这样的聊天,穆澜好似也忽然知道了什么,就像是在这个冒名顶替的人的身上找寻丝毫的慰藉,不管对方说什么,看着这一张一模一样的容颜,都足够让人怦然心动。
穆战骁见穆澜不说话,又轻咳一声:「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
穆澜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穆战骁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他很快就继续说道:「但是傲风却始终不曾给这个人,而是皇上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皇上的解释倒是很直接,傲风要跟在自己的身边学习君臣之道。」
穆澜挑眉。
「说来也奇怪,傲风好似对这个娘亲并没太大的反应,见面的时候一样恭恭敬敬的请安,但是却带了距离感。」穆战骁想了想,「很是疏远的感觉,只是宫内的人也没觉得奇怪,就只觉得是傲风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么缠着娘亲了,这期间还隔了几年的时间,自然就寡淡了。」
「……」
「但是这一年来,宫内也风平浪静,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她虽然被册封为皇后,可也显得低调,加上后宫的那些人,不敢造次,也自然无法有任何的动静。所以这一年来,相安无事。」
穆战骁话到此,就不再开口,而是平静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的脑海在快速笑话穆战骁告诉自己的事实,很久,穆澜才抬头看向了穆战骁,还没来得及开口,穆战骁已经打断了穆澜的话:「现在想来,怕是皇上早就怀疑宫内的那个人。」
「他是个聪明人,时间久了,必然要怀疑的。」穆澜淡淡开口。
那是对李时裕的了解,穆澜说出这话的时候,很是自信,而穆战骁就这么好奇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这才缓缓解释:「我和他若是在一起,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怕是都要经过思考,能脱口而出的事情和详细的经过,那必然都是刚发生的,时隔多年后的事情,能这么清晰,这才是让人怀疑的原因。」
「……」
「他从来都是一个冷静的人,最初的震惊和相信后,自然就会逐渐的冷静下来,这些说辞也就站不住脚了。他没揭穿宫里那一位,一是真的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假脸,他是怀念的,但更多的我想他应该是想等幕后的人出现。」穆澜冷静的分析。
穆战骁的眉头拧了起来:「幕后的人?」
「是,莫名其妙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必然事出有因,而显然对方的耐心比我们更好。当年何家被灭亡,何家背后的人瞬间和何家断绝了任何往来,我们这找不到蛛丝马迹,就证明对方的聪明和厉害。」
穆澜说的直接,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带着一丝丝的阴沉:「怕是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能大费周章,甚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这下,穆战骁也跟着拧眉,顺着穆澜的话,他的神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而后,穆战骁看向了穆澜:「你怀疑这个人就是当年和何家勾结的人,和前朝公主这件事有直接关系,是这样吗?」
「可能。」穆澜没敢保证,「何家倒了,他宫内的人都被彻底的清空了一轮,现在能在工种的,必然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人,绝对不会被外力所控制,何况,皇权都在皇上的手中,外人想介入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
「对方隐忍了这么多年,没爆发,甚至何家倒了这么多年,也不曾有任何动静,证明对方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就只能亲自出现了。宫内的这个人,怕就是一个前阵,如果顺利的话,那么可以一举拿下,若是不顺利的话,背后的人也不会再这么蛰伏了。」
穆澜冷静的分析:「而现在皇上按兵不动,越是这样,宫内的人越是做不了什么,这背后的人,怕是也没办法冷静了。这一次逼着他们主动出手了,就证明,他们的时间怕也是不多了。」
这么算下来,对方和李时裕纠缠最少十年的时间了。
而这十年里,李时裕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藏的极深,对于自己的保护更是做到了极致。
「而且这个人,我敢赌,一定是对皇上极为了解的人,对这个帝宫也是极为了解,对朝中的事情也分得清,不然的话,不会每一次都刚刚好,把事情都控制在手中,但是却又可以顺利脱身。」
穆澜说到这,倒是安静了下来。
穆战骁看着穆澜,说的直接:「你的意思是,这人还是宫内的人?」
也只有宫内的人,才会对皇上这么了解,而宫内的人,任穆战骁想破头皮都想不到所以然。
穆澜并没给出肯定的答案:「不敢肯定,先静观其变。」
不然的话,一旦怀疑,要被牵连的人太多了,这件事,不能轻举妄动,轻举妄动甚至可能中了对方的圈套。
所以,一切都只能静观其变。
穆战骁嗯了声,书房内倒是安静了下来。
「我想去一趟皇陵。」一直到穆澜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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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穆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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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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