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不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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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愕不已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这让穆澜一怔,就连傲风都有些稀奇了起来。

要知道,一年到头,李时裕其实来东宫的次数少之又少,能这么忽然来,确确实实是让人意外的,更不用说,今儿他们才在御膳房后见过的,难道李时裕是专程来训斥自己的?

想到这,傲风的脸又扁了下来。

而李时裕已经走了进来。

穆澜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傲风不情不愿的开口:「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不是在御龙殿用膳,怎么忽然来儿臣这东宫了?」

「朕不能来?」李时裕挑眉。

「那倒也不是。」傲风扁扁嘴,「儿臣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傲风聪明的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免得真的被李时裕给拖出去砍了。

何况,这大周是李时裕,就他这个东宫,李时裕当然是爱来不来。不过因为李时裕的到来,先前欢欣雀跃的心情着实被毁了不少,不过因为穆澜在,傲风的心情还算不错,起码不用一个人面对李时裕。

但很快想到之前御膳房发生的事情,傲风又变得一惊一乍的,李时裕不会是忽然反悔了,追着过来找穆澜的麻烦吧。

这下,傲风的脸色大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

反倒是穆澜,因为李时裕没让自己起身,她也就只能这么跪着,她没说什么,膝盖骨还是有些隐隐作疼,不过穆澜也清楚,这是李时裕在教训自己,换一种无声的方式教训而已。

傲风好像发现了:「父皇,您为何不让蓁蓁起来,一直让她跪着。你不让蓁蓁起来,谁伺候儿臣用膳。」

「你用膳还要人伺候?」李时裕的声音不咸不淡那的。

他瞄了一眼饭桌上的菜色,三菜一汤,虽然并不精致,但是看起来就让人蠢蠢欲动,原本这段时间的御龙殿的膳食也都是穆澜来弄的,只是现在穆澜被调到了东宫,好像这一切都成了傲风的专属。

李时裕自然不会和傲风承认,是因为晚膳看见换了菜色,所以这才让李时裕不情愿的出现在东宫。

而傲风被李时裕这么一训斥,倒是淡定:「回父皇的话,这饭自然是儿臣自己吃,但这菜还是要人分的,难道父皇就不用人分菜了吗?」

李时裕拧眉看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好像是被傲风问到了。

穆澜虽然跪着,但是听着父子俩的你来我往,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很轻的声音。

傲风觉察不到。

但是不代表李时裕觉察不到。

这下,李时裕看向了穆澜,穆澜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跪着,没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你笑什么?」李时裕却没放过穆澜。

傲风莫名了一下:「儿臣没笑啊。」

但是傲风心里惦记的却是晚膳,李时裕这么一来,这饭吃了一半也放下了,就让傲风觉得有些不舒坦,但是碍于身份,又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种事和李时裕发火。

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

然后傲风才发现,李时裕说的是穆澜,而不是自己,这下,傲风拧眉,立刻看向了李时裕,一脸保护和警惕,生怕李时裕要对穆澜做什么。

而穆澜倒是淡定:「回皇上的话,奴婢并没笑。」

还真的认真的样子,就好似从来都不曾有那一声轻笑。脸上也没任何的心虚之色,安安静静的。

气氛僵持了片刻。

「朕今日留在这里用膳。」李时裕忽然开口。

「啊?」傲风愣住,「可是,儿臣这没准备父皇的晚膳。」

「让你奴才再去做。」李时裕倒是淡定,「她原本就是御膳房的奴才,负责的也是御龙殿的膳食,再做也并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傲风扁嘴:「现在蓁蓁是东宫的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乐意,是在赶李时裕走。

李时裕低眉垂眼的看了一眼傲风,傲风这下不吭声了,还真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李时裕造反,但是又心疼穆澜的身体不好,今儿这么折腾穆澜就已经很难过了。

「蓁蓁身体又不好。」傲风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倒是穆澜很淡定的开口:「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而后,穆澜很快就站起身,只是站起身的瞬间,穆澜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脚底有些虚软,但是也只是片刻,穆澜就已经站稳了,纵然不舒服,也没在李时裕面前表达分毫,而是朝着小厨房走去,只是穆澜的速度并不快。

李时裕很沉的看了一眼,一直盯着穆澜的身影,并没挪开。

而傲风见到这样的画面,越发显得紧张,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也不敢吭声。

一直到李时裕拿起了筷子。

傲风和护食的小鸟一样,立刻就拦住了李时裕:「父皇,这是儿臣的。」

「朕不能吃?」李时裕挑眉。

傲风的小胖手抓着李时裕的手臂,怎么都不松手:「父皇龙体尊贵,可不能吃儿臣用过的,万一儿臣得了病,把父皇传染了,那就麻烦了。」

李时裕:「……」

他气笑了,不知道是该骂还是做什么。

而傲风也很巧妙的把李时裕手里的筷子拿了回来,放在了自己的手中,哼哼唧唧的,然后快速的低头吃着,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给李时裕留的意思。

李时裕自然不可能和傲风这样的小孩计较。

他也没再拿傲风的东西,就只是这么看着,好像从来不曾见过傲风一个人吃饭的样子,李时裕安静了下,忽然新生了愧疚。

穆澜走后的这些年,他对傲风好吗?

不算坏,但是起码在宫中,绝对不敢有人在宫内欺辱傲风,给了傲风太子之位,无人可以撼动。

但是除此之外,好像身为人父的责任,李时裕并没尽过。

从来不曾当面关心过傲风的一切,傲风所有的事情都是玲珑他们说的,甚至来东宫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和穆战骁还有龙邵云比起来,就显得匮乏的多。

所以也是因为这样,李时裕和傲风之间的感情渐渐疏远了,虽然是父子,但是却不亲近。

想到这些,李时裕无声的自嘲。

而傲风完全没注意到李时裕的任何反应,低头快速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不声不响的,是真的害怕李时裕忽然又来抢自己的东西。

其实吧,以前傲风还是挺想李时裕多到东宫来的,但是现在,傲风一点都不这么想了。

李时裕的出现,仿佛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还不如不来呢!

就连吃个饭,穆澜都被使唤的有来有去的。

想到这些,傲风的嘴巴一扁,更不开心了。

就在傲风把最后一口饭吞下去,穆澜也已经重新端了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是刚刚做好的三菜一汤,加一个小点。

和傲风的餐食也不一样,分量多了些,里面都是李时裕喜欢的菜色。

「皇上,晚膳好了。」穆澜弯腰,轻声说着,而后小心的把晚膳一件件的摆了上来。

李时裕看了一眼,倒是不动声色。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专门准备过的,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却把一个个小细节都注意到了,这些细节,除去极为亲近李时裕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比如李时裕用膳的习惯,只是平日御膳房送来的东西,李时裕其实并不会如此挑剔。但是穆澜都注意到了。

就连碗筷摆放的方式,也是御龙殿的奴才们注意不到。

要知道,李时裕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或者说,在外人面前,你看不出李时裕的任何异常,但是李时裕在私下的时候,却并不是这样的。

他是左撇子,私下用膳,一定是左手拿筷,所以这个汤碗和勺子的摆设,就是相反的,奴才们不会知道,自然也不会注意这些。

但是眼前的人却注意到了。

是巧合吗?

还是别的?

李时裕不动声色,穆澜摆好晚膳后,不卑不亢的颔首示意,就退到了一旁。;李时裕在东宫,自然穆澜不可能像先前那样陪着傲风,退到一旁恪守一个奴才的本分,才是上上之策。

而李时裕不动声色的吃着晚膳。

傲风就有些不情愿了:「蓁蓁,你为什么给父皇做四道菜,才给本王做一道菜,还有,父皇为什么有甜点,本王就没有。」

差别太大了!

他也想吃呢。

想着傲风就委屈的扁了扁嘴,就好像拿不到糖吃的孩子,哀怨的看着穆澜,穆澜是被傲风逗乐了。

就连拿着筷子的李时裕都安静了下,扫了傲风一眼,傲风这姿态,看的李时裕就连碗里的东西都吃的不舒坦的,好像他一个大人硬生生的抢了傲风的心头好一样。

正准备说上两句,倒是穆澜轻笑一声,看着傲风:「殿下,皇上比年长,吃的也自然比你多些,所以才专程准备了四菜,等殿下长大了,奴婢也可以给殿下准备。」

「那甜点呢!」傲风哼哼唧唧的。

而李时裕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别的,在傲风说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把甜点直接吃掉了。

傲风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想摔盘子走人了。

「殿下。」穆澜无奈的开口,「您今天吃过甜点了,小孩吃太多甜的不好,以后牙口要坏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不能吃了。」

傲风:「……」

那太严重了。

想了想,傲风立刻摇头:「那本王不吃了。」

穆澜低头轻笑,并没说什么。

反倒是李时裕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穆澜,傲风的脾气什么样,李时裕怎么会不清楚,傲风并不难伺候,但是傲风执着一个东西的时候,就很难伺候了。

东宫的奴才看见傲风是又爱又恨,就好比先前,不满的时候傲风就可以把所有的人折腾的死去活来的。

而现在,穆澜轻轻松松的一句话,竟然就让傲风安静和妥协了。

这个穆澜,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起码李时裕从来没见过傲风能这么听一个人的话,不过李时裕把这样的情绪藏的很好,并没表露出来。

而后,李时裕低头继续吃着面前的膳食,自然的,胃口也好了不少。

一直到李时裕用完膳,他才看向了穆澜。

穆澜被李时裕忽然一看,心跳加速了一下,并不是面对李时裕的紧张,而是猜不透李时裕要和自己说什么。

这下,穆澜不主动开口,而是安静的等着李时裕开口。

「有人告诉你,伺候朕用膳,碗筷要怎么摆放吗?」李时裕忽然不明不白的问了一句。

穆澜安静了下,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别的,她太大意了,李时裕是左撇子,身为穆澜是知道的,自然就清楚碗筷应该怎么摆放,但是身为许蓁蓁这个角色,那必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却惯性的按照先前的习惯摆好了碗筷。

要知道,在御膳房做饭的人是自己,但是送去,再给李时裕摆好的人并不是自己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倒是有些真的尴尬了。

不过穆澜也没惊慌失措,安静的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经验,摆错了方向,还请皇上责罚。」

这是将计就计。

穆澜已经意识到什么,就不会把自己带进去,那就自然的认为自己做错了,这样的话,反倒是可以把李时裕堵的无话可说。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那种感觉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

穆澜的话也是无懈可击。

她就只是御膳房的奴才,并不是李时裕身边的奴才,自然不知道摆盘应该注意什么,所以这个颠倒的顺序也就只是一个意外吗?

李时裕没再说话,嗯了声,示意穆澜起身,穆澜这才站起身,安静的站在宫内,并没离开。

李时裕在东宫用完膳,傲风一直以为李时裕要走了。

结果李时裕反倒是没走的意思,忽然关心起了傲风的功课,这下,傲风哼哼唧唧的,太傅教的,李时裕问到的时候,傲风都回答的很快。

那些诗词更是不再话下。

但是遇见李时裕提出的问题时候,傲风就会下意识的看着穆澜,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可能开口帮傲风,傲风最终就只能凭借着穆澜这段时间教导自己的,七拼八凑的回答上了。

李时裕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动声色的看着傲风。

傲风被看的脊背发麻。

「你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李时裕忽然问着和功课无关的事情。

「啊?」傲风一愣,下意识的开口,「儿臣自己会的。」

李时裕冷淡的看了一眼。

傲风马上就老实了,显然这些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就会的,而穆澜站一旁也安静了下,傲风这才扁嘴说了实话:「是蓁蓁教的。」

这下,李时裕看向了穆澜。

穆澜不动声色,倒是淡定的开口:「启禀皇上,奴婢也就是随口说的。」

「随口能说的头头是道,那么这宫内的太傅要被撤了,太傅还不如一个随口说说的奴才。」李时裕冷笑一声。

穆澜一怔,倒也没想到李时裕这么怼自己。

这下,穆澜安静了一下,不吭声了。

「朕问你话。」李时裕却没打算放过穆澜。

穆澜这才看着李时裕:「是爹爹教导的。奴婢都是跟爹爹学的。」

「那看来是朕委屈了柳州知府,这样博学的人,竟然就只留在一个区区的衙门里面。」李时裕冷笑一声。

穆澜倒是也淡定:「爹爹不觉得委屈,人各有志,小地方也有有用的地方,并不是非要在朝中。何况,爹爹年事已高,已经告老还乡了。」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这次倒是没说什么。

穆澜仍然安静的站着。

傲风一脸紧张,生怕再给穆澜惹来什么麻烦。

李时裕顺口又考了傲风几道,傲风这次倒是对答如流,一点都不敢敷衍,李时裕这才离开。

李时裕离开东宫,傲风朗声开口:「儿臣恭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澜也跪了下来。

一直到李时裕离开,傲风才松了口气:「要命啊。」

穆澜笑:「殿下不是很希望皇上来,怎么现在就要命了。」

「来看看本王就好了啊,何必问这么多问题,弄得这晚膳都消化不良了。」傲风扁扁嘴,「想吃山楂糕。」

那口气是可怜巴巴的,又是一脸期待的看着穆澜。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忍不住捏了捏傲风的鼻尖:「其实殿下就是嘴馋了吧。」

傲风哼哼唧唧的:「谁叫你给父皇准备,不给本王准备的。」

穆澜有些无奈,不过并没说什么:「好,那奴婢给你准备好吗?」

傲风连忙点头。

穆澜重新朝着小厨房走去,虽然疲惫,但是甘之如饴,可是傲风却忽然把穆澜叫住了:「算了算了。」

穆澜一愣,好奇的看向了傲风。

傲风摆摆手:「不吃了,吃多了不好的,你早点去歇着吧,别折腾了。」

那是傲风的贴心,面对穆澜的时候是一点傲娇都没有。

穆澜温柔的笑了笑,忽然明白了傲风的意思,她这才开口说着:「山楂糕奴婢今天是有多住了一些,放在冰窖里面,拿出来回温一下就可以了,不会累的。」

「真的?」这下傲风又开心了。

穆澜肯定的点点头。

傲风也把穆澜拦了下来,让别的奴才去拿了。

而等奴才拿来退了冰的山楂糕,傲风心满意足的吃完,这才被穆澜哄着回了床上睡觉,没在折腾谁。

穆澜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一直到傲风睡着了,穆澜才悄然无声的起身,回了自己的屋中。

在东宫,穆澜也有单独的小房间,和玲珑的待遇是一样的。

这是傲风特意安排的,自然也不敢有人多说什么。

而随着穆澜的到来,傲风的脾气好像好了不少,任何不痛快的地方,只要穆澜出面,就可以轻易的把傲风的龙鳞给抚顺,和之前的不高兴比起来,现在的傲风都跟着开朗了许多。

这对于东宫的奴才们而言是好事。

所以现在傲风有个什么异常,他们第一时间都会来找穆澜,穆澜也能处理的极好。

自然穆澜在东宫,也是备受欢迎的。

总好过他们被训斥。

玲珑都对穆澜刮目相看,忍不住夸赞了穆澜,但是穆澜对于这些,都始终宠辱不惊,也并没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变得自满,对人也始终和和气气的,所以穆澜在东宫的人缘和好。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一件事,也是让东宫的人觉得欣喜的,总觉得傲风是被重新重视了起来。

李时裕平日不怎么来东宫,一年都不会出现几次,可是现在,李时裕却频繁的出现在东宫,几乎是日日来,晚膳都是是在东宫过的。

穆澜的工作量加大了,做了都要做这一大一小的,但是穆澜也并没说什么。

而宫内对于李时裕忽然改变的举动,也议论纷纷,这座帝宫,都要传说,太子重新受宠了,自然,原本安静的东宫也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那些嫔妃们也频繁出入东宫,都想再从傲风这里讨到好处。

但是对于傲风而言,除去穆澜,他对谁都是冷淡,不会多花一分的心思。

而随着时间流逝,穆澜来东宫也已经两个月余了。

这期间,穆战骁来过几次,却寻思不到机会找穆澜,好不容易趁着穆澜休息,穆战骁这才避人耳目,来了穆澜的屋中。

穆澜难道休息。

每日穆澜休息的时间都是傲风去太傅那上课的时间,除去这些时间,傲风只要在东宫都喜欢缠着穆澜,怎么都不愿意撒手,就算是黏着,什么事都不干,都能让傲风觉得开心不已。

加上给傲风弄膳,其实是超出了穆澜的精力范围。

而东宫和御膳房也不一样,虽然穆澜在东宫就只需要伺候傲风,但是傲风不在的时候,穆澜也有需要做的事情,总会有意外发生的。

所以这段时间来,穆澜是消瘦了不少。

怎么就没再能长点肉,若不是脸上的胭脂水粉,她的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

在穆澜准备歇息的时候,听见敲门声,穆澜安静了下,很快就起身开了门,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人是穆战骁。

「二哥。」穆澜打了招呼。

穆战骁颔首示意,而后进入穆澜的屋中,在仔细看见穆澜的时候,穆战骁的脸色却惊变了一下:「穆澜,你……」

她的脸色太苍白,也太过于吓人了。

平日大概是被胭脂水粉给遮挡住了,所以穆战骁看不出,而现在真实情况下的穆澜就显得让人惊慌失措。

而相较于穆战骁的淡定,穆澜倒是没说什么:「我没事。」

「你这样还没事。」穆战骁不赞同,「我知道你想陪着傲风,但是你要知道,你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你不可能陪着傲风多久的。」

穆战骁说的一针见血,极为直接。

而穆澜安静的看向了穆战骁,低低的笑出声:「二哥,当年的交易,或许要的就只是我的一条命,只不过夺取你性命的方式不同而已,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又何必想这么多,活好当下才是真的。」

穆澜很平静的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完。

穆战骁却不赞同。

他总觉得人定可以盛天,毕竟穆澜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他们之前不敢想的事情,人的贪恋就是这么来的,走到现在,要是忽然被迫放弃,大概会很不甘心。

而穆澜却想的比任何都来的淡定,这也让穆战骁有些说不出话。

「你——」好半天,穆战骁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挺好。」穆澜仍然笑,「我的时日也许不多了,但是这不多的时间里,我想陪着傲风长大,偶尔能看一眼他,我已经满足了。」

纵然有遗憾,也好过一无所有。

面对这样的穆澜,最终穆战骁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这段时间,东宫的事情,穆战骁也是略有耳闻的,李时裕极少来东宫的人,现在都频发出入东宫,对于宫内的人而言,这是傲风重新受宠的意思。

「皇上最近每日都来东宫?」穆战骁问。

穆澜嗯了声:「一般下午的时候来,用过晚膳走。」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有时候可能会留下来再问傲风一些功课上的事,才会离开。」

这话让穆战骁安静了下,而后看向了穆澜:「你说是不是因为——」

穆战骁做了大胆的假设。

而他的话不用说完,穆澜就知道穆战骁的意思,穆澜拧眉一时半会有些分不清李时裕的想法。

最终穆澜才开口:「或许是怀疑了,但是他找不到任何怀疑的办法,难道不是吗?许蓁蓁的身份天衣无缝,而我现在也绝非是易容,和以前比起来是天壤之别,他是极少数可以分辨的出我易容的人。而现在他分辨不出,无法怀疑的。」

这话也是事实。

毕竟黑山之神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是永远无法相信的。

何况是李时裕这样的人,更是不会相信。

穆战骁听着穆澜的话安静了下:「静观其变吧。」

「嗯。」穆澜应声。

两人聊了几句,询问了穆知画和穆绵的情况,穆战骁倒是回答了。

这么多年,穆知画想回到最初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和最初比起来已经好了无数,其实这里,穆澜功不可没。

两人也并没聊多久。

毕竟穆战骁的身份出现在穆澜的屋中也不是多合适,而傲风也很快要回到东宫了。

穆战骁起身告辞。穆澜并没相送。

很快,穆战骁隐匿在屋外,没一会,就从容的出现在东宫,好似在等着傲风下课归来,这也是多年来的习惯。

在穆战骁离开后没多久,龙邵云意外的出现在这里,他的眼神微眯,看向了穆战骁离开的方向,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这地方,是东宫奴才们居住的偏殿,只不过这是一间独立的房屋,也代表这个奴才在东宫的地位。

除去玲珑,在东宫有独立房屋的就是这一两个月出现在东宫的奴才许蓁蓁。

东宫的事,龙邵云也听闻过。

但是这个许蓁蓁,龙邵云却不曾见过。

今日是正巧看见穆战骁去了东宫,他以为傲风已经提前下课了,所以龙邵云也走了过来,结果却没发现穆战骁的步伐匆匆,显然也没想到龙邵云会跟着自己,所以并没太多的警惕心,而后,穆战骁出现在一个奴才的屋中。

龙邵云倒是惊讶了。

许蓁蓁现在东宫的新宠,龙邵云听闻过。

只是许蓁蓁和穆战骁又是怎么回事,为何穆战骁会出入许蓁蓁的屋中。穆战骁也已经婚配,是徐府的千金。如果穆战骁真的对宫中的奴才起了兴趣,大可说一声,那么李时裕必然会给。

毕竟就只是一个奴才。

只是穆战骁对这个许蓁蓁的态度又好似截然不同。

这——

龙邵云沉了沉,眉眼闪过一丝的怀疑,但是龙邵云并不会怀疑穆战骁对傲风的好和对李时裕的忠心。

就只是这件事,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除非——

龙邵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大胆的想法,他自己都被惊了一跳,但是很快龙邵云冷静了下来,如果这个许蓁蓁真的有问题,那么早晚都会露出破绽的,沉了沉,龙邵云已经有了想法。

他不动声色的离开。

但是龙邵云并没离开太远,而是在原地安静的等着。

因为龙邵云怀疑,这个许蓁蓁就是穆澜,他和穆澜都是从上一世重生而来的人,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那是对穆澜的了解,一举一动,一丝一毫,就算改变了容颜,龙邵云也可以第一时间在茫茫人海里认出穆澜。

或许,这样的熟知里,还带着龙邵云对穆澜的爱恋,藏得很深,却已经入了骨。因为入骨,所以才会显得异常的清醒。

他们不是恋人,就不会当局者迷,他们就只是旁观者,所以他们是清醒无比的。

这样的想法,让龙邵云的心跳逐渐的加速,那是一种期待,也是一种多年来死灰复燃的心。

而在龙邵云的踌躇里,穆澜从屋中走了出来。

而穆战骁带着傲风,傲风一路冲着穆澜的穆澜的屋子走去,小跑了起来:「蓁蓁,蓁蓁,我回来了。」

没李时裕在,傲风还是这么叫穆澜,不会用本王自称,只是也不会像在御膳房那样,叫穆澜娘亲了。

穆澜倒是笑着,好像习惯了傲风这么冲向自己,一把就把傲风拥入了怀中,纵然穆澜踉跄了下。

龙邵云看的出在穆澜踉跄的瞬间,穆战骁眼中闪过的一丝担心。

但是这样的担心却又隐藏的很好。

而龙邵云的视线落在了穆澜的身上,穆澜拥住傲风的时候,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自然无比,那眼神落在傲风的身上,带着为人父母的骄傲。

仔仔细细的拿起自己的帕子,给傲风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也是拿起帕子的瞬间,龙邵云看清楚了。

那个帕子是李家绣房特有的刺绣,现在的李家,平民百姓也可以预定,但是能预定上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就算是一个帕子,也是如此,而这个在深宫里的奴才又如何得到的?

而李家绣房一直都只在京都,并没分店。

这个许蓁蓁并不是京都人士,又如何得来?

但渐渐的,他看着眼前的人对傲风的点滴,那种怀疑越来越甚,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看见自己孩子时候的温柔,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言行都是带着慈爱,一点一滴的教导傲风。

傲风对穆澜的亲近是浑然天成的。

而穆战骁站在一旁,却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

龙邵云低敛下眉眼。

就在这个时候,小太监的声音却忽然传来:「皇上驾到。」

穆澜倒是淡定,牵着傲风转身看向了李时裕来的方向,而后穆澜也已经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战骁也跪了下来请了安。

龙邵云这才无声无息的离开,从东宫的正门重新光明正大大的走了进来。

见到李时裕的时候,龙邵云照旧请安,脸上也没任何起卦的地方,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的极好。

「今儿这么热闹?」李时裕挑眉,「都到太子这东宫来了?」

「正好臣一段时间没见太子殿下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龙邵云说的直接。

穆战骁倒是没多解释什么,他的身份出现在东宫并不奇怪。

傲风倒是乖巧的请了安,最近因为李时裕的频繁出现,让傲风对李时裕的态度好转,父子俩也亲近了不少。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膳。」李时裕说的直接。

「是,臣等遵命。」穆战骁和龙邵云恭敬应声。

穆澜已经松开了傲风:「殿下,奴婢去准备膳食。」

这下,傲风倒是有些不情愿,并不是不喜欢穆战骁和龙邵云,但是傲风知道,多两个人,穆澜就要准备更多的东西,穆澜会身体受不了。

「你别去了,让御膳房的人送吃的来,本王最近不想吃之前的那些了,想试试御膳房最近还有什么好吃的。」傲风的声音听起来一脸傲娇,但是却为了穆澜着想。

穆澜知道。

还没来得及开口,傲风又认真的说着:「本王想吃御膳房做的。」

「这——」穆澜看着傲风。

李时裕很淡的看了眼傲风,倒是也知道傲风的那点小心思,是一点都舍不得身边的这个奴才操劳。

奴才不操劳,是养了一个祖宗在宫中吗?

但是起码看在眼前的人对傲风真心实意的份上,李时裕倒是没让穆澜太难过,也顺着傲风的话说了下去:「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一桌,你从中看着指点着。」

「是。」穆澜应声。

李时裕没再看穆澜,带着傲风已经走了进来。

穆战骁跟了上去。

龙邵云倒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消失在穆澜的面前,穆澜这才朝着御膳房匆匆走去。

……

在用膳的时候,穆澜倒是没跟着,而是安静的站在外面。

里面的男人在杯光酒影的交谈。

不过和平日比起来,今天的李时裕好似胃口就没多好,大部分的东西都剩了,傲风更是看起来恹恹的,吃饭的人就好像只剩下了龙邵云和穆战骁,这样的情况,两人也并不是没觉察到。

龙邵云看了一眼穆战骁,穆战骁倒是没说什么,龙邵云也没多问。

「父皇,儿臣吃饱了。」傲风扁嘴。

李时裕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的饭碗,嗯了声,也没说什么。

傲风得到李时裕的同意,立刻变得欢欣雀跃起来,一溜烟就已经不见了,是真的一刻都不层停留。

反倒是龙邵云看着这一幕,忽然安静开口:「殿下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并不是。」李时裕倒是笑了笑,「他最近喜欢边上一个奴才,平日傲风吃的都是这个奴才做的,今儿人多了,他心疼朕使唤,所以就先把人给弄走了,弄走了,换了人做饭,这下又不满意了。」

「原来是这样。」龙邵云点点头,「倒是这么多年来,很少见到太子殿下喜欢一个奴才的。」

李时裕嗯了声,并没说什么。

而穆战骁倒是始终保持了安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龙邵云。

和龙邵云共事多年,穆战骁不可能不清楚龙邵云的脾气,这人沉默寡言,其实就算是再亲近的人,龙邵云多极少开口过问过。

而现在却忽然开口。

穆战骁把心思藏的很好,倒是也没在表面表露分毫。

君臣三人在东宫聊着天,反倒是少了平日大臣在的时候的拘谨,就好似回到了在最初的时候,自然无比。

……

而傲风冲出来的时候,穆澜一眼就看见了:「殿下。」

「你在这里呢。」傲风哼哼唧唧的,看见穆澜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蓁蓁,我肚子饿呢。」

「你没用膳吗?」穆澜一愣。

「不好吃。」傲风摇头。

穆澜叹了口气:「奴婢已经让御膳房按照奴婢的方式去做了。奴婢尝过,味道还是很像的。「

傲风哼哼了声:「那也不是你做的,就是不一样。」

傲风说的一脸直接,倒是不介意的蹭在了穆澜的身上,好似只要靠近穆澜,就觉得心安,只要穆澜在,好似不管怎么样,傲风都可以接受。

傲风这么想,也这么说的:「蓁蓁,你可不能离开我。」

「好。」穆澜想也不想的应允了。

傲风这才满足的看向了穆澜,然后又哼哼唧唧的:「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好。」穆澜笑。

而后穆澜牵起傲风的手,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知道傲风喜欢吃这些小点,所以穆澜都会提前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就好比现在。

傲风吃起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是狼吞虎咽的。

穆澜安静的看着,那是一种无声的满足,说不上来,但是却觉得心口放软,好像为此付出什么,穆澜都觉得不重要了。

很快,傲风把穆澜拿来的小点给扫空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穆澜无奈的摇摇头,递上了帕子,傲风仔细的把自己擦拭干净。

「饱了。」傲风满足的说着。

穆澜仍然在低低的笑着。

忽然,穆澜看向了寝宫的窗外,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好似大周很久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雨了,那雨密密实实的,让人根本无法走出去。

傲风都惊奇了。

「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大周下这么大的雨呢。」傲风趴在窗边,一边看着一边说着。

而雨势因为过大,随着风,甚至好像在窗边都可以明显的觉察的到,这下,穆澜拧眉,很快就走到窗边,把傲风带了回来。

「蓁蓁?」傲风奇怪的看向了穆澜。

「这里会淋到,一边着凉了就不好了。」穆澜倒是温柔的开口提醒。

而傲风眨了眨眼:「可是我想出去玩呢。从来没玩过,父皇不允许,玲珑也不会同意的。」

傲风是大家的掌中宝,自然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损伤,这样的事情,玲珑不允许并不奇怪,玲珑一直都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玲珑不会冒着傲风生病的危险,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穆澜却知道,不在宫中的时候,在雨中踩着水,是多少孩子喜欢的事情,她小时候在爹爹的带领下下也曾如此。

虽然不可避免的湿了,但是还是让她开心的笑出声。

而娘亲会给她准备好一碗姜汤,喝下去热腾腾的,根本不会出现着凉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在宫内就显得奢侈的多了。

「蓁蓁——」傲风的声音拉的很长,有些讨好的意思,「我想出去好不好,就玩一下下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穆澜没说话。

「就一下下,真的,一下下。」傲风很是认真的看着穆澜。

穆澜的眉头仍然拧着,没松开的意思,低敛下的眉眼又好像在沉思什么。

傲风的大眼仍然无辜的看着穆澜,在劝说着:「你看,父皇肯定走了,现在你在我边上,玲玲他们也不会来,所以一定不会被人发现,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傲风就连这些都想到了。

这个点,李时裕必然走了。

而傲风的寝宫,除去亲近的奴才,一般人也不敢靠近的,更不用说这个点了,估计都以为傲风休息了。

「我从来没玩过呢。」傲风委屈的扁扁嘴,「很想试试看。」

小手牵着穆澜的衣袖,一晃一晃的,满眼写满了期待。

在这样的期待里,最终是穆澜妥协了。

不想让傲风遗憾,也不想让傲风被关在这个深宫里,体验不到民间百姓们才有的乐趣。

最终,穆澜无奈的叹息,而傲风在穆澜的叹息声里知道穆澜妥协了,那晶亮的大眼闪闪发光的看着傲风,怎么都止不住的兴奋情绪。

「殿下要撑着伞,起码不能淋到了。也不能玩太久的时间。」穆澜仔细的交代。

「好。」傲风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在傲风的答应里,穆澜这才点点头,很快拿了两把油伞来,递给了傲风一把,傲风拿到伞后,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寝宫外冲过去。

穆澜无奈的笑了笑,而后也跟了出去。

起码看着,总比傲风疯玩起来来的好的多。

而寝宫风大雨大,但是傲风却丝毫不介意,伞挡不住这样的风雨,很快就把傲风的衣服边角都弄湿了,鞋子更是湿漉漉的,但是傲风丝毫不介意,咯咯的笑出声,很是开心。

穆澜在一旁站着,在这样的大风里,那种凉意冲来的时候,穆澜轻咳了几声,有些预感不好,但是因为傲风,穆澜并闪躲,而是在原地安静的站着。

傲风像个疯孩子一样,笑的格外的开心,完全不介意自己此刻已经被淋湿,每一处水坑都被傲风踩的飞溅了起来。

明明就是很无聊的游戏,但是傲风却玩的格外的开心。

穆澜的眼神里是纵容的。

母子俩一前一后的站着。

忽然,穆澜的眼神变了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那一抹熟悉的明黄身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傲风的寝宫面前,沉沉的看着。

李时裕来了。

穆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程得柱不在,容九也不在,这意味着是李时裕一人来的,这下,穆澜轻咳一声,看向了傲风。

傲风有些疯,完全没意识到。

而李时裕好似也没提示的意思,站着,反倒是穆澜快速的走上前,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轻轻的拽住了傲风。

「蓁蓁,你干嘛?」傲风一脸莫名的看着穆澜。

穆澜已经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下,傲风吓的不轻,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毕竟年岁小,冷不丁看见李时裕出现,不可能不紧张的。

这下,傲风是被动的跪着。

「你看着太子的?」李时裕是在问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这件事,是奴婢的错。奴婢自当受罚。但是还恳请皇上先让太子起身,毕竟下着雨,这样淋着,太子会着凉。」

穆澜不在意自己会被李时裕怎么惩罚,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想到的还是傲风。

而傲风一听见惩罚就立刻紧张了起来。

李时裕没说什么,但是穆澜却明白,李时裕这意思是同意了。

她急忙站起身,走到了傲风的边上:「殿下,奴婢先送您回去泡澡,不能着凉了。」

「蓁蓁——」傲风是紧张的。

「奴婢没事,别担心。」穆澜快速的开口。

傲风已经不由分说的打了一个喷嚏,穆澜有些紧张,傲风倒是冲着穆澜摇摇头。

而穆澜带着傲风离开了,并没回头看向李时裕。

倒是傲风有些紧张,小小声的问着穆澜:「父皇没让我们离开呢。」

「皇上同意了。」穆澜应声。

傲风一愣:「父皇没说话啊。」

「相信我。」穆澜点头说的直接。

傲风安静了下,选择相信穆澜,他被穆澜牵着,朝着寝宫内走去,而穆澜早就准备好了姜汤,让傲风喝下,很快就带着傲风去泡澡了。

傲风浸泡在温热的水里,寒意消散,困意也跟着来了。

「蓁蓁,我总觉得你很了解父皇呢。」傲风想到什么,就毫不犹豫的说出口了。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笑了笑:「殿下为何这么认为。」

「你看,父皇没说话,但是你就知道父皇想什么,父皇也真的没拦着我们。要是别的奴才,父皇没开口,绝对不敢多说一句的。」傲风随口举了一个例子,「还有,父皇吃饭是用左手,不是亲近的奴才,完全不知道的,但是你就能知道。」

「那只是……」

「别和我说凑巧。」傲风摆摆手,「这是不可能的。入宫的规矩和礼仪肯定是学的清清楚楚的,这种摆放的方式不会错的,除非是为了专门的人。」

傲风倒是一语戳破,穆澜也没想到傲风这么聪明,楞了一下,然后无声的发笑。

「还有,父皇这些年来,御膳房做的东西,他就不喜欢的。可是你却能摸得到父皇的喜好,这是那些奴才花了多久都无法做到的。」傲风哼哼唧唧的。

没一会的时间,就把穆澜不一样的地方举例出来了。

穆澜也没想到傲风这么细心,但是她却没多解释什么。

傲风泡着有些昏昏欲睡的。

但是傲风去仍然没停下,嘴巴在吧唧的说个不停:「蓁蓁,如果父皇能喜欢你,能立你为妃,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母妃了。」

让傲风开口,要么就是李时裕下令傲风给哪个嫔妃带大,傲风就自然要叫人母妃,另外的就是傲风自己愿意。

而宫内最可能的人是熹贵妃,只是显然李时裕并没这个意思,傲风对熹贵妃也是不冷不热的,这件事过去了。

而现在傲风冷不丁的说出这些,反倒是让穆澜一怔,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神。

「你喜欢父皇吗?」傲风忽然问着,「这宫里的女人都喜欢父皇,都想着有一天可以平步青云呢。」

穆澜听着傲风的话,笑了笑:「皇上是个明君,是大周的子民都会喜欢皇上。」

很安全的回答,而后穆澜平静开口说道:「殿下,奴婢带你回寝宫休息。」

傲风噢了一声。

穆澜吃力的抱起傲风,傲风好像意识到什么,挣扎了下,又自己下来了:「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

然后傲风恍恍惚惚小跑的朝着寝宫的方向跑去。

这是对穆澜的心疼,穆澜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她无声的发笑,眸光深处是对傲风的喜欢。

一直到把傲风安抚好,穆澜等到傲风睡熟了,温柔的看着傲风,而后才离开了傲风的寝宫,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结果没想到的是,穆澜才出傲风的寝宫,就看见了程得柱。

这下,穆澜安静了下,不过还是快的和程得柱请了安:「奴婢见过程总管。」

程得柱都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穆澜,这才开口:「皇上有旨,让你去御龙殿伺候着。」

穆澜一愣:「奴婢是东宫的奴才。」

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去御龙殿,这下,程得柱更是奇怪了,要知道这宫内的奴才是挤破头皮要去御龙殿,毕竟御龙殿的奴才和别的宫的奴才比起来,是高人一等的。

那可是在李时裕边上伺候的人。

所以穆澜的话,让程得柱有些回不过神。

但是很快,程得柱就开口:「这是皇上的命令。」

言下之意,不去也要去。

穆澜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只是也没想到李时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最终,穆澜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准备一下这就过去。」

结果程得柱的话让穆澜意外了:「皇上就在东宫,你无需准备。」

穆澜:「???」

是真的没想到李时裕在东宫这件事,李时裕怎么可能在东宫,李时裕不是应该要回到御龙殿了吗?为何现在会留在东宫。

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吗?

「是,皇上今夜就在东宫歇息。」程得柱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你快点跟咱家走。」

「好。」穆澜被动的应着。

程得柱走在前,很快就到了李时裕留宿的寝宫。

整个帝宫都是李时裕的,李时裕想在哪里休息都可以,但是李时裕这么冷不丁的留在东宫还是有些让人意外的。

不过最终穆澜也没说什么。

「皇上在里面。」程得柱开口,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穆澜,而后提点,「只要伺候好皇上,以后定是飞黄腾达。」

穆澜要长相没长相,这样子看起来还病恹恹的,他是猜不透李时裕为何会让穆澜来伺候。

但是这伺候又不像是陪寝,就是寻常的一个贴身宫女做的事情。

只是这宫内,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就算相貌平平,有朝一日指不定就能一万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程得柱很知道在这个宫内的生存之道,不会轻易得罪谁,也不会轻易说什么。

穆澜听出了程得柱的暗示,倒是安静了下,无声的发笑,那是一种自嘲,但是表面还是恭恭敬敬的:「奴婢知道了。」

而后,穆澜深呼吸,朝着寝宫走去。

寝宫之中,就只有李时裕一人。

李时裕看向了穆澜,穆澜请了安:「奴婢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

穆澜也没说什么,那就的走到了床榻边,给李时裕铺好床,李时裕盯着穆澜,一瞬不瞬的。

穆澜知道这人在看着自己,被和人盯着的时候,穆澜的脊背发毛,说不出的感觉,就好似这人可以穿透一切,看清楚自己的每一个想法一般。

但是穆澜表面却始终镇定,快速的把床榻铺好,安静的站到一旁:「皇上,您可以歇息了。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说完,穆澜没看李时裕,只想离开这里。

但是李时裕的速度更快,已经扣住了穆澜的手。

穆澜一怔,被动的看着李时裕:「皇上。」

「身为奴才,不知道要给主子更衣的?」李时裕低头,眸光一沉,看向了穆澜。

穆澜自然是知道的,就如同傲风每天晚上都是穆澜伺候好了,才去歇息的。但是因为这人是李时裕,穆澜起码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应该如何主动靠近李时裕。

害怕引起更多的事端。

最终,穆澜是胆怯了。

「要朕教你?」李时裕没打算放过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这才被动地走了回来:「奴婢自然不敢。只是奴婢笨手笨脚的,怕伺候不好皇上,皇上怪罪下来。」

这话,穆澜说的淡定无比。

李时裕冷哼一声。

穆澜也没在意,安静的朝着李时裕走去。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这么靠近李时裕,再平静的情绪好似在这一刻都变得不淡定起来了。

一直到李时裕的面前,穆澜才忍不住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穆澜低敛下眉眼,仔仔细细的给李时裕更衣,就算这么多年没碰触这人,但是在这一刻,有些事是根植在记忆深处的,怎么都没办法忘记的。

穆澜的动作很快,就好似这件事做了千万次一般。

而确确实实对于这件事,穆澜并不陌生。

从他们逃亡塞外开始,这件事就一直都是穆澜来做,所以穆澜自然驾轻就熟。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

说不出的缘由,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纵然面前站的已经绝非是穆澜了,可是能把一个人的一切学到精髓,你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这些习惯,是穆澜的习惯。

而眼前的人,速度太快,太利落,就好似做过无数次一般。

在穆澜给李时裕解下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时裕就已经扣住了穆澜的手腕,穆澜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这下,穆澜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皇上?」

那是一种不明就里。

不知道李时裕要做什么。

她在李时裕的眼中看不见任何的情绪波澜起伏,平静的不像话,就好像是要在这样的动作里,彻底的把穆澜看穿。

穆澜的心跳有些快。

可是面对这样的事情,穆澜却也冷静无比。

「你倒是熟稔,经常给男人更衣?」李时裕的眸光一沉,阴沉的问着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平静应声:「入宫的时候,老嬷嬷们教过。」

穆澜的这个身份是选秀入宫的,选秀入宫的人都可能成为皇上的妃子或者侍妾,自然这些都是应该该学的。

所以穆澜这样的解释也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李时裕就算怀疑,但是也没开口再说什么,老嬷嬷教导这些,李时裕不觉得奇怪,但是老嬷嬷的教导绝非能事无巨细到这样的地步。

因为眼前的人所做的一切,就和穆澜的习惯是一模一样的。

这样的细节,就只有彼此相熟的人才会知晓。

穆澜解扣子也喜欢从左边开始,而非是右边开始,眼前的人也是,而常理的顺利都是从右边开始的。

嬷嬷就算教导,也是如此。

而穆澜见李时裕不动声色,颔首示意:「皇上,奴婢先行告退。」

「朕准你走了吗?」李时裕忽然开口。

穆澜安静了下,平静的看着李时裕:「皇上还有何事要吩咐奴婢,奴婢马上就去做。」

李时裕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而后敲了敲桌面:」你倒的水?」

穆澜看向了水杯,忽然就有些懊恼。

那是惯性的动作。

李时裕入睡之前喜欢喝杯清水,所以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穆澜都会准备好,今天的一切都是习惯性的动作。

结果没想到却被李时裕拦了下来。

「是。」穆澜应声,也没否认,毕竟这里就自己和李时裕两人,否认也不可能的。

李时裕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而后看向了穆澜:「谁告诉你,朕睡觉前要喝一杯清水的?」

穆澜的心跳快了下,倒是淡定解释:「因为太子殿下的习惯是这样,所以在东宫待久了,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胡说八道。」李时裕的声音沉了下来,一步步的走向了穆澜。

穆澜压着心跳,平静的站在原地,倒是没闪躲。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的下巴捏住,抬了起来,他才看向了穆澜,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许蓁蓁,傲风从来不会睡前喝水,因为他不喜欢半夜起来。另外,傲风本身就不爱喝水。」

和无味的清水比起来,傲风更喜欢果汁一类的东西。

穆澜跟着傲风这么久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也没想到,李时裕会拿这些来堵自己的嘴,这下,穆澜更是不淡定了。

她好半天没说一句话,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冷笑一声:「许蓁蓁,你到底是谁?」

这话,一字一句,问的清晰无比,李时裕的眼神也锐利的落在穆澜的身上,没挪开分毫,好似要从穆澜的眼眸里看清楚她内心真出最真实的想法。

穆澜咬着唇,站在原地,或者说,这是穆澜少有的慌乱,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解释。

她也没想到,李时裕能把这些细节记得清清楚楚的,更没想到李时裕会这么毫不客气的质问自己。

「奴婢是柳州人士,姓许名蓁蓁。」穆澜等了一阵,才镇定应声。

李时裕仍然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澜,眉眼并没舒展开,仍然冷淡,他的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穆澜在这一点上并不担心。

穆战骁做事从来都利落,不可能出现任何的差池,除非是李时裕避开穆战骁再去彻查才可能发现蛛丝马迹,不然不管李时裕怎么查,她的身份都是许蓁蓁,不会有任何的偏差。

「好。」李时裕忽然松开穆澜。

穆澜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李时裕并没帮忙的意思。

「许蓁蓁,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欺瞒朕的意思,不然的话,朕必定让人头落地。」李时裕一字一句的警告穆澜,不给穆澜任何挣脱的机会。

穆澜低敛下眉眼,倒是淡定:「启禀皇上,奴婢绝无任何隐瞒。」

李时裕没说话,穆澜也没说话。

寝宫内的气氛越发显得安静了下来。

而后,李时裕挥手,这才是示意穆澜离开,穆澜并没迟疑,立刻转身就走,生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能被李时裕看出别的端倪。

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些细节,这人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反倒是让现在的自己无处遁形了起来。

这件事,好像又不朝着自己预计的方向走去了,也好似随时随地再发生任何的意外。

穆澜一直到走出寝宫,心跳都有些快。

而李时裕点名了要自己伺候,那么今夜穆澜就不可能回到自己的屋中,要一夜在寝宫外候着,避免李时裕有别的要求。

穆澜无奈的叹息。

她的体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但是内心,穆澜却好似不愿意离开,想这么靠近,总觉得靠近李时裕,这样的机会太难了。

那是一种不自觉的贪恋。

想靠的更近,但是却又好怕靠近,最终就只能变得被动无比。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安静的站着。

而寝宫的灯已经熄灭了。

入夜的时候,深秋的大周凉入骨了,穆澜受不了这样的阴寒,低低的咳着,在静谧的东宫,这样的咳嗽就变得明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