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心底地愤怒。
原来今晚奇怪的种种,只是为了把我卖给宋元凯!
我想把面前两个人撕咬个粉碎。
但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没有一处使得上力。
我被抱上了车,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
我拼命地喊。
在我身上的宋元凯,摇晃,模糊,狰狞。
庆幸,我的力气逐渐恢复。
我开始狠劲儿挣扎,最后死死咬住他的耳朵。
像一头发狠的狼。
不管他怎么打我,踹我。
我都不松口。
他的耳朵渗血,几乎被我咬断,最后终于松开我,一脸痛苦地捂着流血的耳朵。
我趁机跑出去。
没有地方去,我只能一路奔向小雨家。
小雨看到我这样子的时候,吓一跳,「干嘛了你这是?!」
我没力气开口,一头栽倒在她家门口。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
小雨给我留言,
「这几天我上全班,把你的班也替了,你先好好休息。早餐买了小笼包和豆浆放在桌子上,冷了就自己热了再吃。」
我躺在床上,看着白到刺眼的天花板。
内心平静。
我以为经历过昨晚,我会彻底崩溃。
但苦难终究没有打倒我。
它成了盔甲,包裹住我的脆弱、胆怯。
我被撕扯着成长,在鲜血淋漓中斩断对那个家最后的念想。
一碗鸡汤,我被像牲口一样标价出卖。
那个家,没什么可留恋的。
我起身,进浴室洗澡,出门去发廊。
「剪短发。」我说。
发型师调侃,「剪断三千烦恼丝?」
我没回答。
青丝落地。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去找小雨。
她看到我的时候,轻佻地吹了下口哨,「美女,今晚宵夜吗?」
我让她别贫。
她捏着我下巴左右看看,
「现在看着多好看,这小脸蛋谁看了不喜欢,之前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她看我状态还行,又接着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目前不打算把小雨扯进来,所以没有将详细情况告诉她。
只是说,「李秀莲搞的事。」
小雨脸色难看,「她又做了什么?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开口。」
有些事情,要自己去面对,才能真正走出来。
不管是那个家,还是宋元凯。
欠我的,我自己来讨。
11
我照常回了家。
今天周末,岑宁康不用上学。
李秀莲在阳台晒衣服,岑宁康一个人在客厅里玩。
他看到我回来,用他的玩具枪,里面装有一粒粒黄色圆形塑料子弹那种,朝我射来。
「Piupiupiu,打死坏女人。」
我眯眼,径直走过去把他的枪直接抢过来,丢在地上踩烂。
他大哭,跑出阳台抱着李秀莲的大腿告状,「妈,岑若楠把我的枪弄坏了!」
李秀莲心虚地望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乖宝贝,你先安生一会儿,让我把衣服晒完,自己去看会儿电视。」
这会儿我正坐在沙发上。
岑宁康气呼呼进来,离我远远的,憋着气在那里看电视。
后来看无聊了。
开始在沙发上蹦跶。
蹦着蹦着人来到我的身边,指着我,「趴下,给我当马骑。」
小时候他总爱让人给他当马骑。
李秀莲腰不好,但是不给他骑他又哭。
于是李秀连就让我充当马让他骑。
驼着他在客厅爬了一圈又一圈。
现在我不可能再惯着他。
我指着不远处的摇摇马,「要骑你就去骑它,别来烦我。」
「我就要你给我当马骑!我就要!」
他突然发脾气,自己拽着我要往我脖子上爬。
我直接弯腰。
他重心不稳,一个摇晃面朝地直直往地上摔去。
门牙给摔断了。
嘴巴里有血流出来。
他哇哇大哭。
把李秀莲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看到宝贝儿子满嘴是血,她一个巴掌就要往我脸上扇来,「你怎么看的弟弟!」
我冷眼抓住她的手腕,「是他自己要往我身上爬在先,摔倒了也是活该。」
「活该两个字你怎么说得出口!你这是想害死他!」
她另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衣架,又要往我身上打。
我直接抢过来,径直往岑宁康的身上打去。
「你不会教训儿子,我帮你教训。」
「刚刚想打我几次?五次?十次?」
「那就十次好了。」
我用衣架往岑宁康的屁股上抽。
他哇哇大哭。
我妈也在旁边哇哇大叫。
「天杀的你这个丧门星,你这是回来作孽啊!」
「住手,你快给我住手!康康要被你打坏了!」
人被她抱出门,去了小诊所。
等回来的时候,岑宁康手里多了一个亮闪闪的奥特曼。
他得意洋洋地冲我做鬼脸,「妈说明天就把你赶出去!」
12
然而并没有。
李秀莲暂时不舍得放我这个免费的保姆走。
她今天要去打麻将,所以让我在家带岑宁康。
岑宁康待不住,喊着要去公园玩。
我原本懒得理他。
但想到那边熊孩子也多。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
熊孩子就交给熊孩子治。
公园的娱乐设施已经被小孩全部占领。
岑宁康想去玩荡秋千,于是颐指气使让我去给他把人赶走,
「让他滚开!我要去玩荡秋千!」
我一记冷飕飕眼刀给他,「你是想挨抽?」
他大概想起昨天挨衣架子抽,瞬间老实。
但熊孩子本性不改。
他为了要坐上荡秋千,力气鼓鼓走过去,趁着秋千上小胖墩松手擦汗的空挡——
手一伸,径直将小胖墩从秋千上推了下来。
小胖墩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岑宁康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自己终于抢到了荡秋千,开开心心地爬上荡秋千玩了起来。
小胖墩的家长听到哭声赶紧跑过来,听着自己孩子边哭边断断续续说出事情来龙去脉以后。
家长立即大喊,「这是谁家的野孩子!」
我一五一十地把家庭地址报了出去,「三单元4楼402李秀莲的。」
小胖墩家长也是个厉害角色,
「等着,我会带我家君君去检查,后续要是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家!」
小胖墩也是个不服输的熊孩子。
趁着他妈妈跟我说话的空隙,径直跑向还在荡秋千的岑宁康。
单手直接将他从秋千上推了下去。
小胖墩力气大。
岑宁康身板轻,又顺着秋千往前荡的力,人直接就往前飞去。
秋千前面是用石头砌成一圈的绿化带。
岑宁康直直撞了上去,脑袋磕在石头上,有鲜血涌出。
……
岑宁康被送进抢救室。
李秀莲在外面着急地踱步。
她的眼泪都流干了,眼睛红肿得厉害。
她急火攻心,非要找个人发泄。
于是直直朝我走过来,一把扯我的头发,「我让你看好康康,你就是这样看的吗!」
13
我将她的手给扯开,把她推到在地。
看着她头发遭乱,犹如一个疯子般跌坐在地上。
我冷声,「别在我这里发疯。」
「是你自己没教好孩子,养得他无法无天,不是所有人都得供着他让着他。」
大概习惯了我平时逆来顺受的模样,看到现在爆发的我,李秀莲怔愣地坐在地上。
然后又祭出她撒泼打滚的那一套,
「快来人啊,快看啊,有人要把自己的娘打死了,快来人啊!」
抢救室外她没有观众,吵闹声只引来了护士。
「这位家属,这里是医院,请你保持安静。」
李秀莲被迫闭嘴。
抢救室的门打开,护士说岑宁康需要输血,让我们两个家属准备一下。
我也被带去抽血室。
可是验血的时候,我是A型。
而躺着的爸爸,李秀莲和岑宁康都是B型。
两个B型的父母,再怎么样,都生不出A型的孩子。
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我以为我会吃惊,或者表现出那么一点点难过。
毕竟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人,却不是我真正的家人。
但我此刻却莫名觉得轻松。
原来以为他们在岑宁康之前或许真的把我当女儿对待,所以我才容忍,退让。
我一直想的是血浓于水,再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亲生父母。
可是如今看来,我们连最后一层关系都没有了。
我也不用再顾及什么。
李秀莲也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她现在一心只想救她的宝贝儿子。
我没有在抽血室跟刘秀莲闹,只是平静地走出抽血室。
岑宁康从抢救室出来,但人还昏迷。
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颅内出血可能会出现意识障碍,导致偏瘫和失语等。
清醒后的岑宁康,两种情况都中招了。
右半身偏瘫加失语。
成了残疾人。
李秀莲眼睛都差点哭瞎。
岑宁康住院康复的这一个月,我把家里的各个角落都翻遍了。
就是没有找到我的身份证,也没有找到户口本。
这两年,我曾经尝试到派出所补办身份证,但苦于没有户口本。
我也曾经尝试偷偷去补办户口本,但是要提供各种证明,街道开的、社区开的等。
李秀莲跟社区的工作人员熟,那些工作人员直接就把我要开证明这件事告诉她。
然后,李秀莲跟他们说,
「我们家的户口本没丢,她的身份证也没丢。她被别的男人骗得着魔了,想跟别人跑,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把这两样东西给收起来。我是为了她好。」
此后,不管我怎么说,社区工作人员都不给我开证明。
并且还苦口婆心劝我,不要被那个男人给骗了。
……
我只能先去公安机关免费采血点登记信息,然后进行采血比对,希望能通过强大的信息库,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但暂时还没有消息。
岑宁康出院回家。
偏瘫和失语的他再也当不了熊孩子,只能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直接问李秀莲要身份证,「那天说好的,把身份证给我。」
照顾康康这一个月,李秀莲整个人憔悴消瘦了很多。
她怒吼,「知道自己不是我们亲生的,想跑了是吧?」
「我告诉你,拿身份证走可以,以后找到你亲生父母,要上新户口也行!除非你给我30万,抵消我这些年养你的费用!」
彻底闹掰,李秀莲干脆撕破脸皮,狮子大开口。
我握紧拳头,冷眼相向,「出尔反尔。曾经母女一场,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她毫不在意那点没有价值的母女情谊,「除非你给我30万,其他免谈!」
我气得摔门离开。
回到小雨家。
我没再瞒着她,把李秀莲开口要钱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小雨气得拍桌,
「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就该出门被车撞死!你身上有多少钱,剩下的我借钱帮你凑凑。」
高中毕业后,李秀莲就一直把我的身份证和家里的户口本收起来,所以到现在,我连自己的银行卡都没有一张。
我这些年打工的工资,都是直接打到李秀莲的工资卡里。
她只是偶尔会在心情好的时候,给我一两百现金当零花钱。
一般我都会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这点钱到现在也不过还剩两千。
对于30万来说,肯定是杯水车薪。
小雨着急得挠头,「那怎么办,就看她这么嚣张吗?」
我摇头。
如果打算乖乖给她30万,我不可能还跟她说这件事。
我自有别的打算。
「小雨,你人脉广,帮我找几个专门上门讨债的熟手。」
14
软的不行,那来硬的。
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跟着我去李秀莲家。
李秀莲刚一开门,熟悉业务的壮汉立即上前把她给绑起来。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岑若楠!你居然敢找人绑架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只要身份证。」
「呸!不可能!我就不信你今天真的能把我怎么样!」
「不能把你怎样?」
如果不能把你怎么样,那我又何必强调让小雨帮我找个熟手。
讨债熟手的优点。
就是知道如何把人折磨到痛苦最大化,还不伤及生命。
像李秀莲这样的,大概撑不了几时。
壮汉才将刀片悬在她胳膊上,声称要在上面划几刀。
刀片刚碰到皮肤,还没拉进去。
李秀莲就被壮汉的架势吓得脸色雪白,「饶了我,我给,我给就是了!」
她要求松开她的手,这样她才方便拿。
人多,我也不怕她能搞出什么幺蛾子,让人给她松了手。
眼见她用手伸进裤头里去,从里边掏出我的身份证丢到我的面前。
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我的身份证。
原来她一直贴身带在身边。
「滚,滚远点!你这黑心肝的,所以你亲生父母才把你卖掉!要不是我们把你买过来,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我呸!还妄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正弯腰捡身份证。
啪一声,小雨响亮的一巴掌扇在李秀莲的脸上,「狗叫什么?」
李秀莲瞬间老实。
……
回到小雨家后,小雨突然从挎包里掏出几捆钱,「诺,给你。」
我愣了一下,「从哪里拿的?」
「替你收拾行李的时候,顺便在李秀莲房间里搜了一下,发现这捆钱。我想你这些年被那老女人欺负得这么惨,应该替你拿回些补偿。」
「粗略数了下,应该是5万块。」
我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这5万块,是宋元凯给的。
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海水倒灌,瞬间将我淹没。
我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捂着耳朵,发抖。
「你还好吗?」小雨将我抱住,轻轻拍着我的背,「没事,没事。」
我昏睡了过去。
15
醒来的时候是晚上。
整个房间陷入昏暗。
仅有的微弱灯光是从沙发上照射出来。
小雨在那里玩手机。
看我醒了,开了落地灯,起身走进厨房,给我煮了一碗葱花鸡蛋面。
「起来趁热吃,待会儿坨了就没法儿吃了,我懒得再给你煮一碗。」
深夜的一碗热汤面,我一口口吃着,眼泪没来由地一滴滴往下落。
最后溃不成军。
眼泪决堤。
我发泄地哭着。
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压抑的落泪。
这一次单纯地宣泄。
将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悲伤,不满,彷徨,通通宣泄出来。
小雨一直安静地陪着我。
我逐渐平静。
在暖黄色的昏暗灯光中,我一字一句地讲述我怎么在那个家长大。
刚开始的疼爱。
后来的冷落。
最后发现,原来自己是被买来的。
到现在,我根本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
我停顿了一下,看到角落放的那5万块,说出那天晚上的事,
「这5万块,是李秀莲将我卖给宋元凯的钱。」
「她将我药晕,然后让宋元凯带我去酒店,然后他……」
「……最后我把他耳朵给咬裂了一半,才有机会跑出来。」
小雨听完蹭一下站起来,一脸怒容。
我问她,「去哪儿?」
「阉了宋元凯!」
我扯住她,垂眸,「不用,我自己来。」
只有我自己,才能真正让自己走出来。
16
我让小雨去打听宋元凯的情况。
听说他因为耳朵烂了,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出入医院。
连声色场所和烧烤摊这些地方都很少去。
小雨说,「不过奇怪的是,你把他咬得那么重,差点都成一只耳了,他居然没有想法设法到处找你,好报复你?」
我神色平静,「他不过是打定了我有那么一个家,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所以他不着急报复我。」
宋元凯一向如此。
把仇记在心里,然后冷不丁的,突然捅你一刀。
所以,他才故意来跟我相亲,恶心我。
不过,这次,我要把主动权握在我的手里。
我从箱底翻出了高中时候的校服,换上。
两年过去。
特意买的加大码校服穿在身上依旧空荡。
我打电话给宋元凯,「晚上九点,高中校门口后门,来吗?」
宋元凯嗤一声,嘲讽又嚣张,「来啊,想跟我怀念从前?」
我挂了电话。
……
还在暑假。
夜晚的校园寂静又空荡。
后门是荒废的生锈铁门,杂草丛生。
这一片的墙比较低,又没有门卫看着,便于逃课的学生翻墙出入。
宋元凯半边耳朵扎着纱布,叼着烟过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从上到下打量我。
最后将烟圈喷在我的脸上,笑得邪气,「玩这么开?cosplay?梦回女高?」
「是挺好看,又纯又欲,说实话,老子是真喜欢你这样的……艹!」
宋元凯被几个壮汉摁倒在地上。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几个壮汉是那天讨债的熟手。
是宋元凯小看了我,所以他没有任何防备。
当然,这几个壮汉对付宋元凯一个,也绰绰有余。
被摁在地上的宋元凯拼命挣扎,嘴里骂着脏话,
「妈的,岑若楠,几天不见你出息了!居然学会找人暗算我!」
「你现在马上放开我!否则我活着一天,你在这片区就别想好过!」
我看着被摁在地上如蝼蚁般的他,冷声,
「那你就别活。」
进入学校,来到高三5班,我曾经待的教室。
也是我被宋元凯折磨了三年的地方。
我想,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宋元凯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一块破布塞住。
他支支吾吾地叫着,看我点燃蜡烛,他的瞳孔逐渐瞪大。
烛光在我脸上摇曳。
我面色平静地朝他走去。
「还记得吗?当时班级停电的时候,班主任发了每人一根蜡烛,大家都用来照明。」
「就你,点燃它,把滚烫的蜡油滴在我的头发上、脖子上、手臂上。」
「整整一根。」
蜡油滴在他的身上。
宋元凯剧烈挣扎,闷声嘶叫。
蜡烛燃烧殆尽。
宋元凯疼得眼眶泛红。
「还有,一次,又一次,从我头上往下浇灌的水。我浑身湿透,你又故意把空调打得最低。第二天,我总是感冒发烧。」
一盆接着一盆的水,从宋元凯头顶倾数浇灌而下。
室内空调被我调到最低。
他的身体开始打颤。
「女孩的身躯,不管丰满或者纤瘦,都是她的。凭什么要受你嘲笑!」
我把空盆砸在他的脸上。
「还有什么?」
「一张钱换一巴掌?」
我把那5万块直接砸在他的脸上,「你数数这些钱能扇你多少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教室里。
宋元凯的脸逐渐红肿。
因为受力。
他包扎的耳朵逐渐渗血。
不知道扇了多少次。
直到一直陪着我的小雨过来阻止我,「别打了,力是相互的,你手都肿了。」
我感觉不到疼。
但低头一看,手确实肿了。
宋元凯的脸也跟猪头无二。
我想,犯不着为了惩罚他再伤到自己。
宋元凯半闭着眼睛,颓在凳子上,毫无生气。
直到我拿出一把匕首。
他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摇晃着身体,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本来事情可以过去的。」
「可是表姐婚礼那天,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天,我最遗憾的,是没有直接把你踢废。」
「所以才会发生后面在酒店的事情。」
「我没脏。脏的是你。」
最后,我把他带到学校后门外,才放了他。
可是天意弄人,本来或许我只想给他点苦头。
没成想他是真的害怕了,拼命地、拼命地往公路外跑去。
一辆大货车飞驰而来。
他的脚步来不及停止。
宋元凯被卷入车底,当场死亡。
17
后来,我高烧不退,浑浑噩噩在家躺了三天。
这三天,一直是小雨在照顾我。
很多次醒着的时候,我都想跟她说会儿话,但总是没力气,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次醒来,明显感觉到精神好多了。
小雨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稍微动了一下,她就惊醒。
下意识地就伸手探我的额头,松口气,「总算是退了。」
她伸了个懒腰,跟我说话,「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
「李秀莲被送进精神病院了。她缺钱,但是没往正道上赚,去跟人赌博,最后输得房子也没了,还欠一屁股债。家里又有瘫痪的老公和一个残疾的儿子。她精神崩溃,整个人神神叨叨。」
「她娘家人最后过来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她那残疾儿子被带走抚养。瘫痪老公也被自家弟弟接走。」
「有个词怎么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我安静地听着。
这些人和事仿佛已经离我很远。
在我心里已经无法引起任何波澜。
「更好的消息是什么?」
「是……」小雨站起来,去打开卧室的房门,「铛铛~你在公安局采血登记,强大的信息库把你的亲生爸妈找到了。」
一对夫妇走进卧室,声音哽咽,「孩子,爸妈终于找到你了。」
我楞了一下,眼睛瞬间湿润,
「爸……妈……」
18
原来我的父母并不是将我卖掉,而是我在小时候被人拐走。
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
我没有被他们抛弃。
我爸在老家开了公司,他们要带我回去那边。
走之前,我问了小雨,「你跟我一起走吗?」
我知道小雨的家人对她并不好。
她现在就是散养加流浪状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感激她这段时间的陪伴和帮助,也想要拉她一把。
想让她以后能更好一些。
但我有些担心她不愿意离开。
毕竟这里才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
不过,小雨二话不说直接收拾东西,笑嘻嘻说,
「走啊,好不容易有个有钱朋友,我当然是使劲儿蹭了。」
出发前,我去看望了瘫痪的爸爸,我的亲生父母也给爸爸留下一笔钱。
那个家里,寡言的爸爸曾经给过的温暖虽不多,但对我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
19
后来,我努力复习高中知识,以社会考生身份参加高考,如愿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圆了我的大学梦。
而对于学习等于上刑的小雨,让她再复习高考,考上全日制本科是不可能了。
但为了提升学历,我还是帮她报了自考。
在我的威逼利诱与高强度监督和帮助下,小雨突破重重困难,最终也取得了自学本科的毕业证,最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办公室文员工作。
……
拨开云雾,终见天光。
我们都会变得更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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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花:暗黑困境中的觉醒和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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