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人间绝色,世间精品,你是人间绝情,皇家赝品,还是个没谱没数没脸没皮的赝品。

但有一说一,我表面还是夸的态度诚恳,语气真挚,他却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恨恨喘息半晌,突然扬声喝道:「承安!把他给朕关进刑司!」承安不敢耽搁,立刻领命而去。

我就奇了怪了,解语花明天就殉葬了,按礼制,无论如何也该留几分最后的体面,哪有断头饭里掺刀片的道理?

狗鹅子却尤嫌不解气,狠狠地看着我,咬牙切齿道:「你、你休想对他好!」人撅你家祖坟了你这么恨他?

我火气也上来了,是该让你瞧瞧来自母后的愤怒了!可还未待开口,他却用力一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狠狠将脚边的石子踢了出去。

这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最后一个月,我们两个不是在争吵,就是在争吵的边缘。

我一心想要留解语花在身边,他却每每暴跳如雷,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再鞭尸八百遍。

所以我才在临终前,心知再无力护持,特意营造了温馨的假象,只是笃定琮儿素来仁厚淳良,能饶解语花一命。

但万没想到当年活下来的,竟是天性凉薄、乖悖违戾的琏儿,以至于我话还没出口,先被他气死了。

这辈子我可得保持平常心,宁愿我气死别人,不叫别人气死我。

但此时的我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什么叫打脸的日子还在后头。

身为皇上近身女官,又承蒙狗鹅子连日优待,我轻而易举便进入了刑司。

顾名思义,刑司便是宫内对犯错的宫人施刑的地方。

我不是没想到解语花会受刑,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受这样重的刑。

昏暗地牢中,他被绑在刑架上,身上鞭痕遍布,红的刺眼,头无力地垂着,眼眸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颤,宛若跌落人间的瑟瑟雏鸟。

这让我恍然忆起了初见他时的情景,伤痕交错的手臂,泪目婆娑的狐狸眼,低低哀哀的那声「姐姐」。

「咳咳咳……」他突然咳了起来,将我从回忆中抽离,我才凑近些,就听见他在意识混沌中,唇边泄出呢喃呓语:「姐姐……疼……姐姐……姐姐救我……」我愣了一瞬,不禁探出手,指尖轻抚他的侧脸,他是这样的明丽秀致,俊美无瑕,连行刑的宫人都不忍伤损半分。

他似有感触,吃力地抬头,却因为太过虚弱,又沉沉地垂落下去,只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呜咽着姐姐。

我站在那怔怔地听着,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刺,有绵密的酸涩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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