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衣袍轻巧落在她的肩头,再抬眼时,朱闻已经向着西院而去。
“是那个女人的住处……”
瑗夫人扯紧了肩上的厚袍,全身都在微颤,精美绣纹在月光下化成千缠百绕的怨丝,几乎要在她眼中生根。
她的嘴唇也失去了生气和血色,过了半晌,才默不作声转身就走。
“朱闻……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在心中无声冷笑着,眼中浮现狂乱阴险的戾光。
……
朱闻沿着回廊,向西院行去,老树密密匝匝,虬然间却更见黄叶无数。夜已经深了,霜气凝结其中,朦胧中闪闪烁烁,好似萤火。
朱闻的宫室虽然不大,却不并如王城一般宫阙幽深,而是开阔大气。朱闻就这么笔直地朝前走,不知怎的,却感觉身边的虫鸣之声骤然沉寂下来。
自己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呼吸的节奏也仿佛在耳边震荡——好似有什么逼迫着人的血脉,连空气也几乎凝结。
朱闻浑身肌肤寒毛都为之战栗,他并未意识到发生何事,却感应到了异样的危险,瞬间一闪之下,一道银箭擦身而过,半截衣摆顿时飞曳而出,顿时惊魂摄魄!
银箭式样有些古怪,朱闻心中一动未及细想,只见远处林中锐光一闪,竟如跗骨之蛆一般对准了自己!
……
夜微阑,风吹得黄叶纷飞,疏真左右睡不着,干脆跃身上了屋脊,随手还提了一小罐酒。
酒香幽醇,青釉瓷壁幽幽发光,疏真随意拍开封塞,不管不顾的喝了一大口,冰冷的酒液从锁骨一路流下,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她爽快的呼了口气,微笑着将叶秋的医嘱暂时抛开。
屋脊显得有些平,并没有一般宫阙的飞檐斗拱——这里是北疆,并不是风景殊胜的江南,更不是皇家紫气的帝都。
疏真抱着膝,静静坐着,风从她身边吹过,遥望远处,只见依稀有牧灯星点,她想起京城的灯火锦绣,流光华溢,却是有些恍惚了。
风很冷,吹得人遍体生亮,天上的银河原本分外美丽,今晚却被乌云阻隔,不复得见。她垂眼,吐出微醺的气息,却觉得脸颊被风中的沙粒磨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