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松了口气,快步推开篱笆门,走进去。
“阿。。。。。。”
门虽未关,可祭雁青家里同样没人。
一个突兀的片段忽然钻进他脑子里。
沈决记起,去给神树最后一次滴血时,神树已经被挖了出来,祭雁青说,神树要移栽到别处去。
还有那天深夜,他看到寨子里很多人都没有睡,每家每户都在收拾东西。
一切串联起来,一个残忍的现实浮现在眼前。
祭雁青移走神树,和寨子里所有人一起搬走了。
沈决麻木的心脏再次抽痛起来,他茫然地四顾周围,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屋里的摆设没有变,外面的园子也没有变,祭雁青照顾的每一朵花,每一株草药都鲜活的生长着。
沈决带着一身伤,疲惫地坐在祭雁青的园子里等着。
他可以去看看神树还在不在,就能知道祭雁青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也可以去阿喜婆婆家看一眼。
可是他都不想。
他固执的,自我欺骗的,守在祭雁青的园子里一直等。
等到太阳下山,等到天空被夜幕笼罩,等到玄月高挂。
沈决抱着膝盖,将头偏着埋在膝盖里,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那扇未锁的门。
他将这三日的一点一滴全部回想了一遍。
在祭雁青解了他情蛊的那一刻,沈决终于悲哀的发现,他的症状,或许从来都不是情蛊的作用。
祭雁青就像是不经意落在他心里,随风飘扬的一棵芦苇种絮。
由于分量太轻了,落在心里时毫无所觉。
随着时间推移,祭雁青这个名字早已不知何时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在他心间肆意疯长。
等到他心间开出大片大片芦苇花,等他终于意识到,那不是情蛊时,一把野火,将芦苇荡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平原,和泥土中纵横交错的根脉。
沈决在园子里坐了一夜。
夜露化作披风,湿漉漉披在昏沉睡着的人身上。
他蜷缩起来的身体,被一道身姿欣长的影子覆盖。
沈决很不安,眉头蹙着,一滴眼泪坠在他颤动的睫毛上。
那身影伸出手,想擦拭他的眼泪,但那滴泪,顺着沈决的眼角,很快滚落进他的发间。
夜露很重。
悄然生长的柔韧芭蕉叶,无声将蜷缩睡着的人遮盖起来,替他阻挡了深夜的寒露。
晨光微亮,鸟雀的叽喳声叫醒沈决。
他睁开眼,第一时间向祭雁青的门看去。
门还是昨天虚掩的模样,没有动过。
沈决失落地垂下眼睛。
他起身,肩膀碰到一片沾满露水的芭蕉叶,上面的露水淅淅沥沥湿了沈决半个手臂。
他微怔。
昨夜他蜷坐的地方,被芭蕉叶挡住,地面还是干燥的。
他抬手,轻碰了碰那片替他遮挡的芭蕉叶。
抖掉芭蕉叶上的露水,沈决起身,握着那半块陨石,离开了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