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方突然陷入沉默。
几秒后，对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按下接听。
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嗤笑声，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季岑，看来你也没有蔷薇说的那么爱她嘛，这样就受不了了？”
“真没意思。”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沈蔷薇是我的，不管她是不是结了婚有了老公，只要我在，她只会选择我。”
“结了婚又怎样，随时可以离婚。”
听着他洋洋自得刻意炫耀的语气，我陷入了沉默。
几秒后，我笑了笑：“是吗？可据我所知，以她的性子，她可能会跟你当炮友，或者知己、情人。”
“可唯独，她不会跟一个跟男人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结婚？”
“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可跟她那个恶毒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对面没有回话，显然已经知道我的言外之意。
沈蔷薇的父亲，不只是个赌鬼，还是个通讯录。
她母亲被哄骗当了同妻，知道真相后抑郁而死。
从那天起，对父亲的仇恨就在沈蔷薇心里扎了根。
她痛恨她父亲那样的群体，所以，她可以让靳川成为她的任何人，唯独丈夫。
过了很久，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和她父亲不一样。”
像是笼子里的困兽。
我轻声提醒，“谁在乎？”
只?p要与厌恶之事沾上边，就是连坐之罪。
尤其是沈蔷薇那样自私冷血的人。
好半晌，他问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开了口。
“两年前，沈蔷薇查了你。”
电话蓦地被挂断，陷入忙音。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即将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与沈蔷薇肩并肩。
同时为他那可笑的自信感到唏嘘。
靳川是沈蔷薇的初恋没错。
靳川在沈蔷薇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也没错。
可当他在国外为生活堕落的那一刻，沈蔷薇就已经将他的地位悄然地下放了一格。
自私如她，没有真爱。
至此，靳川想要得到沈蔷薇的配偶身份的目的，终成空。
8
没有季岑消息的第五天。
沈蔷薇早已不耐烦到了极点。
自从他们相爱以来，季岑从未忤逆过她半分，更别说，离家出走这么久了。
在她心里，这已经足以给季岑判下死刑。
可现在，她却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思念。
她竟然更多的不是在气他、恼他，而是在想他。
沈蔷薇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沈蔷薇拿起电话，可突然想起来季岑孑然一身，只要他不想让人找到他。
那他就算死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人知道。
她突然升起一股悲观的念头。
万一季岑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万一他真的永远不回来的，她怎么办？
她一抬眼看到了她的照片墙。
上面的一千六百多张照片，都出自季岑之手。
季岑的摄影技术是她见过此生最好的，她不允许季岑给任何其他女孩拍照。
于是，她略施小技，对他撒了个娇，季岑便缴械投降成了她的专属摄影师。
季岑靠拍照吃饭，可她却没有时间单独让他拍。
所以，几乎所有的公开行程。
在那一堆惹人烦躁的粉丝和记者中间，她总能看见他的身影。
有时，他穿着单薄，盘腿坐在冰天雪地里吃外卖。
有时，他面色发白，酷暑中被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只为拍她一个正脸。
沈蔷薇知道。
但她很喜欢季岑在她侧脸时，眉间闪过的一抹严肃和躁意。
于是，几乎次次，她故意不给他正脸。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回过神来，她想，这次季岑回来了，她一定做他的专属模特。
直到佣人来提醒她有客人，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小姐，外面有位靳川先生找。”
沈蔷薇皱了皱眉，“让他回去。”
她下意识地不敢让靳川进屋，害怕被季岑发现她与靳川的所有。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是如此在乎季岑。
至于靳川。
对他的感觉，沈蔷薇说不清道不明。
是有着好感的，毕竟是她年少时青涩的初恋。
那时，靳川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父母双亡，给他留下了巨额
而她孤家寡人还欠下巨债。
她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哪里有钱去偿还债务。
所以，凭借着她最大的优势，美貌。
她想，她得攀上靳川这棵孤立无援的大树。
靳川单纯可爱，除了有点虚荣外，毫无半点城府。
所以，在几个月之内，沈蔷薇摸清靳川的财产存支，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套绑架勒索案。
当然，被绑的对象是她自己。
靳川如她所料般愚蠢，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对她掏心掏肺。
像以往所有任她利用的男人一样。
交易那天，沈蔷薇请来演戏的绑匪却突然起了歹心，不仅意图卷走靳川所有的钱，还在混乱中意外朝赶来救她的靳川捅了一刀。
顿时，靳川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那绑匪其实是个农民，毕竟只是临时起意，见自己误杀了人。
连忙把所有的钱丢下，自己跑路了。
沈蔷薇挣开绑地并不牢固的绳索，把钱藏起来，托起靳川就去了当地的小诊所。
后来，靳川好了，变得身无分文。
而她拿到了靳川所有的财产，用以偿还赌债。
出于良心的谴责，还有靳川对她的舍命维护，沈蔷薇对他真正升起了一种?d无关利用的微妙情绪。
可她爸的欠债数额巨大，他的钱也只够偿还一半，所以，沈蔷薇毅然决然地跟他提了分手，继续想办法偿还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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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进了娱乐圈。
靳川死缠烂打，也跟着她进了娱乐圈。
她遇到了季岑。
而他迫于无奈，只得抓住机遇捋走出国拍戏。
出于心里对他的那点不明的情愫，她没有拒绝他在这几年里的频繁联系。
甚至偶尔会飞去他的国家，看看他。
率粥顺便做到最后。
她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可她道德水平实在低下，并不把这当回事。
可现在，季岑被她“并不当回事”的事给气走了。
她不得不开始为他上点心。
9
可靳川不让她如意。
他发疯般在院子里的蔷薇花从中放了一把烈火。
那花，是季岑亲手为她种下的。
她无比愤怒。
她冲下楼，拎起正在继续点火的靳川，狠狠说道，“你在发什么疯？”
靳川像是失去了理智，喃喃道，“你不会跟我结婚，对吗？”
沈蔷薇静静盯着他的眼睛，平静说道，“不会。”
靳川咬牙切齿，“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沈蔷薇，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诅咒你，万事不胜意！”
警察闻讯赶来时，火焰早已被佣人和园丁扑灭。
我谎称靳川抽烟不小心将烟头丢进了花丛里。
经过好一会的教育，警察才终于离开。
靳川最后看向她时的眼神，是至死方休的仇恨。
“我不会放过你！”他说。
沈蔷薇没有吃晚饭，便径直上楼冲澡。
她蓦地想起靳川对她说的那句恶狠狠的诅咒。
“万事不胜意。”
楼下原本的漂亮的蔷薇花，现如今已经满目疮痍。
沈蔷薇的心中升腾起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几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感觉，下一秒，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
她静了两秒，然后迅速接起。
“喂。”
对面是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季岑，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10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下意识地对季岑撒起娇来。
对面沉默几秒，并没有说话。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委屈，从而对疼她宠她的丈夫抱怨起来，“你到底去哪里了？”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絮絮叨叨说到最后，对面也没再发出声响，她别扭地说道，“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不生你气了。”
“你快回来吧。”
“对不起。”
听到这句回应，沈蔷薇忽地放下心来，她拿起旁边季岑的枕头，抱在怀里，下意识抚摸着。
“知道错了就赶快回来。”似是觉得季岑还宠着她，让着她，她的语气中又多了几分傲娇。
“我打电话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
“我明天会回来一趟。”
沈蔷薇语气轻快，“好啊，
你想吃什么？明天我不工作，亲手做给你吃。”
“明天回来，我们去把婚离了吧。”季岑的语气温和，不似玩笑。
沈蔷薇的手顿住，慌乱着勉强从嘴角挤出笑来。
季岑看不见。
“你在说什么呢？季岑，不要说这种话，你怎么可能会跟我离婚。”
语音中清晰的带着几分颤意。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重复了一次他的话。
可她却如同惊弓之鸟般挂掉了电话。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季岑是怎样的人呢？
季岑这样的人，爱上任何人，都是那人捡了便宜。
可她这便宜，却是捡了其他人漏。
陷入回忆中，她蓦地感到后背发凉。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
她要怎么办？
她不想跟季岑离婚。
11
与季岑的初见，是在高档别墅区的酒吧。
那段日子，她几乎每天泡在那家酒吧里寻找目标。
还有一半赌债。
她得找个冤大头还上。
最好得是个暴发户。
有背景的，她惹不起。
正当她发挥优势，勾搭暴发户时，酒吧里突然一片骚动。
抬眼望去，她看见了季岑。
季岑额头渗血，看起来不太不清醒。
他手持啤酒瓶，狠狠地盯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一群人，以一种绝对的保护姿态，护着身后的女孩。
那女孩躲在季岑身后，娇娇弱弱，不住地抹眼泪。
“你小子真有种，爷最爱看的就是英雄救美的戏码。”
“这样吧！你把这桌上的酒全部喝完，我就放你们走。”
为首的人，找乐子似的拍拍季岑的肩。
季岑扫了眼挡在面前的一群人，心下衡量一番，一杯接着一杯，将所有的酒全部灌下肚。
沈蔷薇当时明明隔着很远，可却清楚地看到，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朝桌角最后一杯酒里，下了药。
她当时笑了。
看好戏，谁不爱呢？
随着季岑捞起桌上最后一杯酒，喝光后。
季岑眼神涣散。
几乎站不稳，踉跄着拽过旁边女孩的手，三两步走出了酒吧。
聚集的人，一哄而散。
那天晚上，她没有钓到冤大头。
不过凌晨走出酒吧，她在小巷子里捡到了个衣衫不整，正在发烧的小帅哥。
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昨晚在酒吧里英雄救美那个。
她环顾四周，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唏嘘道，“这年头护花使者真是不好当，被小美女抛弃了吧？”
啧啧——
或许是他长得好看。
也许是觉得他被抛弃了很可怜。
总之，她把他捡回了家。
等到他醒来，他迅速环顾四周。
看着她，沉默几秒，认真地开口，“对不起，我会负责。”
她错愕一瞬。
不知道他和那个小美女那天晚上在小巷子里做了什么。
但是，几乎是一瞬间，她笑了，朝他绽放出一个她自以为美到极致的笑容，轻声道，“好啊。”
平白捡了份功劳，她乐意之至。
后来，在与季岑的相处过程中，她无时无刻地不被季岑所吸引。
听说他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一台摄影机，打上好几个月的工，顿顿馒头就咸菜，省下住宿费住桥洞。
他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喝酒喝到胃出血，可也会在遇到另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时，冷眼旁观。
很矛盾。
她问过他，为什么他要搞区别对待。
他说，“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帮与不帮，看心情。”
这是一种完全意义上的随心而动，不被任何东西裹胁。
这是一个完全的孤注一掷的理想主义者。
她被这样的他，彻底吸引了。
作为这样的男人的女朋友，沈蔷薇享受了他完全的偏爱和妥协。
被他爱着，幸福指数百分之百。
可她懈怠了。
忘记了这样的男人一旦决定离开，便不可能再回头。
12
看到眼前熟悉的房子，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旁边的曾经亲手种的蔷薇花不知为何已经一片狼藉。
心头涌起一丝难言的萧瑟感。
门被打开，佣人惊喜道，“先生，您可回来了，这几天太太见不到您，一直心情不好。”
我没有搭腔走进屋子，问道，“她在哪里？”
“刚刚出去了。”
我点点头，迈步上楼。
看到卧室里那一面墙的照片，我顿了顿，亲手，一张一张把它们撕了下来。
这每率粥一张照片，都是曾经爱她的证明。
我没心思欣赏这些，转身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
打开电脑，之前发布的信息下面，跳出了一则突兀的回复。
【季先生您好，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您拍摄的作品，我是您的粉丝，看到了您发的消息，我有这个荣幸能够成为您拍的第二个人像模特吗？】
离开沈蔷薇，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所以在几天前，我在网上的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了自己要重新开始接洽合作的消息。
消息一经发布，所有小花小生闻声而动。
毕竟，那套让沈蔷薇一夜爆火的写真，实在扎眼。
信息下面留言过万，可是这则留言下面的评论数量令人瞠舌。
我看了一眼ID。
乔一。
沈蔷薇在娱乐圈唯一的竞争对手。
两人发展方向各不相同。
沈蔷薇虽是演员，更多的是靠绯闻和美貌、还有人设曝光。
而乔一，长相跟沈蔷薇虽是同种风格。
但重视演技，从没在任何非电视剧的公开镜头露过面。
所以强悍的演技水平，和她的神秘，成了她最大的杀手锏。
沈蔷薇没少跟她竞争过角色。
最后的结果，大多五五开。
我感觉有些诧异，除了剧里，她从未有过任何曝光，这次怎么......
显然，她粉丝的震惊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天，姐姐你终于想开了，您这张脸简直是为硬照而生的！】
【终于要看到现实里的一一了吗？】
【哦买噶！姐姐美貌杀我！】
【我都不敢想象，这位摄影师能把姐姐拍得多好看！】
【拜托！他可是沈蔷薇那套国民写真的掌镜者，什么含金量我不说！可惜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产出别的作品了。】
【沈蔷薇那套是他拍的？那他跟她关系是不是很好，能给乔一拍吗？】
这条评论下面又出了好几条回复，都是附议。
为什么不能？
虽然之前没有太多关注，可给她拍照，对我来说百利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