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阳南溪时歌声与笙箫一起入耳,只见那宽阔的阳南溪面上停着长舟,还搭建了水上的平台,上面有人奏乐,还有人围了圈在跳舞。四周的滇阳寨人也都穿了九黎族盛装,五彩鲜艳的颜色充斥溪面山间,银饰在春日暖阳下非常耀眼。
岸上观看的有不少鹿溪镇民,温绪之扫眼便看见了客崇楷。客崇楷也看见了他们,朝这边挥手,墨沉霜侧目,看见了却没有理。
不远处有座石桥,上面人也挺多,他带着温绪之上了那里。
四月八是九黎族的盛事,人流拥挤,温绪之没经历过这种热闹,只有被人推的份儿。他逐渐要跟不上墨沉霜,却忽然被拉住了手腕,墨沉霜拽了他过去,让他在自己身前,护着往前去。
旁边有人挪步,朝这边一压,温绪之就站不稳了。墨沉霜察觉到了,替他挡了挡,两人挨得很紧。
少年的手臂环过来,大概是肌肉,硌得温绪之身侧微痛。那手掌的温度很高,紧紧地攥在他腕间,让他动一下也不能。
就这样到了石桥边上,等温绪之抬头才发现两人已到了最中间的位置。墨沉霜松了手,侧着身站在他身边。
温绪之下意识地看向墨沉霜,发现少年看着他,那似弯月的眉眼像是沁了阳光,明媚极了。
他们站在桥边最好的观景位置上,只看向对方。
第8章 彩头
带着湿意的风撩拨溪水,两人离得这样近,温绪之的发缓缓起落,碰到了墨沉霜的束袖。
“温、温先生。”墨沉霜忽地从温绪之脸上挪开眼,半身僵硬地紧张道:“发,咳,发好像,剐着了。”
温绪之闻言垂眸,果见墨沉霜的腕上正缠着他的发丝,就挂在那束袖上的精细银纹上。他伸手去解,墨沉霜就更局促了,一个劲儿地道歉,又问:“可拽着了?”
“无事,”温绪之飞快地收指,道,“好了。”
墨沉霜帮他把最后一缕摘下来,这本就是松手就行的事,他却把发放进了温绪之的掌心。温绪之下意识地绕了下,墨沉霜盯着那柔软的乌黑卷着雪白的指尖,喉间又动了动,然后飞快地看向远方。
正巧此时水面的台子上响起歌声,周围人声渐缓,两人也跟着一起看出去,虽都不动声色,却稍微分开了些距离。
温绪之没有再看墨沉霜,他扶着石桥边沿的指动了动,终于专注在演出上。
阳南溪尽头的背景被群峰铺就,山中碧草翻天,水面倒映着深浅绿色。那台上只剩一男一女,正用九黎话对唱。
两位歌者都很年长,发已尽白腰也微偻,但唱歌时并不配乐,只闻声音深厚旷扬,由缓而入。九黎族古老的语言响在青山绿水间,有种毫不突兀的轻盈感,让听者有落泪的冲动,又恍觉身在仙班幻境,纷扰远离,只想长久地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