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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的橙色昏光和着天上月,晃着发中的细小银链,澄在少年的眼中,当中还站着那青色长衫的人——这就是温绪之在墨沉霜眼中看到的景。
小银铃铛碰撞清脆,成为此处的唯一声响。
温绪之怔住了,偏他露出微懵的神情时非常好看,那温柔压着淡漠,尽数给墨沉霜看了去.
他倏地将灯笼抬高了些,道:“看!”
温绪之不解,他想向墨沉霜更靠近一些,然而墨沉霜却忽然挑了眉,道:“温先生?”他将灯笼再次举高,道:“看,我家的铺子,那边就是。”
幸而天色暗,掩了温先生的脸红。他暗问了自己一声怎就差点失态,转身看向那灯笼照着的方向。
是间写着“墨氏药堂”的铺子,石阶连高门,虽然此刻已关了店,但仍可想见里面的宽敞。温绪之看了好一会儿,觉得面上热度稍褪,才点了点头。
墨沉霜撤回灯笼,两人接着往前走。温绪之觉得有点沉默,便道:“悬壶济世。”
“我爹不行医,只做药材生意。”墨沉霜认得清自己家几斤几两,他带着温绪之拐上另一条街,继续道:“玉山中有不少珍稀药材,不仅南霄省,到了外省也能卖好价钱。”
温绪之颔首,问:“令尊雇人去采摘?”
“并非。”这条街上灯笼少了,墨沉霜看进不远处的夜色,道:“真正珍贵的药都在深山里,鹿溪镇的人是采不到的,得九黎族的人去,其实就是滇阳寨里的人。他们背靠大山,这就是他们吃饭的方式。”
这类事温绪之还真不懂,“啊”了一声略微惊讶。墨沉霜笑了笑,道:“其实不止玉山,镜海对面的不庆山也一样。那边儿的寨子叫千蚩,都是靠着采卖药材过活。”
“原来如此。”温绪之点头。
确实如此,九黎族的药在大乘中也具盛名,多为偏方但据说药到病除,等到了京都时已是千金难求。如果墨沉霜的父亲能和两个九黎族的寨子谈拢,再加上在镇里乃至外省的卖药门路,足以家财万贯,镇上的人称墨沉霜一声大少也不为过。况且如果墨沉霜是墨家的嫡长子,那么这生意将来大概会落在墨沉霜身上。
“温先生,”许是他静默得久了,墨沉霜偏头道,“在想什么?”
“在想,”温绪之道,“令尊很了不起。”
墨沉霜闻言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会的。”
温绪之笑他相争此事,刚想应一声,却被地上的不平绊了脚。他身一歪,就被墨沉霜扶住了手臂。
“对不住,”温绪之不好意思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