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还没好,一路急赶,此时面色不是很好看。坐在一边儿的扈绍陵有些担心,低声道:“温先生?”
温绪之看过去,嘴角的笑没有收,对扈绍陵摇了摇头。书办做好了记录,此事始末确凿,于是一旁的南霄按察使接手,让人将胡守业和胡府中人都入了狱,又将胡府查封。
胡守业被人架起来,颤抖着身躯。他偏过头,膝盖和小腿蹭着地面,道:“墨揖山!温绪之!你们......”他挣扎着双臂,拗不过狱卒,就扬着脸对温绪之怒目而视,又高声道:“不过是个书生,我竟、竟栽在你的手上!”
温绪之不为所动,扈绍陵却忍不了,啪地一声扳了下桌上的压纸石,冷哼一声道:“胡守业,我看你是真的活够了!温先生叱咤京都涉险边关的时候,你还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龟缩着呢!”
“硒骏。”温绪之抬手,仍然非常温和,又垂眸对胡守业道:“胡守业,既然你心有不服,那么不才今日就来和你说一说。”
第26章 内心
士兵松开胡守业,改压了他的肩,让他跪坐在地上。一旁的墨揖山还趴着,埋着头不说话。
“地方官员和京都不同,按制总督和三司不可在籍地为宦,但知府一级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温绪之带着一种在学堂里设坛清辩的气质,声音清澈缓和,像是讲解。他道:“不才前几日在瑶城调了你的籍帖,你本就是荞莺县的人,该县直接管辖鹿溪镇,而你身为知府,竟以该镇百姓试药,只为攀登仕途,此是不忠不义。胡守业,这便是你这父母官的所为吗?”
胡守业闻言下意识地张开嘴,却最终没能说得出话。但他眼中带厉色,袒露出成为阶下囚的狼狈和不服。
温绪之看下去,他给了胡守业时间反应,然后很轻地叹了口气。
“仕途。”他苍白的指尖点在做面上,缓缓滑动像是在描这两个字。他的神情和眼神都很柔和,又像是带着悲悯,道:“这两个字实在是太重了。”
胡守业听不懂,原本悄无声息的墨揖山却抬起了头。他盯着温绪之,眼睛里蓄上了泪。
温绪之像是对任何人的目光都无所察觉,他收回手,道:“入仕为官,光正前途,这是可以做的,有此志的人都很了不起。”他掩下来的睫颤了颤,但仍然很平静,“但这志气也得有相当的骨气和拼争撑起来,读书习武都好,或许慢了些,但像你这般的道路却是行不得的。”
狱中昏溃的光和他这一身青衫格格不入,所有人都静了神,温绪之继续道:“京都的争斗和平衡怎会如你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他稍微俯身,深深地看着胡守业,“圣上年初时病了一场不错,各省上疏送药,这都是该的,可你起的心思却实是多余。就算是你杀了不才,这药丹做出来送到京都里,也不一定会一路进宫递到圣上面前。户部要审,通政使得批你,然后宫中的二十四衙门先验,再到锦衣卫那一关,再是太医院,更别说还有宝心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