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半开放包厢里,翟清欢的哀嚎甚至一度盖过主唱的歌声。
“真TM该死啊!”
“那可是我精心培养了大半年的摇钱树!”
“肮脏、龌龊、真不要脸!”
翟清欢咬牙切齿骂着,包厢门打开,一队青葱水嫩、盘顺条靓的制服帅哥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酒和果盘。
她这里的人没有欢场的谄媚和脂粉气,清爽得很加分,队伍里有张生面孔,是刚来不久的新人。
翟清欢开口叫他留下。
男孩站在原地有些局促,“欢欢姐,我给您和懿姐倒酒?”
翟清欢摇摇头,发出流氓三问: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什么星座的?”
男孩红着脸回答完,翟清欢觉得逗小孩很好玩:“哈哈别紧张,我是正经老板,我们这里也是正经酒吧。行了,我这里不需要人,忙你的去吧。”
走前,她还交代了一句“保护好自已,咱卖艺不卖身。”
沈今懿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酒,“这么多,我喝不了。”
翟清欢给沈今懿的酒杯里加了块蜂巢,淋上奶白的酒液,“你喝这个,蜂巢奶油米酒,度数不高。”
其他的都是她的,店里准备上新的品,她会逐一试过。
拿起一杯紫色特调龙舌兰举杯:“恭喜,新婚快乐!”
沈今懿和她碰了个杯。
翟清欢问出自已最想问的问题:“陆徽时对你好吗?”
沈今懿不假思索,“好啊。”
翟清欢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像是判断她话的真假。
沈今懿放下酒杯,笑道:“真的好。”
事实上,陆徽时做的,比她预期中还要好上几分。
翟清欢知道内幕,揶揄了声:“不如就这么过下去得了,看起来,陆总不像是对你没意思的。”
男女之间,风月最难隐藏,相处中那点若有似无的小暧昧,沈今懿何尝不知道。
她笑笑,说起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我爸爸爱芸姨吗?”
翟清欢没有犹豫:“当然,沈叔可是圈子里难得的好男人。”
“对呀,他爱芸姨。”沈今懿点点头,语气有些怅然:“那我妈妈呢……”
翟清欢神色一顿。
沈今懿替她补充了:“他也是爱我妈妈的,曾经。”
情窦初开,少年夫妻,感情自然无法比拟,只是这份爱随着一个人的死亡逐渐消弭,转移。
沈临川在她妈妈去世后的第八年再婚,当时的她并不完全理解成年人世界的运行规则。
征询她意见的时候,她接受,只是因为想成全她的爸爸。
因为外婆告诉她,抱着回忆过日子,只会把自已困死在原地。
翟清欢长长叹息:“一一,可这就是现实啊。”
沈今懿思索片刻,笑道:“如果要说现实,爱情和现实沾什么边呢?它是精神世界的产物,和我们的理想、热爱同等伟大。”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基准,或许冠以现实二字,就能合理化其中的不纯粹的本质。很多事情上,总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告诉我们,它应该被理解,被接受,因为现实如此。”
“但我不想接受。”沈今懿一字一句,语速缓慢:“在我的定义里,爱情就是仅此唯一,生死不渝。打上我的烙印,那么就要永恒地属于我,只属于我,直至消亡。”
翟清欢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一同学的摄影,沈今懿能走到她不能到达的高度。
艺术家终其一生,不都是在奔赴自已所认为的极致么。
沈今懿轻笑:“你觉得,陆徽时是这样的人吗?”
翟清欢敲着酒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