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墨趴在床沿,眼巴巴的望着他:
“秦叔叔……你怎么还没醒过来……都怪我父王没用,连你都看不好……”
眼角红红的,快要担心坏了。
“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就要随……我就让父王随你而去算了。”
萧珏站在一旁,眼角微抽两下。
这些年来,除了秦将军,小世子再也没有黏过第二个人了。
他也不敢黏主子。
因为主子会揍他,主子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学女人那娇弱撒娇的劲儿。
丢脸。
“小世子,蛊虫已经及时取出,秦将军是习武之人,体质异于常人,想必很快就能醒来。”
拓跋墨抹了把眼角,半是稚嫩的脸上闪过狠意:
“那些人欺负秦叔叔是外人,不懂蛊术之道,以此毒害,立刻召集司蛊局所有巫师,炼制出百蛊不侵向阳花者,赏千金!”
萧珏低头:
“卑职马上去传话。”
退至门外,看见迎面走来之人再次低头:“主子。”
殷王来了:“把小世子一起叫走。”
萧珏明白。
立忙进屋喊道:“小世子,我们一起去司蛊局吧,百蛊不侵向阳花乃格外珍稀贵重之物,如果您不亲自盯着,被坏人动了手脚,可就麻烦了。”
拓跋墨顿时犹豫的看向秦牧羽,“我要是走了,那秦叔叔……”
“你放心,主子会照顾好他的,如果秦将军醒来,知道你为了给他炼制向阳花,亲力亲为,夙兴夜寐,一定会非常感动。”
拓跋墨转念一想:
秦叔叔感激涕零,紧紧地抱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并猛亲他几口……
他小脸一赧,顿时娇羞的夹紧双腿,扭捏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
“嗯!”
萧珏立即带着拓跋墨一同离开。
屋内,顿时只剩下秦牧羽一人,他昏睡着,空气安静的仿佛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脚步声轻起……
停在床前。
殷王凝眸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微微侧着头睡,侧脸的轮廓十分柔美,就连鼻尖的弧度都白皙柔和,唇瓣微启,轻轻的呼吸起伏着。
他折身坐下,伸手掖了掖被角,看见他手背缠绕着几圈纱布,只觉得分外刺目。
“阿羽,是本王疏忽,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男人眼底杀意丝丝弥漫,如毒蛇吐信般阴凉:“不过没关系,杀人是本王的强项。”
关家,是该灭了。
秦牧羽安静的躺着,悄然无声。
殷王与他说了片刻的话,又吩咐人端来热水,给他仔细擦拭着手背和脸颊。
随后,一直守在床前。
侍女轻步进来:“王上,药熬好了。”
“端来。”
殷王抬掌拿起药碗,一看见那黑乎乎的药汁便捏起剑眉,“去冲一碗蜂蜜水,要甜一些。”
“是。”
“阿羽,这药可能有些苦,你且忍着些,喝了就能好了。”他舀起小半勺,吹了吹,轻轻碰着秦牧羽的唇角,看着药汁从薄唇的缝隙间浸入口腔。
“咳……”
秦牧羽闷咳。
“阿羽!”
他睫毛轻颤,只是一瞬又恢复平静,卷曲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仿佛方才的颤动是幻觉。
殷王又舀起一小勺,“来,喝药。”
勺子碰到唇边,却怎么也浸不进去了。
嘴巴闭严实了。
他醒了,却没有睁开双眼。
殷王看着他,“不喝药怎么能好?”
秦牧羽一动未动。
“既然醒了,却不肯与本王说话,莫不是还在怪本王保护不周,叫你受伤?是,本王道歉,此事确实……”
“殷王!”
秦牧羽忽然睁眼,眼底的情绪起伏非常大,声音也非常大:
“我来南蛮,是为了给摄政王拿回蛊虫的,并无别的心思,还请你依照承诺,我也好速速回大楚交差!”
一番冰冷的话,直接将二人划开界限,也是一种明确的拒绝。
殷王听明白了,眸底之色逐渐沉了几分,又归于深不见底的平静,“哦。”
扣着药碗的手指捏到发白,隐隐作响,几乎要把药碗直接捏碎,脸上却波澜不惊道:
“你好好休息,本王会把蛊虫尽快给你。”
啪!
重重一声放下药碗,提身而起,直接大步离开。
秦牧羽看去,能觉察到男人的阴戾与不悦,可……
他必须这样做。
殷王的想法是不对的,他们怎能……
秦牧羽收回目光,闭上双眼,用力压下脑中不该有的心思,看向头顶一片白色的帘帐。
他得尽快回大楚。
等拿到蛊虫,回了大楚,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南蛮,此生都不会再见到殷王。
到那时,或许一切就会回到正轨吧……
-
接下来这段时日,殷王很忙,没有再来昭华殿,就连拓跋墨也没有见到他。
同时,朝中掀起巨大的风波。
关家出事了!
行贿、买卖官职、贪污、草菅人命……经拓跋明月之手,一桩桩的爆料出来,朝堂与民间皆重重一震:
“关首辅德高望重,当了一辈子的官,没想到竟干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
“表面为国为民,忧心忡忡,没想到竟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王婶的儿媳妇就是被关家的二世祖强行掳了去玷污的!”
“还有前几年天灾的事……”
俗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
有拓跋明月在其中推波助澜,带动民众,一人出来吐一口唾沫,便足以将人淹死。
朝堂之上。
关老爷子跪在地上,苍老年迈的躯体隐隐发颤,高声道:
“王上,老臣冤枉!冤枉啊!”
“老臣侍奉了三任君王,忠心耿耿,就连先王与先先王都称赞老臣的忠义之心,老臣又怎会做那些事?”
殷王坐在王位上,十分痛心道:
“关首辅,你先起身,你的忠义本王一直看在眼里,不容置疑,可外界风波不断,本王若是不派人查清,怎么平定得了悠悠之口?”
“要不本王把非议的人全部杀了?”
关老爷子浑身一震。
这可不行!
若王上当真这样干,岂不正有袒护之嫌,反而更加坐正关家的桩桩罪名。
他立即道:“王上信任老臣,老臣心中万分感激,据老臣所知,这些事都是拓跋明月做的,老臣怀疑,她战败失了权势后,怀恨在心,故而故意针对老臣,想要瓦解王上您的势力!”
因此,只要把拓跋明月杀了,此事便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