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和陈程都醒了以后,沈决便让两人收拾行李,并告知由祭雁青带领他们去上游的消息。
清点了三人的物品,食物和应急血清撑个两天足够,唯一的不足是,他们每个人只带了一瓶驱虫喷雾,万一途中用完,他们就没办法了。
沈决只犹豫了几秒,便决定继续出发。
越早拿到上游的泉水样本越好,不是所有苗寨的人都像祭雁青一样愿意带他们去上游。
机会从不会在原地等着他们。
三人各自背着一个登山包,陈程和沈决拿着摄影器材和帐篷,周雅拿些轻巧的物品。
明明已经最大可能减重出行,但反观什么都没带的祭雁青,三人乍一看阵仗不小。
沈决疑惑:“阿青,你不带东西吗?”
祭雁青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祭雁青的确什么都没带,但腰间多了个香囊似的挂件,离得近了能闻见里面的草药香气。
沈决沉默两秒,默默跑回房间,又往自已不堪重负的背包里塞了几块压缩饼干和矿泉水。
虽不明白祭雁青什么都不带,但沈决想,他多带点,自已省点,还是足够两个人吃的,他的帐篷也够睡下两个人。
三人从日出出发,一直在山中爬到太阳高挂。
林中闷热,几人气喘吁吁,体力不济坐在河边石头上短暂休息。
祭雁青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前方,脸不红心不跳,气息稳的仿佛只是走了一段平路。
周雅蹲在河边,脱了鞋子想洗洗脚。
“啊!”
突然她尖叫了一声,沈决闻声迅速赶过去,“怎么了?”
周雅眼眶通红,颤抖着指着自已的小腿,“沈老师!救命......”
周雅小腿上趴着好几只细长的山蚂蟥,那蚂蟥体型不大,会弹跳,咬人的时候会分泌一种麻痹物质,根本感觉不到被咬了。
那些吸附贪婪地在周雅蚂蟥咬出来的伤口的小腿上吮吸鲜血。
沈决利落点了根烟,用烧红的烟蒂去烫蚂蟥。
一旁的陈程见状立马检查自已,也在自已腿上发现了好几只已经吸饱,但仍不肯松嘴的蚂蟥,啐骂一声,也学沈决点根烟烫蚂蟥。
“沈老师,还...还有吗?”周雅都快哭了,他们刚刚经过一段沼泽林,那里的地面,树叶,草丛,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遍地都是山蚂蟥。
祭雁青让三人带上帽子护好耳口鼻,将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裹严实了,然后迅速通过那段沼泽地。
让他们把露出来的皮肤裹好,可祭雁青却不为所动,他的手腕,脖颈,都还露在外头,甚至祭雁青连帽子都没有。
沈决欲将自已的装备分一点给祭雁青,但被祭雁青拒绝了。
祭雁青抬头看着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说:“等云散去,温度升上来,它们会更活跃。”
更活跃意味着什么想都不用想,三人皆是冒出冷汗,也不管是不是腿上有蚂蟥,只顾埋头通过沼泽林。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山蚂蟥的厉害,沈决连鞋子里都有。
好不容易清理完身上的伤口,过了蚂蟥林,接下来几人行走的路途连棵树都没有,大喇喇的太阳从三人头顶直射而下,地面温度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
沈决眼前的视线有些摇晃,这是中暑的前兆。
抽空看了眼依旧健步走在他们前面,将他们甩出远远一截的祭雁青,沈决就是想叫他,也没有力气大声喊了。
他正要叫周雅和陈程找一块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周雅直接栽了下去。
沈决赶紧跑过去。
陈程把人扶到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后面,沈决拿出水给中暑的周雅喝,“还好吗?”
周雅脸蛋通红、嘴唇干裂,双眼紧紧闭着,流的汗过多导致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可以流失,竟是有些发冷的打颤。
走在前面的祭雁青发觉身后的异样,慢步折了回来。
沈决将水倒在手心,拍在周雅脸上,脖子,想帮她缓解一下中暑症状,祭雁青检查了她一眼,说,“她不是中暑。”
接着他撩袍蹲下,将周雅的手掌翻过来手背向上,只见她虎口处,赫然有一个不知是什么虫子咬伤的红点。
红点不大,颜色却很深。
“是鼠蛛。”祭雁青只是看了一眼伤口便说出是何所咬。
沈决心中一惊,忙从背包中翻出抑毒血清给周雅注射上。
还好,他们带的血清中有抑制鼠蛛毒素的物质。
注射完血清,周雅昏睡过去。
祭雁青起身,“太阳要下山了,原地扎营吧。”
沈决点点头,周雅受伤也不适合再赶路了。
他们必须拿到标本,可沈决也有些愧疚因此让队员受伤。
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沈决安顿好周雅,从帐篷里出来去寻祭雁青。
天很快黑下来,不知道祭雁青有没有被虫子咬到。
他们搭了三个帐篷,祭雁青可以单独睡一个,他和陈程挤一挤。
这趟出行超过了沈决的预测,眼下还有一天路程,他担心周雅不能撑下去。
样本重要,但队员的安全更重要。
在四周寻找了一番,沈决在一墩石头前看见了祭雁青的身影。
祭雁青倚靠在石身上闭目小憩,沈决一过去他便有所察觉睁开了眼。
祭雁青平静地对视着沈决,沈决走过去,递给他一包压缩饼干和拧开的矿泉水,“阿青,吃点东西,你没被虫子咬吧?”
“没有。”祭雁青只接了矿泉水。
沈决也学着祭雁青,背靠在两人环抱的石壁上,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这会儿挨得更近了,沈决闻见祭雁青身上更浓的药草味,联想到他未被虫子咬到,或许是这个香囊里有什么祭雁青自制的驱虫的药草。
沈决想找个话题打破两人之间尴尬气氛,刚想开口,祭雁青就起身往回走了。
沈决没追,在原地点了一根烟。
烟抽到一半,营地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沈决将烟头碾灭扔进水坑,快步跑回营地。
然而紧接着,他脚步猛地顿住,头皮一阵发麻,胃里泛起生理性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