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耳边忽地传来银饰的叮铃声,沈决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循着那银饰的脆响追寻而去。
他终于走出了那片雾海。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藏在雾与森林后面的,是一片长满芦苇荡的平原。
枯黄色的芦苇荡中,有片清澈见底的河流,河流倒映着天空的蓝色,呈现出碧蓝的镜面,微风拂过,芦苇荡的种子,飘落进河面,被河流缓缓带走。
祭雁青站在芦苇荡前,青丝飞扬,深紫色的苗服与身后浅色的芦苇荡颜色形成鲜明对比,身上银饰随风声声脆响,他就站在那里,遥遥与沈决对视着。
景与人,美得都像幅画。
沈决所有动作都失去了,眼前没由来地开始发晕,四肢也逐渐失去力气。
他摇晃两下,站不稳地跌跪柔软的芦苇地面上。
刚刚那白茫茫的不是雾,可能是某种瘴气。
怪不得祭雁青将陨石放在这里,这里有瘴气阻挡,一般人无法轻易进来。
但是,祭雁青并没有提前告知自已,就好像有意让他吸入致使人全身无力的瘴气。
沈决头晕得厉害,他抬眼切切地去看祭雁青,看到祭雁青一步步朝自已走过来。
他手中拿着半块褐金色的陨石。
沈决坐在地上,身子斜斜靠着一块石头,手指头也动不了一下。
祭雁青走到他面前蹲下,将那半块陨石,放进了沈决的掌心中。
沈决只有眼睛能动,他无措又惊慌地盯着祭雁青的脸,不明白他的用意。
“沈决。”
这一声轻唤,分量极足地落在了沈决心上,心脏一瞬间传来麻痹的震颤感。
他预感到祭雁青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沈决下意识想堵住耳朵不去听。
可是他动不了。
他用眼睛无声地呐喊。
不要说,不要说。
祭雁青徐徐道:“沈决,陨石我给你了。”
“但是,我想我还有件事需要做。”祭雁青抬手,抚掉了他肩头上的一片落叶,然后将手指轻压在他脖子上,那颗蛊痣的位置上。
沈决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眶逐渐隐忍地泛了红。
脖子上的手指稍稍用力,一点微不可察的刺痛过后,祭雁青垂着眸子说:“情蛊已解。”
说罢,他的手移到沈决胸口,从他心口摸出那条坠子。
“你自由了。”
沈决睁大了双眼,胸膛起伏剧烈。
不要。
他无声的呐喊祭雁青听不见。
那条挂坠,被祭雁青从他脖间拽了下去。
祭雁青拽下的好像不是坠子,而是沈决的心脏。
随着祭雁青将坠子拿走,沈决的心也如同被人活生生的从胸膛里拽了出来,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祭雁青站起身,手中握着的那条坠子的红线,随风飘扬。
他转身离去。
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决堤,他穷尽全力,也只能抬起半个手臂,指尖只来得及虚虚触碰到他的裙角。
沈决趴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绝望的一声呼喊:“阿...青.....”
失去意识前,沈决最后看到的,是祭雁青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