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爸还是走了。
离开医院时,我的心情异常沉重。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连串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全都是来自白迦越。
他发来信息解释:「老婆,你刚打电话了?我在和领导谈工作,手机不在身边,同事帮忙接的。别急,我快忙完了,过几天说,乖。」
但白迦越终究没有赶回来。
几天后,我爸的葬礼结束,我收到了他的遗嘱。
除了财产分配,还附带了一个特殊的条件:
要我与白迦越离婚,转而和他朋友的儿子结婚。
如果答应,所有财产归我;若拒绝,则一无所有。
回想起与白迦越共度的四年时光,我没有立即做出决定,心中仍存有一丝对他的期望。
我决定给白迦越一个机会,也是对我们他年感情的尊重。
终于,白迦越回来了,他看上去轻松愉悦,步伐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
在楼下遇见我时,他收敛了笑容,亲昵地揽着我的肩,在我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老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还在这等我呢?”
我看见他身后的林知苒,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短裙,身材姣好,容貌秀丽。
拖着箱子站在白迦越的身后。
白迦越看到林知苒,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林知苒走过来,自我介绍说:“你好,你就是关语棠吧,我是你们公司的副总,林知苒。”
我礼貌地伸出手,她却故意避开,撩起额前的发,似乎对我的触碰有所嫌弃。
白迦越见状,显得有些尴尬。
他试图缓和气氛:“本想介绍你们认识的,一直没机会,今天正好。”
我努力克制内心的愤怒,拉着白迦越想要回家。
但林知苒并不打算轻易放我们走。
“迦越,你忘了今天公司还有个会吗?”林知苒提醒道。
白迦越站在我们中间,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林知苒。
他满脸愧疚地看着我:“老婆,对不起,公司那边有个紧急会议,我得先走了。”
说完,他揽着林知苒的腰,匆匆上车离去,连行李都忘了拿。
看着逐渐消失在我视野里的那辆车,我心里那最后一丝的感情终于消失殆尽。
看吧,在我和林知苒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林知苒。
*
我独自拖着行李上了楼,那个之前碰都不让碰的行李箱,此刻就摆在我眼前。
打开一看,里面几件皱皱巴巴的衬衫和T恤全都卷在一起,每一件衣服上都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两盒避孕套也只剩了个空盒子。
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帮他整理好了行李,还顺手把衣服都洗干净晾了起来。
做完这些,我拿起那份遗嘱,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联系了我爸的律师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这标志着我和白迦越四年的婚姻正式画上了句号。
签完字,我给他发了条信息,没多久,白迦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婆,你能不能帮个忙?知苒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听说客户是你对接的,你跟他关系好,能不能去说说情,不然知苒可能会被调走。”
又是林知苒,这个名字听得我耳朵都快生茧了。
我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出了我的条件:“你跟我回家一趟,我就帮你解决。”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但我又止不住地想,如果白迦越知道我爸就是关氏集团的董事长,他会不会跪下来求我原谅。
四年的婚姻,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我随即联系了那位客户,几句话就稳住了项目,毕竟那是我爸的老友。
然而,没过几分钟,白迦越又打来了电话:
“不用了老婆,知苒自己找到人了,项目已经没问题了。”
我心里暗自冷笑,随即问道:“那回家的事呢?”
他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歉意地说:
“老婆,再等一段时间吧,公司最近真的很忙,我得住在这边,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
我叹了口气,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
白迦越察觉到我的不悦,轻声细语地安慰我:“老婆,别生气,等我忙完这阵子,一定好好陪你。”
但我已无心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他那些空洞的承诺,我早已麻木,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夜幕降临,我正独自收拾行装,准备回家,没想到白迦越竟然回来了。
他衬衫领口打开着,露出他若心若现的胸肌。
白迦越走过来,紧紧抱住我,双手在我身上漫无目的地游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酒气。
“老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他轻声问道。
我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没有回应他的拥抱。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如果是以前,看到他这样,我一定会将他扶上床,替他脱掉沾满酒气的衣服,帮他倒上一杯蜂蜜水。
但现在,我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老婆,你最近怎么了?”
我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化作了淡淡的一句:“我在收拾东西。”
*
这些天,我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毫无顾忌地利用我的权限,直接进入集团系统查看公司监控。
虽然总经理办公室内没有摄像头,但这对难耐寂寞的男女总爱在公司的各个角落寻找机会亲热,他们的举动都被监控录像一清二楚地记录下来。
我之所以保持沉默,并非我不在意,而是我认为时机未到,还不到该揭露一切的时候。
这些总会成为我离婚时的有效证据。
白迦越突然贴近我,他温热的吻落在我的脖颈和锁骨上。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可我却平静得近乎冷漠,就像在完成一项毫无感情的任务。
直到他准备换衣服,打开衣帽间的柜子时,,才愕然发现出差时带的那些衣服竟然大喇喇地挂在衣柜里。
他显然不记得何时将它们放进了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转头看我的反应,只见我面无表情。
他连忙试图掩饰,背对着我问道:“老婆,我出差的行李是你帮我整理的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侥幸。
“嗯,我帮你洗过了,那些掉了扣子的衬衫,我帮你扔了。”
听到这里,白迦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急忙辩解:“老婆,你听我解释,那些是同事的,她箱子装不下,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们同时看向屏幕,他却没有立刻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万一有急事呢?”我淡淡地问。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进了卫生间,压低声音接通了电话。
我继续整理我的行李,对他们之间的对话毫不在意。
等我差不多收拾完行李,白迦越从卫生间出来,显得有些不自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婆,知苒打电话来说,她妈妈生病了。”
我头也不抬,淡淡地问:“所以呢?”
“林知苒怎么都是我的上司,上司的母亲病了,我作为下属,去帮忙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走上前来将我扶了起来,揽着我的腰撩开我额前的碎发,一脸「深情」,
“你知道的,这种事,我得做好了,才能不被穿小鞋的。”
白迦越看着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生怕我会反对。
可现在,他无论想去哪里,要和谁在一起上床,我都不在意了。
“随你。”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蹲下身子去继续收拾东西。
见我态度冷淡,他大概以为我生气了,索性蹲在我面前,拿走我手里的东西,逼迫我看着他:
“老婆,你是不是生气了,你知道的,和老板搞好关系是职场的必修课,我这刚当上总监还不到半年,你也不想我被人穿小鞋吧。”
我看着他,眼神平淡如水,他大概是被我看毛了,试探地叫了我两声。
我拿走他手里的东西放进行李箱里。
“我知道,所以你去吧,我不反对。”
看我态度还算平和,他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决定起身离开。
我看着他拿上挂在玄关的车钥匙,套上外套出了门。
我起身撩开客厅的窗帘,看着他将在楼下等了多时的林知苒搂在怀里,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直到他们的车开走,我才回屋睡觉。
心里想着,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
我回到了京北,那里有我的家,以及我爸的安息之地。
我在他墓前静静地坐了许久,心中满是歉意。
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狠心抛下自己的父母,没办法承欢膝下。
四年的妥协和委曲求全,换来的,不过是白迦越肆无忌惮的背叛。
好在,我在撞得头破血流之前,选择及时止损。
处理完必要的事情后,我独自一个人漫步在京北的街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里全是让人熟悉的气息,让我渐渐卸下了心头的重担,心情也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和江翊的见面显得有些戏剧化,他无意间撞翻了我手里的咖啡杯。
咖啡液洒了我一身,他不好意思地跟我道歉,说什么都要再赔我一件衣服。
我拗不过他,由他去了。
从商场出来后,江翊执意要请我吃饭给我赔罪。
兴许是回了京北,没了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我心里轻松了许多,也就答应了他。
不久之后,当我回到家中,准备按我妈的要求去见见爸爸朋友的孩子时,竟然在咖啡馆里见到了江翊。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把玩着咖啡杯的杯沿,戴着黑框眼镜的他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街道。
直到我坐在他面前,他才转过头来看我,略带惊讶地问:“你就是关伯父的女儿,关语棠?”
我微笑着回应:“是的,你好,我就是。”
我们聊得很投机,但话题最终还是转到了我丈夫的身上。
那个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不知身在何处的白迦越。
聊起其他事情,我总能轻松应对,但一提到他,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情绪瞬间低落。
江翊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眼神温柔地看着我说:“我更喜欢你笑的样子,还有你刚才跟我聊天时自信大方的样子,现在这样真的不太像你。”
“你觉得我不开心吗?”我反问道。
他轻轻摇头,说:“你不提他的时候,总是那么开心,我看着也舒心。”
于是,我们默契地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
江翊实在不太像是一个富二代。
比起坐吃山空,他更喜欢自己闯荡一番,他说,他不喜欢活在他父亲的阴影下,也许将来会接手江家的产业,可在此之前,他想证明给所有人看。
江翊是一个不靠父母就可以闯出名堂的人。
我这才知道,京北那个风头正盛的科技公司,是江翊的。
要论长相,他的确比白迦越好太多。
他性格温柔,能够很好地照顾我的情绪,他有着白迦越不具备的能力、学识和格局。
告别江翊后,我带着一丝压抑的心情回到了江城。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措手不及,林知苒穿着白迦越的衬衫,光着两条大腿,脸上带着情欲满足后的微笑。
至于白迦越,他赤裸着上身,一脸慌张,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回来。
“语棠,你回来啦。”
林知苒故作大方地跟我打招呼,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冷静地回应了她的问候,她的表情由期待转为无趣。
白迦越匆匆送走林知苒,然后在家里四处找我,最后在衣帽间发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我。
“老婆,你这是在干什么?”
*
我没有抬头,继续整理我的东西。
“离婚协议我放桌上了,你签个字,我们明天民政局见,把离婚手续办了。”
白迦越瞬间沉了一张脸,他冷着声问我:“关语棠,你发什么疯?谁要跟你离婚了?你又在闹什么?我已经够烦的了!”
我注意到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情绪很激动,便递给他一颗救心丸:
“你心脏不好,她知道这事吗?”
白迦越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似乎还想挽留我,但我指了指他脖颈间的吻痕,还有他背后的指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