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瞳孔震颤:“张悦?”
“嗯,我之前给你说过这个学生。”
苏城佯装回忆:“就是你说那个单亲,学习还贼好的女学生?”
“嗯,就是她,难得你还记得。”
苏城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哪儿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啊。但是从老婆大人嘴里说出来的,我什么事都记得。”
我没做声,低头喝水。
苏城又开口:“她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想要请长假。”
我看到了苏城滚动的喉结,只一瞬,就赶忙岔开话题。
“老婆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选婚戒呀?我们请人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款式好不好?”
“好啊,那就今天吧。”
苏城显然没料到我今天会这么配合。
以往我对这些事的态度都非常淡然,他说过几次要去选婚戒,选婚纱。
我都拒绝了。
我觉得二婚没有必要那么大张旗鼓,而且我本身也不太注重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但苏城每次都满脸诚恳地说:“我不许你这么想。什么二婚不二婚,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今天可能不行啊,公司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我冷笑一声:“是吗?那就改天。”
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哪里会有什么公司的事情。无非是要去陪张悦。
因为今天是周六。
苏城及其讨厌加班。从来都不会把工作拖到周末去做。
但今天,张悦不用上学。
苏城草草吃了饭,就披上间衣服出门了。
我看着他焦灼地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两年前我离婚,就是因为前夫出轨。
苏城知道这件事之后气炸了。
直接把他打进了医院。
“什么垃圾玩意儿?这种龌龊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真给我们男人丢脸。能娶到雨绵姐,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竟然不知道珍惜。”
他说得字字恳切。
拳头挥得也结结实实。
最后苏城赔了那男人6万。
他却轻蔑地说:“花点小钱能让你出气,值了。”
随后他帮我找了律师,让我利益最大化地离了婚。
可我却没想到,仅仅两年的时间。
苏城就也变成了他曾经口中的“垃圾玩意儿”。他也一样在做着那些“龌龊事”。
我随即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院长,上次您说出国进修的事,我去。”
院长大喜:“你终于想通了。我马上就把名单提交。”随后又有些担忧:“只是很快就要走,会不会影响你的婚期?”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喉头一紧:“不结了。”
3
出国进修这件事我没告诉苏城。
但其实不用告诉他,他也可以轻松地知道。
学院里人尽皆知。
他不知道,只是他现在的心思没在我这里罢了。
班长在我们这特色的餐厅订了整个露台,来为我送行。
我特地交代了他:“别告诉同学们我也去,就告诉他们是普通的同学聚会。”
“宋老师,没想到您还挺有童趣的嘛。”
这不是我的童趣,而是我留给苏城最后的奢望。
张悦走上露台的时候,一旁苏城像是一个忠实的仆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
看到我之后,苏城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僵了一瞬之后才慌乱地撤回了双手:“雨绵...你怎么也在。”
一旁的张悦局促地站在那里,如同被钉在了地板上,久久不得动弹。
我没有看苏城。
直接端着两杯红酒走过去,似笑非笑地把其中一杯递到张悦的手边:“喝一杯吗?”接着我又作若有所思状:“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怀孕了。孕妇是不能喝酒的。”
随后我把酒杯移到了苏城的面前:“那么,你替他喝?”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什么?张悦怀孕了?那她旁边那男的谁啊?”
“嘘!小声点,好像是咱们宋老师的未婚夫。”
苏城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我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我挑眉试探:“怎么?孕妇喝不得,你也喝不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班长直接抓着一杯红酒朝张悦砸了过去。
苏城下意识推了把酒杯,把张悦护在身后,但那杯红酒不偏不倚都咂在了我的身上。
血红色的酒就这么顺着我的头发滑落在眼角,又从眼角一路流到衬衣的领子里。
水蓝色的衬衣殷红一片。
这是我认识苏城20年以来,他第一次为了保护别人,亲手把红酒泼在了我的身上。
瞬间整个露台乱作一团。
苏城想要来擦我脸上的酒渍,被我下意识地一把推开。
整个露台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苏城慌乱的呼吸声。
张悦突然发了疯一般地护住了苏城:“你凭什么推他!”
我诧然:“没想到,你还挺心疼他的。”
张悦不依不饶:“宋老师,你们又结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们?”
我的心很慌,就像要随时爆开的瓶装汽水。
“是,我确实没有和他结婚。”
“张悦,你面前的这个男人。爱了我20年。他说过他可以把命都给我。现在呢?还不是见异思迁了。”
张悦铁青着脸,嘴巴一嗡一合,再没了声音。
苏城周身一颤,眼睑剧烈地抖动着:“我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我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任由苏城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张悦的手下了露台。
我似乎喝了很多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脑袋里混沌了一整晚。
醒来时天已大亮,苏城还是没有回来。
我简单整理了几件衣物,胡乱塞进了行李箱。
临出门前,我摘掉了右手无名指上的这颗粉钻。
这是苏城向我求婚那天亲手为我戴上的。
距离今天,也只不到一周的时间。
恍如隔世。
我自嘲般地笑了笑,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