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可不是优柔寡断之辈。
当他做出决定后,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宇文化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跟着杨广这么多年,仍旧能够获得信任,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有自知之明。
不管什么时候,宇文化及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总之,当杨广说出这个决定后,宇文化及一阵错愕,却又很快恢复如常,他没有犹豫,便是向前拱手道:
“陛下圣明,若是挖通运河,当真是利国利民之举,必然能够遗泽千古。”
面对宇文化及的夸耀,杨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
“宇文化及,你说的没错,朕就是要让后世人知道,朕到底有多伟大。
不管是以往的历代帝王,还是后世的君王。朕会用无人能及的功绩,让他们明白,谁都无法和朕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杨广显得格外自信。
宇文化及连连附和,不管杨广做什么决定,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就行。哪怕杨广劳民伤财,挖通运河,和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又不用他去挖运河。
——
在和宇文化及商议妥当之后,杨广有些迫不及待,他没有浪费时间,便是第一时间召集群臣,要商议此事。
杨广可不傻,他想到要挖运河,但他也知道,挖运河没有这么简单,首先要确定路线,在征召民夫,以及监督整个流程。
所以,想要将这件事实施下去,还是需要手下人配合,不是他随便说说就行。
当群臣得到消息,便是匆匆赶来皇宫之中,他们有些好奇,杨广突然召集群臣,到底所为何事?
在杨广刚登基的时候,确实有不少人非议。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杨广的清理,再加上他亲征吐谷浑立下的功绩,这种议论已经少了很多,他的地位日渐稳固。
所以,群臣对杨广还是比较信服的,他们只是好奇,接下来杨广要做什么?
总不至于又要对别处用兵吧?
群臣的担忧,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虽然杨广远征吐谷浑,取得了非凡战果,但是群臣并不希望,杨广继续这样冒险。
因为御驾亲征能够成功固然极好,但要发生什么变故,可就后悔莫及了。
恐怕整个大隋都将陷入绝境。
倒也没有耽搁,群臣陆续聚集于大殿,他们小心翼翼看向大殿之前,那里坐着一道身影,正是杨广在此。
等群臣都到得差不多了,龙椅之上的杨广终于有了动静,他张开眼睛,扫视着前方众人,接着缓缓说道:
“诸位爱卿都已经到了,相信诸位都在好奇,朕突然召集尔等,究竟所为何事,那朕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朕此前已经令杨处道前往营建洛阳,此事颇为重要,因为朕已经决定,将洛阳定为我大隋东都。
而中原繁华,却粮草不济,交通拥挤,朕有意修建一处运河,沟通河北中原江南之地,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杨广没有废话,他直截了当问出问题。
群臣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杨广说了什么,顿时面露惊色。
这其中主要是两个消息。
其一就是杨广欲要将洛阳定为大隋东都。其实这件事情,对于朝中大臣来说,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因为在杨坚时期,就有过类似的想法,就是因为种种缘故最终不了了之。
而杨广在此之前,让杨素大老远跑去营建洛阳,固然有放逐杨素的意思,却也不可否认,营建洛阳的重要性。
所以那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大臣猜测,杨广肯定对洛阳有想法。
如今倒是得以验证。
关键在于另一个问题,杨广在营建洛阳的同时,还想要挖运河?
要知道,营建洛阳已经是大工程了,少说也得调动几十万民夫。如果要挖运河,那又得用多少人?
挖运河的工程,只会比修洛阳更大,哪怕是小运河,也要数十万人,若是大运河,需要民夫何止百万人?
想到这里,立刻有大臣站了出来,哪怕心中忐忑,但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只见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大臣,神色颇为严肃的拱手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如果陛下要营建东都,并无不妥之处。
如今大兴繁华,但是却难以扩张,如果以洛阳为东都,就能沟通东西,连接中原,确实有利于朝廷。
但是陛下营建东都,已经耗费数十万民夫。若是在大费周章开挖运河,必然劳民伤财,使得民不聊生。
此举万万不可,还请陛下明查!”
这名大臣倒也没有含糊其辞,他话语颇为清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希望能够说服杨广,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下一刻,一道冰寒的目光,便是落到这大臣的身上,杨广冷声道:
“照你的意思,朕要挖运河,便是害国害民之举了?”
面对杨广的质问,这名大臣胆战心惊,他已经吓得背后冷汗直流,可他已经站出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启禀陛下,微臣绝无此意。
若在寻常,陛下开挖运河,联通南北,确实有利于百姓。
可现在,陛下已征召民夫数十万,正在营建东都,若是再发数十万人挖运河,百姓疲惫,国库亦是难以支撑。
是以微臣认为,陛下若要挖运河,不如等到洛阳建成之后,再休养生息一两年,让百姓有喘息之机,再挖运河不迟。
到时候,以十年为期,循序渐进,待运河功成之日,天下之人皆感念陛下之恩!”
这名大臣已经尽量照着杨广的意思来说了,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忤逆杨广之意,既然杨广想要挖运河,那就只能配合。
但他还是换了个说法,不求杨广放弃这个念头,能够晚上几年也是极好的。
不管是对外征战,还是营建洛阳,都是劳民伤财之事。只是杨坚留下的家底够厚,才顶得住这样的消耗。
可就算能够暂时顶住,杨坚的遗泽并非无穷无尽,终究有耗尽的一天。
然而,在这名大臣说完之后,却没有得到期待的结果,只见杨广扫视一眼,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淡漠。
下一刻,杨广继续说道:
“十年?太久了,人之一生才数十载,朕怎么可能花费十年在这运河之上?
如今我大隋国力强盛,人口繁多,就算征召百万民夫修建运河,也再正常不过,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了!”
杨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没有半分情绪,只让人觉得无比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