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事情始末,杨广如此恼怒,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毕竟杨广性格向来如此,哪怕之前当太子的时候也一样。只是他在杨坚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罢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带人截杀李渊。
短暂沉默后,宇文化及逐渐回过神来,他没有犹豫,沉声答道:
“陛下所言极是,运河关系大隋国运,此等乱臣贼子,确实罪该万死。”
听得宇文化及附和之言,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单独将宇文化及叫来的原因,他可不想听人在此说教。
虽然杨广颇为恼火,但他也不是全无决断,在宇文化及到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广继续看着宇文化及,缓缓道:
“虽然麻叔谋死了,但运河之事不能停,朕打算再任命一位开河总管,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面对这个问题,宇文化及斟酌后答道:
“启禀陛下,山马关总兵裴仁基,乃是陛下旧部,此人能力不俗,既然麻叔谋已死,可令他暂任开河总管。”
其实对于宇文化及来说,他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他之前推举麻叔谋,那是因为他知道麻叔谋的性格,可以拉拢。
而裴仁基,虽然也是杨广旧部,却是中直之辈,不同于麻叔谋这等奸臣。
但是,正如他方才所言,开河之事颇为重要,就算宇文化及没有自己人,也不能将这件事随意安排。
裴仁基再怎么说,也是杨广的旧部亲信,并无不妥之处。
听得裴仁基之名,杨广面露思索之色,但他没有犹豫太久,便是说道:
“也好,那就让裴仁基暂代开河总管之职吧,你替朕起草一道圣旨,令人星夜送往山马关。”
宇文化及连忙拱手称是。
安排完这个,杨广却没有停下,他目光微微闪动,浮现一抹冷色,沉声道:
“除此之外,朕将你叫来,是还有一件重任要交给你。这些乱臣贼子,不知从何而来,竟敢擅杀朝廷命官,更是诋毁于朕。
朕要你暗中带人,前往查清这些乱臣贼子的底细,朕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杨广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至于宇文化及,虽然有些迟疑,但杨广已经将任务交代下来,他只能接受道:
“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这些贼人动手之后,便是不知所踪,想要查出他们底细,哪有这么简单?
但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先答应了杨广,实在不行,找几个替死鬼顶罪即可。
见宇文化及应下,杨广很是满意,便在这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宇文化及,你说这些乱臣贼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实力。”
按照高谈圣传回的消息,这些贼人并没有什么特征,兵器普通,穿着普通,更是戴着面具,明显是早有准备。
贼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根本没有半点线索可以追查。
唯一的关键,便是他们的实话,不过数人便可杀穿万军,这实力未免惊人。
放眼朝廷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面对杨广的询问,宇文化及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
但他也不敢确定,便是小心答道:
“想要单骑破万军,成都应当能够做到,当今朝廷,也只有一人能够与成都相提并论,也就是那冠军侯单进。”
不错,宇文化及首先想起的便是单进了。
麻叔谋统领上万精锐,想要突破万军,将麻叔谋斩杀,能够做到的人不多。
如果以宇文成都为参照物,那实力还要更胜一筹的单进,确实有些可能。
此言一出,杨广顿时瞳孔微缩,他眉头紧锁,却摇了摇头,说道:
“此事不可妄下定论,单进自从去了岭南之地后,倒是还算安稳,如今岭南局势稳定,亦是有利于朝廷。
虽然单进确实有这样的实力,却不代表一定是他,按照高谈圣所说,贼人可不只是一个,还有不少其他的高手。”
宇文化及闻言,立刻答道:
“陛下所言极是。”
在此,杨广吐出一口浊气道:
“不论如何,此事朕交给你了,就算此事与单进无关,但这些乱臣贼子实力不俗,确实令朕心中难安。”
杨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宇文化及心知肚明,他连忙答道: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
山马关。
在府衙之中,裴家众人皆在此处。
一人相貌堂堂,正是当今山马关总兵裴仁基,在他身前则是他的妻子儿女。
看着众人,裴仁基略显唏嘘道:
“当真是多事之秋啊,陛下为了开运河,不恤民力,耗费百万民夫,令百姓苦不堪言,如今竟惹得贼人杀了麻叔谋。
如今,陛下又让为夫暂任开河总管,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此刻的裴仁基,已经得到杨广旨意。
圣旨已经送到,裴仁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按照杨广的命令,前往河北之地赴任。
其实裴仁基本不愿蹚这趟浑水,对他来说,哪怕令他领兵征战塞外,也比当开河总管,背负天下骂名来得好。
因为,开河之事已经臭名昭著,哪怕运河开通,确实有着极大的好处,但朝廷不给钱粮,又急功近利。
想要赶工期,那就必然压榨百姓,无数民夫都被累死在河道上。
这样的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完成了杨广的任务,那就必然为天下人唾骂,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落得麻叔谋这般境地。
可若是完不成杨广的任务,恐怕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两害相较取其轻,裴仁基不可能冒着触怒杨广的风险,拒绝杨广的安排。
裴夫人看着丈夫脸上的忧虑之色,也明白他的想法,但她并未因此纠结,而是郑重其事的宽慰道:
“夫君,既然陛下旨意已到,那你也只能赴任了,麻叔谋惨死,究根结底是他作恶多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