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十民的表情不断变化,从思忖到狐疑再到确信,比川剧变脸都快,最后一抖眉毛,说道:
“嗯,我得去打个招呼。”
说完,李十民便起身,走到那个女孩旁边攀谈了起来。
源怀人和源芳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边李十民和对方谈话的时候,那个女生还不时看向源怀人,好像在确定什么。
最后那个女生和李十民一起走了过来。
“源怀人,还记得我吗?”对方走到源怀人身旁,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源怀人伸手和对方握了握,这下确信了:
“你是朱雨桐?”
“还好,你还记得我,没想到真的能再见到你,初中毕业之后你就没再上学了?”
朱雨桐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蓬松的空气刘海,长相甜美可爱,有点日系邻家女孩的感觉。
她看向源怀人的眼睛亮亮的,就好像是找回了什么不小心失去的东西。
“是啊,不过,你怎么和李世民这货认识?”源怀人没注意这些,反倒是好奇自己的初中同学,怎么会和李世民这货认识。
李十民又拉过一把椅子请朱雨桐坐下,说道:
“给你个提示,五行。”
“五行?”源怀人愣了一下。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寻思李十民你在说什么勾八东西。
但源怀人反应很快,有些疑惑地问道:
“啊?金陵老朱家的?那她不是应该在合肥么?怎么跑我们这天寒地冻的破关外来?”
源芳没听懂,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源怀人给姐姐解释道:
“简单说吧,你老公是李唐后人,朱雨桐呢,就是明朱后人,但不同的是,因为两次势微,所以他们家其实是两朱在南明之后合并的,另一支是早在汉末时便控制着整个江东的顾陆朱张中的朱,这么说懂了吧?”
如果说半岛那边的三星、现代是现代近几十年兴起的财阀,那么晋中李家和金陵朱家,就是有着千百年历史和传承、起起伏伏、几经衰落却一直能在历史中屹立不倒的超级世家,也是现在唯二两个曾经出过皇帝的。
李朱两家多有合作,互相之间盘根错节,李十民的母亲就姓朱,而且是朱雨桐的大姨。
只是这两家都是大家族,即便是有着较近亲戚关系的两个小辈,平时也很少能见到,所以李十民和表妹朱雨桐也只是在几年前见过。
这几年过去,李十民其实不认识朱雨桐,但是因为朱雨桐和他小姨长得太像了,加上小姨一家确实在三年之前搬到了关外,所以才前去确认。
源芳对这些东西不怎么了解,现在大概知道,这个姓朱的小姑娘家里也非常有钱。不过有着李十民和源怀人在,她不了解也没关系。
“咦?那这位是嫂子了?嫂子你好,我是朱雨桐~”朱雨桐很有礼貌,虽然穿着校服,却仍然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味道,她又看向李十民,笑眯眯地说道,“恭喜表哥啊,以后我们家就多多仰仗你咯。”
“嗐,应该的,只要机会合适,肯定有的是合作机会。”李十民说了个罗圈话。
“源怀人,你和我表哥他们?”朱雨桐还不知道源怀人的事情。
“这个,我姐,源怀人。”源怀人先介绍自己姐姐,然后又指着李十民,“这个傻逼,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是我姐夫。”
“原来如此,那大家就是一家人啦,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也不在之前的班级群里,要不加个好友吧?”朱雨桐问道。
源怀人点点头:“行,有好事记得叫我,有事需要帮忙找这货。”
这小姑娘虽然以前喜欢过他,但他的思维已经转变了。
穿着校服的恋爱那叫早恋,还是小年轻呢。
源怀人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这个“小年轻”的范畴,对于这种“小姑娘”没什么兴趣。
还是他家成熟端庄又美得冒泡的裴柱现好。
随便聊了一段时间,主要是李十民和朱雨桐“叙旧”,偶尔朱雨桐问源怀人几个问题,吃完饭也就各自分开了。
倒是李十民比较八卦,好奇地问源怀人,问他朱雨桐是不是喜欢他之类的。
晚上的时候,源怀人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一汇报,连带着朱雨桐的事儿也一起说了没有任何隐瞒,免得以后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成为感情中的隐患。
只是,裴柱现确实知道朱雨桐,前世还曾经帮过她……
次日一早,三人吃过早饭,继续由李十民担任司机,载着源芳姐弟两个到城南郊区的墓园。
这边墓园是老墓园了,六十年代就有,周围的道路设施老化严重,园区管理也早就懈怠,连打更的屋子,贴的都还是上世纪风格的带白点的瓷砖。
这些年风吹雨打,不少瓷砖都脱落了,打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白天在墓地转一圈,晚上就缩在打更房里也不敢出去。
今天天气还行,属于微凉的阴天,见不到太阳但也没下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主要是江南一带,不过即便江南一带也不是清明那天就一定会下雨的。
茶啊冲市这边今年允许墓园这边上香祭祀,但烧纸还是不允许,怕风吹余烬点燃山林引起火灾。
源怀人和姐姐也没带纸钱,东西也都是源芳买的,李十民没跟来,拿了点东西跟打更的大爷聊天去了。
清明节来烧香扫墓的人挺多的,但来这边的基本都是中老年人。
因为有“风水更好”的新墓地,宣传的时候也是什么“地下CBD,人生后花园”。
葬在这边的,要么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去世的老人,要么是最近十几、二十年去世,但家里条件不允许,这才葬在这边的。
前几年这边环境还很差,走几步说不定能看到野狗留下的粪蛋子,不过后面又额外请了扫陵人——实际上就是周围村县的几个老人——打扫周围环境,所以现在看着还挺干净的。
就是有些萧条,和这边的经济一样,逐渐落寞。
源怀人手里拿着扫把和香,源芳手里提着一塑料袋子的东西。
到了墓前,源怀人先将墓碑周围的落叶扫干净,这些落叶去年秋天落到地上后,冬天埋到雪里,冰雪消融之后又重新出现在地面上,只是颜色已经从秋天的金黄变成现在的深棕枯腐。
扫干净之后,源芳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香炉,源怀人数了一把香插在上面点燃。
然后姐弟两个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一人拿了个小马扎坐在碑前。
源芳先将水果放在墓碑前,念叨着:“妈爱吃水果。”
又拿出烟和酒:“这是爸喜欢的,咱俩喜欢喝酒,可能就是从爸那儿遗传的。”
像是面前有人一样,姐弟俩闲聊了一会儿,干脆将酒瓶开封。
墓碑前倒一些,自己两人再拿二两小杯子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