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个方向。”
“还转?我快成土耳其烤肉了。”转椅又转了九十度,刺眼的阳光立马让源怀人米前进,赶紧说道,“不行不行,眼睛快瞎了。”
于是裴柱现又将椅子转回原本的角度。
“好像还是这个角度正好。”刚刚那个角度确实不行,她也晃眼,没法给他理发。
“……像极了那些万恶的甲方,好不容易做了一堆方案,结果最后来了句‘要不还是初版吧’。”
“多话,我之前又没剪过。”
裴柱现站在后面,手指在源怀人湿润的头发上拂过,比量两下,又将椅子高度调低。
“裴TONY没剪过,所以拿我练手啊?”
面前没有镜子,等会儿剪成啥样源怀人都看不到,有点慌。
“给自己剪过刘海算吗?”
“当然不算了!”源怀人立马否定,然后好奇说,“好像女孩子都在镜子前给自己剪过刘海?”
“没问过,你要做问卷调查吗?”
裴柱现上身穿着浅蓝色薄衬衫,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理成一团,将白皙细嫩的侧脸和鹅颈显露在温暖的阳光下。
若是迎着阳光看,便能看到她肌肤上细微的汗毛。
衬衫袖子向上撸到手肘处,两截细长的手臂并不瘦弱。
恰到好处地有着几分力量感的同时,又不会显得粗壮,而是如同玉竹一般润美。
到手腕处,清晰骨干的骨节就和竹子的竹节一般,美得恰到好处。
腿上则是穿着凉爽的超牛仔裤,展露出两条白皙有力的大白腿,仿佛两根玉质的白箸一般。
她左手拿着木梳子,右手拿着“嗡嗡”作响的电推子,脚上在拖鞋外面还套了鞋套,免得等下掉落的碎发弄脏拖鞋。
“问不问卷调查的不重要,但是你昨天看的教程,现在还记得吗?”
“记得七八分吧,好了别说话了,我要开始剪了,你一说话我就紧张。”
“啊?紧张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裴柱现拍拍他肩膀,他于是就配合地不说话了。
电推子就好像推土机,源怀人的头发就像是土。
裴柱现时不时一句“哎呀,好像剔深了”,又没有那个手法,做不出好看的层次感,就只能选择最简单的办法,全都剪成一个厚度。
低沉着眼神,源怀人看到飘落地板上的头发也是一坨一坨的,感觉自己好像要剃度出家了。
这不会剪到最后,真给自己剪成光头吧?
他想了一会,好像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人家爱情片里,女朋友都是要用剪刀慢慢修剪发型的。
自己女朋友呢?直接拿电推子推啊!这能一样么,这一推可就是一片啊。
没办法,谁都救不了他,西瓜都给关在卧室里了,免得它捣乱,把地上的头发弄得满屋子都是。
时间一长,温暖的阳光这么照着,源怀人在放弃挣扎之后,竟然还有点困。
这几天晚上连番战斗,他也有点吃不消,白天不补觉就哈欠连篇。
何必呢?早些时候反悔,现在没赌了,又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别走。
“低头。”
“哦。”后脑勺的头发开始快速离他而去。
很快耳边两侧也开始变得清凉。
裴柱现很快转到他眼前,手上换了小剪刀,给他修剪额前的碎发。
她的眼神很认真,额头上有层微汗。
源怀人虽然想吐槽她的技术,但是看到她后,却明白她其实很认真地在剪了。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蛋,明媚的眼眸和水润的嘴唇,当做出认真的表情时,有着别样的魅力。
源怀人忽然又不困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股子压在心底的不舍此时泉涌般冒了出来。
感受到灼灼的目光,裴柱现和他对上眼神也愣了几秒,随后微微一笑:“干嘛?我脸上有花?”
在源怀人眼里,这浅浅一笑可灿烂了,即使是在一起这么久他也顶不住,心里砰砰地跳。
离得又近,她一开口,似乎都能闻到她的谜语芬芳。
使劲儿咬了一下舌尖,方才清醒过来。
源怀人心里又难过起来,说道:
“只是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有魅力,忍不住想多看看。”
“不走的话,不就可以一直看了吗?”裴柱现忍不住说道,声音中满是幽怨。
“这样对你我都好。”
这话一出口,两人又变得沉默起来,只有小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源怀人主动打破沉默:
“怎么感觉这么清凉,不会真给我剪成光头了吧?”
“剪完照镜子就知道了。”裴柱现还很烦躁,不想搭理他。
这些日子,如此好说歹说,做出这么多想要留下他的实质努力,她就不信源怀人不动摇。
问题已经挑明,心中还有怨的话,就多出去旅游散散心,没必要非得离开吧?
离开不知道要几年,分手这么久,要她怎么办?
不是只有源怀人适应了有她的生活,相比之下,她觉得源怀人对她的影响更大。
这些影响是全面的,他的存在已经完全嵌入了她的生活,他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
现在再要分割开,以后再回家,连个等着她的人都没有了,没人会到门口嘘寒问暖,给她说“辛苦了”,然后给她一个温暖的抱抱。
光是想到这点,她就难过得要窒息。
吹风机吹掉源怀人脖颈和鬓角、耳边附近的碎发,裴柱现解开盖在他身上的单层布:
“可以了,去洗头吧。”
源怀人“嗯”了一声赶紧钻进卫生间,脸上、手上还有点碎发,沾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不过又赶紧补了一句:
“东西放那儿,等下我出来收拾就好了。”
“我自己收拾,以后你走了,又有谁帮我收拾?”
裴柱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源怀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总不能这时候抖机灵说“你请个保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