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盘膝坐在一处绝大部分被海水淹没的废墟之上,超出平面的是堆叠成峰的灰色石块和石柱,顶端则有穹顶般的事物。
神战废墟这片海域充斥着不该听见的声音,序列越高,越容易听到,但若只是外围区域,刻意避开某些危险区域后,对于如今的亚伦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片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海洋如同外界,只剩下波浪起伏的水面,空旷寂静,仿佛无边无垠。
从漂浮在海面的火堆上收回视线,亚伦霍然发觉四周一下变暗,随即猛的仰头看向天空,嘴角微翘。
原本始终处于正午状态的天空已不见了阳光,被浓郁的黑暗完全笼罩。
无声无息间,黑暗印记往外荡出涟漪,亚伦身上仿佛镶嵌着点点星辉,就像是披上了一层夜幕。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不仅是回荡在整座海域的诡异声音,就连海浪的波涛声都消失不见。
神战废墟外围区域其他残余神力被压制,亚伦不确定黑暗能持续多久,之前仅仅是附着在体表的“审判之域”当即扩散。
有着“黑夜印记”的指引,加上“神战废墟”本身的规则就较为残缺,“审判之域”比预想的更快更顺利的覆盖了这片海域。
亚伦的瞳孔瞬间变为赤金色,看着那一道道半虚幻半真实的秩序之链向着灵界盘旋缠绕,形成了较为特殊的屏障。
由于“审判之域”本身的特殊,作为源头的亚伦只要不离开神战废墟这片海洋对应的灵界区域,屏障就不会失去效果。
一片混沌色的灵界区域内,阿斯托尔福看了眼重新出现的亚伦,身体表面一道道铭刻着奇异符号的纹路逐渐熄灭,就像某种桎梏被自己解除。
亚伦则是借助仪式转告了灵界七光,让祂们同步封锁灵界。
与此同时,灵界深处的某个弥漫着黄绿烟雾的区域,一只巨大的脚掌落了下来,踏入红蓝交错的色块里。
那脚掌之上是一条流着黄绿液体的溃烂长腿,整体超过了三米,再往上,是缠着尸油绷带的庞大身躯。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这具庞大的躯体突然停止漫无目的的游走,黄绿色烟雾萦绕间可以看见巨人青黑色的头颅,以及那只被邪异藤蔓包裹缠绕的恐怖独眼。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嘶吼声在灵界回荡,几乎让周围凝固下来的气息中,那两条流着黄绿脓液的腿交替提升,带着难以看清的躯体,飞快远去,向着某个方向飞奔。
眸子逐渐变得鲜红如血,阿斯托尔福猛地抬起头,看向亚伦简短的说道:
“来了!”
从“蓝光”库图弥那得知那个天使本身的危险之处后,亚伦就放弃了让刚晋升“银骑士”的柏耶-百列参战的想法。
不管是残余的古神意志,还是来自“欲望母树”的侵蚀,都不是他能承受的,至少也要掌控了完整神话生物形态才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响。
手中当即出现一个布满字迹的残破千纸鹤,以指代笔飞速书写下一句话后,亚伦便以灵性之火点燃千纸鹤。
贝克兰德,威尔-昂赛汀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高悬天空的绯红之月,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我堂堂生命学派的议长就这么没有牌面的吗?”
“真把我当工具人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威尔-昂赛汀手中依旧析出几滴银色的血液,看着它们隐没于虚空之中后才摆了摆手:
“要不是你运气好,赶在我重启之前动手了,不然想找我帮忙也不可能了。”
灵界中的亚伦心有所感,将手中已烧得残缺不全多有焦黑的千纸鹤扔了出去,与突然浮现的银色血液相融。
一个又一个水银色的复杂符号相继从浮现,瞬间就连成了一条巨大虚幻的无鳞之蛇。
这银白的巨蛇表面,密密麻麻的花纹和符号构成了一个又一个彼此相连的转轮,每个转轮的周围又有不同的标识。
鲜红冰冷的眼眸瞪了一眼亚伦,旋即腾空而起,隐没于这片混沌区域的上方,屈起身体,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如同一个神秘夸张的转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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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兰德,明斯克街15号。
送走意外来访的艾伦医生后,克莱恩确认并没有值夜者跟踪,便躺在了床上。
灰蒙蒙的梦境世界中,克莱恩猛的睁开双眼,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侵入了梦境,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便看见一排排礼炮呈现于内,向着高空连发礼花。
金色,银色,红色纷纷炸开,于镜中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单词:
“伟大主人,您忠诚的仆人阿罗德斯为您逐渐恢复的气息感到颤栗,您终将归于那至高的位置,让整个世界在您的注视下变得平静!”
这可,真够紧跟时代潮流的....为什么你一个被蒸汽教会封印起来的镜子每次都有新花样?
脑海中不自觉飘过一个个问号,忍住捂脸的冲动,克莱恩轻轻颔首,没有开口。
礼花盛放中,那些单词崩散又重组,形成了新的句子:
“伟大的主人,我这里有一些您可能感兴趣的画面,不知您能否让卑微的阿罗德斯为您展现出来?”
眉头微挑,克莱恩维持着“灵界之上伟大主宰”的气度,沉稳的点了点头。
礼花平息,银色的单词顿时荡漾着溃散,蔓延为光幕扩散:
绯红的月华洒在一座废弃的小教堂上,枯萎的藤蔓爬满了墙壁,灰色的石头落得到处都是。
半坍塌的角落里,一位头戴黑色软帽,鬓角暗金的人影半蹲在地,鼻梁高挺,侧脸线条深刻,如同古典雕塑,没有一点皱纹,此刻正用独臂按在松软的土地上。
克莱恩就那样看着梦境世界展现出的场景,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已不再属于自己。
他只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变冷,脑海里迸发出了一个名字:
因斯-赞格威尔!
他在做什么?心中浮现这个疑问的同时,克莱恩也察觉到一丝诡异之处,因斯-赞格威尔竟然紧闭着双眼,就仿佛是在梦游一般。
没有一眼看到那根恐怖羽毛笔的克莱恩,刚想让阿罗德斯调整角度,便看到画面中的因斯-赞格威尔缓缓扭过头。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窥视他,双眼依旧紧闭但脸上却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原本还算清晰的画面顿时如同被打上了马赛克,银色的单词随即取代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