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也在等着这些老臣内斗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干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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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宫,麟元殿。
宫宴已启,笙歌不绝。
成百上千的臣民与外使齐聚殿内,着官衣官袍,于左右分席,一边临赏殿中忧伶轻歌漫舞,一边畅聊诸事同享珍馐美味,其乐融融,热闹非凡,且秩序分明。
可谓是国极一殿,盛集一堂,气势恢宏,场面壮观。
在此之上有帝王高台。
台间设金雕玉桌,随嫔妃数人,宫女数人,左右伺候。
台后座一张龙椅与一张凤椅,是以曾经二圣临朝所留之痕迹,喻与先帝共襄盛景,共度佳节,铭感天恩,再续辉煌。
此时行天玄圣大帝便坐于凤椅上。身着龙凤帝王袍,头顶‘九璃心珠金云冠’,手戴‘龙凤金煌九指勾’,背靠无云夜空肩比月,与天同庆,与臣民同乐。
然其清面无妆不见喜,帝王神容寡又淡,却也使得她这一张倾倒众生的绝世容颜更具威严霸气,透着一种勾魂夺魄的无形帝威,衬托出神圣不可亵渎的威武气魄。
于是台下忧伶频频回眸一笑生百媚,舞艺更加,妖艳更甚,令百官大饱眼福,惊叹不已。
“鹭江舞姬,以‘丽’为本,以‘艳’扬名,倒是名不虚传。”
“难怪韩公子如此偏爱,每次游船都要叫上她们。”
“陛下可还喜欢?”
歌舞正酣时,一名身着灰色长筒道袍的女子款款上台,由宫女于凤椅侧旁增设坐垫,待跪坐下来时,跟前便也陆续摆上今年除夕夜的宴菜,‘七十二鸿云开宴’。
然此女子修道而素食,清心寡欲,只取一壶倒一酒,双手捧杯笑敬天子。
‘幼弥不为皇后,道近天子心旁’
‘天真不为天算,穷机无救龙唐’
此女子名叫幼弥。
世称幼弥真人,天真道人,是而今最得圣宠的北天道统的代表。
或者说,北天道统是因为她才得朝廷恩赏。
只不过打进宫以来她便未曾换下过道袍,且每日清修不歇,既不主动讨要圣恩,更不理会宫外一些北天道门的请愿。
十几年如一日,却是一日比一日惹天子爱怜。
“爱妃怎的才来?”
阿行天偏过头看向这位天真道人的稀世娇颜,望其清澈眉目间的三瓣梅花印,赏其唇间的桃色樱红。
不禁心情愉悦,清冷的神态悄然松软,甚至连眼神也柔了一些。
幼弥真人一杯一口浅尝辄止,却是一抿再抿,抿完了滋味后方才迎上天子目光,幽幽讲道:“玄天明日要出宫去上官,天真便为陛下与韩公子推了一卦~”
“哦?卦象如何?”
“好极了~”
“如何是好?”
“唔~~陛下鸿运齐天,九星高照,万事顺遂,随心顺意。韩公子则是气机败坏,天理不容,气数将近,命不久矣。如此之好,玄天可觉得好?”
阿行天细品了一番,她料想过韩昭即将败露,倒也没有很意外。
但还是问道:“爱妃此前不是说,昭儿尚有三五年好活?”
幼弥真人一听渐收起了微笑,蹙眉摇头道:“天真是说过,卦象也确实是如此讲的。然时隔半年再一推,卦象就变了,亦不知是理数变了,亦或是术数变了,总之术理皆为天理,天之道,无戏言。”
阿行天暗暗点头,幼弥的卦象推演还是很准的。
像前几日灯节事变便推过有一凶象,故才有‘天真大阵’击退秦九川的后续。
虽说这一阵反倒叫秦九川跑掉了,然秦子一刺并不重要,重要的这一刺之后的时局变化。
“啊~玄天~”
幼弥真人想到了什么,略担忧的问道:“天真来时撞见了宇文老将军,玄天为何不召他入殿,却教他于殿外自酌?”
她看了眼台下摆着臭脸格格不入的左相和老国师,轻声道:“老将军可不比这两位,玄天要赏要罚,还是与老将军说清楚的好。”
说到此事,阿行天一瞬愉悦,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嘴角。
直教台下偷偷侧目的臣工看傻了眼。
“爱妃可知,天下何人最气人?”
“唔?玄天教我~”
阿行天瞧向已近尾声的这一轮舞,捻起酒杯轻声道:“这天底下最气人的啊,便是平时最不气人的。”
“老将军今夜来,不过负荆请罪。”
“也不想想,事出有因,朕怎会怪罪于他。如此,你要朕如何召他入殿自辱,如何才能不生气。”
说话的功夫,台下歌舞渐渐歇。
两侧臣民意犹未尽,唯有坐在左侧靠前的左相袁自忠,同着舞姬的退场而起身,转向台上沉声道:“陛下,微臣有一本欲参。良宵佳夜,陛下公诸同好,与臣民共赏,共度佳节,微臣本不该提这些糟心事,然此事积怨已久,为祸一方,微臣久经思量,不吐不快,求向陛下……”
不等袁自忠说完,台下喧嚣已然静止。
然阿行天无视了此间气氛,也无视了袁自忠后续对老国师的弹劾。
她自顾自的托住腮,静心思量。
她知道这两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罚一罚削他们的权柄倒也不过分,顺势也就能保他们的命。
但是,是谁呢?
是何人行此雕虫小技,竟想扰乱朝纲?
答案早已有。
无面。
那么无面是谁呢?
会是每天都在气人的小鬼吗?
答案,就在上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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