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气氛鼎盛,笙箫歌舞,气氛沸燃。
随着良辰吉时越来越近,满府喧嚣闹不休,哪怕走在隔着很远的南院后院,也被吵得耳朵发麻,不禁厌嫌。
放眼四望,南院中空旷无物。
除左右的建筑之外,便是跟前的这一方冰池惹眼。
阿行天便站在冰池旁,稍有犹豫,但还是走上冰面向右侧缓行。
她一边走,一边透过厚厚的冰面打量池底。
冰面并非透明。
然依旧挡不住她的目光。
在池底,果然停着一方被千年冰魄化阵包围的水晶棺。
棺中人自是上官世阳无疑。
于是跟在后方,身着一身漆黑玄甲却难掩身材窈窕的朱瑛,淡淡的说道:“九殿下亲自接回了父亲,却未能救其性命,心中定藏有怨气。而今家主已死,府中却不见哀愁,主母夫人亦喜笑颜开,可见上官有计,名秘不发丧,位勾引马脚。然雕虫小技,收效不能,九殿下聪慧过人,自晓此计无法起效,大体还是为了避丧迎喜,舍了亡者,顾着生人。”
“可见九殿下陛下并未生疑,仍遵圣母之令,以联姻为先。”
阿行天只听,没有答应。
朱瑛所讲,本也是她心中所想。
然上官世阳败事已久,上官府亦不见异常举动,她早已舍下其中疑点,改念想说:一问便知。
只要拿王凌烟试问即可。若王凌烟答说上官世阳外出未归,瞒而不报,即是对她生疑防备,可视为叛。
若王凌烟答说上官世阳已死,坦诚以待,即是未曾对她生疑,可稍放心。
然事无绝对。
如朱瑛所讲的,上官鸯乐略通谋术,大可有坦诚以欺的欺君之策。
如此便也是防着她这位母帝。
不过不着急。
今日有的是时间,可拿这对王氏母女逐一试问。
在这之前,阿行天看着这一座水晶棺,浮现了新的念头。
即生人无为,死人何用?
隐隐间她有一种感应,寻思着韩昭或许就会用到这个死人。
比方说,借送葬岳父为由,携王氏母女离京远遁?
此事一旦发生,她便是作为天子也不好挡。
那么,得提前设计。
“取棺,换棺,送葬灵丘。”
“喏!”
随着朱瑛冰凉凉的应答,身后即刻炸开破冰之音。
此时府中欢庆,上官家仆多在忙碌,加之周遭有影卫戒备,待朱瑛扛着棺材破水而出,却也别无人知。
期间,阿行天已走向右侧阁楼。
阁楼挂满丧幡,与府中红火截然相反,便是温家人的灵堂。
此时灵堂中空无旁人,唯有堂中停着一座花棺,棺中躺着阔别已久的温柚。
阿行天隔棺相望,面无表情,甚至不喜。
不过不是针对温柚,而是针对温柚的此间死相。
纵使过去已久,但温柚的肤色唇色依旧发黑发紫,如刘兆明一般同为中毒,实为猫腻。
如此便能确定,温柚与刘兆明极有可能死于一人之手,而凶犯莫过于与其二人皆有过接触的人。
准确的说,是与其二人皆有恩怨的人。
即,韩昭无疑。
除此外,阿行天抬头凝望侧旁。
侧旁另设有一供台,台上吊着杨修的人头,颇为诡异,却也莫名的好笑。
“杀他们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来杀朕啊,朕的好侄儿~”
阿行天嘴角微扬,立马便想起在后厨时韩昭的‘乖巧’模样,不禁也被感染出一丝戏玩之心。
于是她抬起被韩昭把玩过的手,轻轻的游动了一下指头,颇感兴致的呢喃道:“好昭儿如此乖巧,不知……叫你采了你岳母,你敢是不敢?”
…
…
“啊秋!!”
花堂堂前,韩昭打了个喷嚏,突然就感觉有阴风撩背。
回头张望了一下,原来是吉时越来越近,靖哥哥的眼神也愈发的阴毒怨恨。
心上人马上要嫁给别人了。
是什么感觉?
韩昭无法切身理解,却自然感叹。
显然欧阳靖是值得尊敬的。
刨除他之前那些自己找上门来撞枪口的傻瓜行径,光说他今日命常笑下毒谋事,以及尚未发生的一些后续,足见他对上官鸯乐的这一番执着。